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镇龙血契

暴雨冲刷着七号楼裸露的钢筋，顾城风攥着青铜尺残片的手背青筋暴起。父亲二十年前的施工图纸在风中猎猎作响，那些标注着"龙脊改道"的红圈此刻像极了凝固的血渍。
"顾工！"陈冉的战术靴踩碎水泥板，“特警队需要你确认通风管道结构。”
荆妍妍的药杵突然发出蜂鸣，她扯开程昱的冲锋衣领口，少年锁骨处的困龙阵正在渗血：“蛟虺在蚕食他的魂魄，必须找到养龙鼎！”
"《淮南子》记载养龙鼎可镇地脉。"苏木翻开淋湿的笔记本，“但1956年江东大墓出土的青铜鼎是赝品，真品应该还在龙脉交汇处…”
顾城风的指尖抚过图纸上父亲的字迹。1998年那串日期突然刺痛记忆——那年夏天父亲整月未归，书房的檀木匣里多了把青铜钥匙，钥匙柄上刻着北斗七星。
"跟我来。"他转身冲进暴雨中的塔吊阴影，“我知道真鼎在哪！”
七号楼地基裂缝渗出的暗绿色黏液漫过脚踝，顾城风举着防水手电钻进通风管。锈蚀的管壁挂着蛛网状菌丝，某种腥甜的气息随着深入愈发浓烈。
"这味道像陈年棺液。"苏木的罗盘在磁场干扰下疯狂旋转，“老顾，你确定二十年前的施工队能挖到这种深度？”
手电光扫过管壁某处反光，顾城风突然刹住脚步。水泥浇筑层里嵌着半块青砖，熟悉的龙鳞纹路与地宫棺椁如出一辙。荆妍妍的药杵敲击砖面，空响中夹杂着细微的金玉碰撞声。
"夹层墓道。"她将浸过黑狗血的银针插入砖缝，“顾叔叔当年改造龙脉时，应该发现了真正的养龙鼎所在。”
陈冉的战术匕首撬开松动的水泥，尘封的墓道豁然洞开。阴风裹着铜铃声扑面而来，二十八盏长明灯在甬道两侧次第亮起，灯油竟是暗金色的液体。
“龙髓！“苏木的嗓音发颤，”《拾遗记》说始皇曾用龙髓铸灯…这墓至少是秦汉规制！”
程昱突然剧烈抽搐，少年指甲在墙壁抓出深深沟壑：“它们在哭…三十七条…”
顾城风的手电光束定格在壁画上。斑斓的矿物颜料描绘着惨烈场景：三十七名工匠被铁链捆缚在青铜鼎四周，鼎中翻涌的暗金色液体凝成龙形，鼎身北斗七星图与父亲钥匙上的纹路完全吻合。
"活人祭鼎。"荆妍妍的血玉镯泛起红光，“难怪顾家能改龙脉二十年不遭反噬…”
"不可能！"顾城风的拳头砸在壁画上，粉尘簌簌而落，“父亲参与的是文物保护项目！”
陈冉突然拽着众人扑倒在地。弩箭擦着头顶钉入墙壁，阮竹清的身影在墓道尽头一闪而过。荆妍妍甩出的银针击碎第二支弩箭，在青铜鼎上迸出火星。
"阮家来得真快。"苏木滚到灯柱后方，“他们怎么找到…”
"米索。"陈冉的子弹击中阮家枪手的肩膀，“那个中间人肯定在监视我们。”
顾城风的手掌按在发烫的龙纹刺青上。父亲虚影正在壁画前调试建筑模型，当他的视线与鼎身北斗七星重合时，青铜钥匙突然在贴身口袋中震动。
"退后！"他将钥匙插入鼎身天枢位，七星纹路逐一亮起，“这是父亲留下的…”
机括转动的轰鸣震落壁画碎屑。青铜鼎缓缓下沉，露出下方盘旋向下的石阶。浓重的血腥味伴随锁链拖曳声涌出，程昱突然挣脱束缚冲向黑暗。
"拦住他！"荆妍妍的银针封住少年穴位，“蛟虺要借他开生门！”
顾城风追着踉跄的身影跃入地宫。靴底踩碎的骨殖发出脆响，手电光照亮三十七具呈北斗状排列的尸骸。每具尸骨天灵盖都钉着青铜钉，锁链从脊椎穿出，另一端没入中央的汉白玉祭坛。
"是顾氏建筑工人。"陈冉的战术手电照亮尸骸腕带，“2001年失踪案…”
祭坛上的青铜匣突然弹开，父亲的手写信在阴风中舒展。顾城风看清第一行字时，胃部猛地抽搐——“城风，若见此信，说明龙脉已危。当年七桩活祭实非得已…”
"小心！"苏木的惊呼与弩箭破空声同时响起。顾城风侧身避开致命一击，信纸却被阮竹清夺去。女人染着丹蔻的指尖拂过字迹，笑声在墓室回荡：“原来顾家才是最早的血祭世家…”
荆妍妍的药粉撒入长明灯，燃起的青烟中浮现父亲虚影。二十年前的顾父正在祭坛前调试建筑模型，七个承重桩位对应着尸骸排列。当模型与龙脉图重叠时，三十七条暗金锁链从地脉抽出，将躁动的蛟虺重新封入地底。
"我错怪您了…"顾城风触碰虚影的瞬间，龙纹刺青脱离皮肤浮现在半空。北斗七星图在祭坛亮起，父亲的声音穿越时空在墓室回响：“七桩镇魂实为延缓龙怨爆发，真解在养龙鼎…”
阮竹清突然发出凄厉惨叫。她手中的信纸燃起幽蓝火焰，米索的沙哑嗓音从火焰中传出：“游戏该结束了。”
整座地宫开始剧烈震颤。程昱皮肤下的暗金纹路尽数剥离，凝成锁链缠住即将苏醒的蛟虺。荆妍妍割破手腕将血滴入祭坛凹槽，血玉镯碎片飞向北斗尸骸：“苏木！按《鲁班书》摆七星阵！”
顾城风将青铜尺插入祭坛裂缝。父亲虚影与龙纹重合的刹那，建筑模型在空中分解重组，二十年前的血祭场景与当下重叠。当第七具尸骸的锁链绷紧时，地底传来震耳欲聋的龙吟，阮家枪手突然七窍流血倒地。
"龙脉归位了…"荆妍妍瘫坐在血泊中，“但顾家欠下的血债…”
陈冉的通讯器突然响起："特殊部队已控制地面！米索的尸体在通风管…"话音未落，程昱的瞳孔彻底化作暗金色，少年喉间挤出的呓语与龙吟共鸣：“它们要出来了…”
顾城风握紧裂开的青铜尺。父亲虚影正在消散，建筑模型化作星辉融入龙纹。当探照灯光刺入地宫时，他最后看了眼汉白玉祭坛——那里隐约浮现新的北斗阵图，七颗星位正对应CBD商圈在建的摩天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