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山在晨曦中蒸腾着青灰色瘴气,荆妍妍的登山靴碾碎枯枝,药杵尖端凝结的露水滚落在罗盘铜池里。她突然抓住顾城风手腕,血玉镯擦过他龙纹刺青的瞬间,青铜罗盘发出蜂鸣。
"龙脊三寸对应凤眼。"荆妍妍的指甲划过卫星地图,在凤凰山南麓画出血色标记,“顾家当年改龙脉时,把第七根镇龙桩打进我荆家祖坟的护陵河。”
陈冉的战术手电扫过警戒线外的古槐,特警队员正在用防爆毯遮盖渗着黏液的裂缝:“荆小姐,你确定祖坟有镇墓机关?”
"荆家守墓八百年,每座坟茔都是锁龙扣。"荆妍妍扯开缠在古碑上的藤蔓,露出半截被雷火烧焦的玄武岩,“看这断龙石上的困卦,太祖爷爷那辈埋过活祭…”
苏木的洛阳铲突然撞上硬物,金属交击声惊起林间寒鸦。他扒开腐殖土,铲头带出块刻满符咒的青砖:“《鲁班书》里的厌胜术!这砖里掺了朱砂和童子骨灰,专克地脉邪物。”
顾城风俯身擦拭砖面,指腹触到凹陷的北斗七星图。父亲二十年前的施工图纸在脑海铺展,七个红圈与眼前的山势完美重叠:“镇龙桩移位导致地气逆行,必须重启祖坟的锁龙阵。”
"重启需要活人血。"程昱裹着毛毯缩在牧马人后座,脖颈暗金纹路在晨曦中若隐若现,“当年荆家用童男童女守阵眼,现在…”
荆妍妍的药杵重重砸在玄武岩上,火星溅入晨雾:“用我的血。”
陈冉的通讯器突然炸响电流声,留守CBD的特警传来画面——第七座镇龙桩所在的基坑正在渗出墨绿色液体,施工电梯的钢缆毫无征兆地断裂,十三名工人坠入深坑。
"是阮家的调虎离山。"顾城风攥紧卫星电话,“陈警官带人去CBD,这里交给我们。”
"当心活祭坑。"程昱突然剧烈咳嗽,暗金纹路爬上脸颊,“米索要的不是鼎…是龙脉生气…”
荆家祖坟的封土堆裂开半米宽缝隙,腐臭味混着硫磺气息扑面而来。荆妍妍将血珠滴入罗盘天池,青铜指针突然垂直指向地底:“跟我保持三步距离,踩我脚印。”
顾城风的手电光束刺破黑暗,墓道两侧的壁画让他呼吸一滞——头戴雉翎冠的方士正在指挥劳工铸造青铜桩,血池中浸泡着三十七具童尸,壁画角落题着"景炎三年,镇龙于野"。
“南宋末年的锁龙阵。“苏木的指尖扫过壁画裂缝,”《梦溪笔谈》记载过类似阵法,以童男童女精血为引,铸铁桩入地百丈…”
荆妍妍突然甩出三枚铜钱,暗器钉入墓道顶部的瞬间,数十支淬毒弩箭擦着众人发梢掠过。顾城风的后背撞上冰冷墓墙,掌心按到凸起的兽首机关。
"别动!"荆妍妍的药粉撒向空中,荧光绿粉末附着在蛛网般的银丝上,“这是荆家独有的千机锁,错一步就会触发毒瘴。”
苏木的狼眼手电照亮前方十丈,墓道尽头矗立着青铜浇铸的八卦门,门环是两只衔着玉珏的睚眦。荆妍妍割破指尖在门环画出符咒,血珠渗入玉珏时,地底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
"当年太祖爷爷请墨家匠人造的机关。"她推开重逾千斤的铜门,“真正的锁龙阵在…”
阴风卷着腥气扑面而来。顾城风的龙纹刺青突然发烫,手电光束扫过墓室的刹那,三十七具青铜棺椁同时发出嗡鸣。每具棺盖都缠着暗红铁链,链身符咒与CBD渗出的黏液如出一辙。
"北斗七杀阵。"苏木的罗盘在磁场干扰下疯狂旋转,“这些棺材摆的是倒七星,对应天上死门…”
荆妍妍的药杵突然指向东南角。那具比其他小一号的铜棺正在渗血,棺盖上的睚眦浮雕竟在啃噬自己的尾巴。顾城风走近时听见细微的水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棺内抓挠。
"退后!"荆妍妍的红绳刚缠上棺盖,铁链突然崩断。腥臭血水喷涌而出,裹着具穿着现代工装的尸体砸在地面——正是今早死在CBD基坑的工人。
陈冉的紧急通讯突然接入:“顾工!第七镇龙桩下的混凝土…混凝土里浇铸着青铜鼎!”
顾城风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父亲的手稿残页在记忆里翻飞,1998年的台风夜,暴雨中矗立的打桩机,还有那七个自愿走入混凝土基坑的…
"活人祭桩。"荆妍妍的药粉撒在尸体面部,燃起的青烟凝成恶蛟形态,“你父亲改良了古法,用建筑工人的生气喂养地脉。”
墓室突然剧烈震颤,三十七具铜棺同时开启。顾城风拽着荆妍妍扑向角落,苏木的登山包被棺中伸出的骨手扯住。那些浸泡在血水中的尸体正在膨胀,皮肤表面浮现暗金色鳞片。
“化蛟!“苏木的匕首砍断骨手,”《子不语》说含冤而死者遇龙气则变…”
荆妍妍甩出红绳缠住横梁,药篓中二十八味药材混入血雾:“顾城风,去开阵眼!”
顾城风在摇晃的墓室中疾奔,龙纹刺青指引他冲向中央祭坛。汉白玉碑刻着"镇龙枢机",碑底缝隙卡着半张泛黄的工资单——1998年7月的签收表,七个名字对应着青铜棺椁的排列。
当他的手掌按在碑顶凹槽时,荆妍妍的血玉镯突然飞射而来。镯身凤凰纹路与龙纹刺青交叠的刹那,整座墓室的青铜棺同时闭合,血水倒流回棺内。
"用鲁班尺!"苏木抛出随身携带的青铜尺,“量天测地,正位归元!”
顾城风将尺身插入碑底裂缝。父亲留在尺柄的刻痕与工资单完全吻合,当刻度对准"惊门"方位时,墓顶突然裂开天光——北斗七星的光辉穿透山体,将三十七具铜棺笼罩在星辉中。
荆妍妍咳着血沫跌坐在地:“锁龙阵重启了,但是…”
山体深处传来锁链断裂的轰鸣。程昱的尖叫声从地面传来,对讲机里陈冉的呼喊混着电流声:“青铜鼎里有活物!它…它在啃噬镇龙桩…”
CBD第七基坑已被血雾笼罩。陈冉持枪的手背青筋暴起,探照灯下的混凝土柱表面布满爪痕,半截镇龙桩裸露在外,青铜鼎上的蟠龙纹路正在渗血。
"是阮竹清。"荆妍妍盯着鼎身新刻的卦象,“她借尸还魂了。”
苏木的《淮南鸿烈解》被狂风吹开,泛黄书页停在地脉篇:“龙脉反噬,需以凤血镇之…”
顾城风突然夺过荆妍妍的药杵,尖端划破自己掌心。龙纹刺青吸饱鲜血后脱离皮肤,在空中凝成赤红光纹。当他的血掌拍向青铜鼎时,整座基坑突然陷入死寂。
鼎中传来凄厉的蛟吟,阮竹清的面容在血雾中扭曲:“你以为顾家是救世主?当年那七个工人…”
"他们自愿的。"顾城风又碾碎三根桃木钉入鼎耳,“父亲日记里写过,台风夜有七人自荐守桩。”
阮竹清的笑声震落混凝土碎块:“好个自愿!你怎不问问荆家大小姐,锁龙阵每次重启需要多少…”
荆妍妍的药杵刺入鼎身七星孔,凤凰纹路顺着血槽蔓延:“荆家守墓人从不算人命,只镇天道。”
地底传来连绵不断的锁链碰撞声。陈冉的战术手电照亮基坑底部,三十七条暗金锁链正从四面八方缠住青铜鼎。当第一缕晨光刺破血雾时,鼎身浮现顾父的虚影,男人手持镇龙桩图纸,将最后一点朱砂撒向凤凰山方向。
"父亲用二十年布局,把真正的锁龙阵藏在CBD地底。"顾城风擦去嘴角血渍,“七座镇龙桩既是阵眼也是障眼法,真正的枢机在…”
他的瞳孔突然收缩。荆妍妍颈间的血玉镯应声而碎,凤凰山方向升起七道青烟,在空中凝成北斗阵图。陈冉的通讯器传来捷报——潜入凤凰山的阮家人全部落网,古墓机关尽数触发。
"米索不会罢休。"程昱裹着隔热毯出现,暗金纹路消退至锁骨,“他们在找生门。”
荆妍妍捡起玉镯碎片,凤凰纹路正在渗入伤口:“生门在顾家祖宅,那里有最后一根…”
惊雷突然劈裂苍穹。暴雨倾盆而下,众人手机同时收到推送——顾氏建筑事务所旧址突发地陷,明清古井中浮出三十七具身缠锁链的尸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