探照灯刺破地宫烟尘的瞬间,顾城风被陈冉拽着后领拖上应急通道。钢筋水泥的缝隙间渗出暗绿色黏液,荆妍妍用银针挑起的血珠在半空凝成符咒,勉强封住翻涌的地气。
"龙脉归位是假象。"她抹去唇边血渍,药杵敲碎最后一块镇魂砖,“七座镇龙桩正在移位,蛟虺在等月蚀…”
苏木的登山靴碾过散落的青铜器碎片,罗盘指针在电磁干扰下疯狂旋转:“老顾!图纸上的新坐标是不是龙脊三寸?”
顾城风展开浸透冷汗的图纸,父亲标注的七个红圈正在渗出血色。当他的指尖触到1998年那串日期时,突然听见钢筋断裂的脆响——程昱撞开两名特警队员,暗金纹路在他脖颈处蛇形游走,少年五指如钩抓向荆妍妍的药篓。
"锁魂钉!"陈冉的战术匕首擦过程昱耳际。荆妍妍甩出的红绳缠住少年手腕,绳结处串着的五帝钱突然发烫:“蛟虺在找替身!”
顾城风的手掌按在程昱后背。龙纹刺青脱离皮肤浮现在少年肩胛,北斗七星图与地宫祭坛的阵纹重合刹那,程昱突然发出非人的嘶吼:“它们在龙脊…三十七条…”
"注射镇静剂!"陈冉的枪口始终对准通风管道,“特医组三分钟后到。”
荆妍妍割破指尖点在程昱眉心,血珠渗入皮肤的瞬间化作凤凰纹路:"我的血只能镇住十二时辰。"她扯开少年衣领,锁骨处的困龙阵已经蔓延至心口,“必须找到真正的养龙鼎。”
暴雨冲刷着七号楼裸露的钢筋骨架。顾城风望着远处在建的CBD商圈,霓虹灯穿透雨幕映出诡异的星象图。当第七盏射灯亮起时,他突然抓住苏木的罗盘:“父亲改造的不仅是龙脉。”
“北斗九星,七现二隐。“苏木的指尖在玻璃幕墙上画出星轨,”《甘石星经》说隐星主杀伐…老顾,令尊当年是不是…”
对讲机突然炸响电流声。陈冉按住耳麦倾听片刻,脸色骤变:“三号工地出现盗洞,留守警员发现三十七具…”
"是阮家。"荆妍妍的药杵击碎落地窗,“米索要抢在月蚀前开生门!”
改装牧马人在雨夜公路上漂移出S形弧线。苏木抓着安全带翻阅泛黄的《淮南鸿烈解》,车载灯光将他镜片映得惨白:“《道应训》记载禹铸九鼎镇九州,其中扬州鼎可调地气…”
"现在是二十一世纪。"陈冉的配枪在战术腰带咔嗒上锁,“特警队已经封锁现场。”
顾城风的指节叩击着方向盘。雨刷器刮开的水幕中,三号工地临时搭建的防疫帐篷像座白色孤坟。当他看清警戒线外停着的黑色奔驰时,荆妍妍突然按住他手背:“阮家的车。”
帐篷内消毒水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三十七具尸体呈北斗状排列在防水布上,每具尸体的天灵盖都钉着青铜钉,与地宫祭坛的布局如出一辙。顾城风蹲下身,指腹擦过尸体腕部的条形码:“是米索的货。”
"他们在复制顾家的活祭。"荆妍妍的药粉撒入尸群,燃起的青烟中浮现北斗星图,“但阵眼方向不对…”
陈冉的战术手电照亮帐篷角落。阮竹清的高跟鞋印在泥地上拖出凌乱轨迹,染着丹蔻的指尖血在防水布画出半个卦象。苏木的罗盘突然指向东南:“乾位缺角,这是要引地脉入海!”
"追!"顾城风掀开帐篷后帘。暴雨中的土坡留下新鲜车辙,两道轮胎印笔直延伸向正在施工的跨海大桥。
荆妍妍的药杵突然发出蜂鸣。程昱在牧马人后座剧烈抽搐,暗金纹路突破凤凰血印向脖颈蔓延:“它们…在桥墩…”
陈冉的配枪子弹上膛声清脆如裂冰:“特警直升机五分钟后抵达,但桥体结构…”
"父亲改造过桥基。"顾城风踩死油门,“1998年台风季,他亲自监督打桩工程。”
跨海大桥在暴雨中宛如巨龙脊背。牧马人撞开施工路障时,顾城风看见阮竹清的奔驰正停在第七个桥墩旁。女人撑着黑伞立在雨中,旗袍下摆浸透泥水,掌心的青铜钥匙正在吸收桥体渗出的暗金色液体。
"米索的狗。"荆妍妍甩出三枚桃木钉,“把扬州鼎交出来!”
阮竹清轻笑转身,伞沿抬起时露出颈间狰狞伤疤:"顾公子来得正好。"她晃了晃青铜钥匙,“令尊二十年前埋的锁龙链,今夜该断了。”
顾城风的手电光束刺破雨幕。桥墩钢筋裸露处嵌着七根青铜柱,每根柱身都缠绕着暗金锁链,锁链尽头没入翻涌的海面。当惊雷劈亮夜空时,他看见海面下隐约有庞然黑影游弋。
"当年顾家用七条人命镇住蛟虺,今夜我要用三十七条生魂开龙门。"阮竹清的钥匙插入桥墩裂缝,“你们猜,米索先生想要的是鼎,还是…”
苏木的罗盘突然脱手飞出。青铜柱表面的龙鳞纹路逐一亮起,海面升起七道水龙卷。荆妍妍的红绳刚缠住阮竹清脚踝,女人突然撕开旗袍高叉——她整条右腿布满暗金色鳞片,趾甲已经化作利爪。
“化蛟!“苏木的惊呼被浪涛声淹没,”《述异记》说活人饲蛟五载…”
阮竹清的利爪划开防水布,三十七具尸体坠入海中。血水翻涌的刹那,顾城风看见父亲虚影出现在第七根青铜柱旁,1998年的施工图纸正在他手中燃烧。
"父亲!"他冲向桥墩裂缝。阮竹清的蛟尾扫来瞬间,陈冉的子弹击中女人肩胛,弹头却被鳞片弹开。
荆妍妍的药篓在空中散开,二十八味药材混着血雨落入怒涛。程昱突然挣脱束缚跃入海中,暗金纹路脱离少年身体凝成锁链,将即将成型的蛟虺暂时困住。
"就是现在!"苏木将《淮南鸿烈解》拍在顾城风后背,“书里夹着令尊的手稿!”
泛黄的工程图纸在雨中舒展。顾城风看清父亲标注的七个爆破点时,突然明白二十年前的真相——那些所谓的镇龙桩,实际是将蛟虺地脉引向深海的法门。
"引爆桥墩!"他抓住陈冉的通讯器,“按1998年编号…”
阮竹清的尖啸刺破雨幕。女人化作半人半蛟的怪物扑来,利爪离顾城风咽喉三寸时,荆妍妍的药杵重重砸在她天灵盖上。青铜钥匙脱手的瞬间,苏木的登山靴将其踢入怒涛。
"扬州鼎在海底!"程昱的声音混着浪涛传来。少年浑身被暗金锁链缠绕,正将挣扎的蛟虺拖向深渊:“钥匙是赝品…真鼎需要顾家血脉…”
顾城风纵身跃入漆黑海面。咸涩的海水灌入耳鼻时,龙纹刺青突然发出灼热红光。父亲虚影在深海指引方向,他看见七根青铜柱在海底组成北斗阵图,阵眼处矗立着三丈高的青铜鼎,鼎身七星纹路与钥匙完全契合。
当他的手掌按上天枢位时,整片海域突然静止。鼎中翻涌的暗金色液体凝成父亲面容,穿越二十年的叹息在脑海中响起:“血债血偿…”
阮竹清的蛟爪刺穿顾城风肩胛瞬间,鼎身浮现三十七个名字。陈冉的配枪子弹穿透女人眉心,特警直升机探照灯将海面照得雪亮。荆妍妍的红绳缠住顾城风腰部时,青铜鼎突然化作流光遁入龙脉。
"它们暂时沉睡了。"程昱浮出海面剧烈咳嗽,暗金纹路尽数消退,“但七星阵移位…”
顾城风望着开始坍塌的跨海大桥,父亲的手稿正在掌心化为灰烬。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他看见新CBD商圈的地基正在渗出暗绿色黏液——第七座镇龙桩的位置,正对着荆家祖宅所在的凤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