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坍塌的轰鸣声贴着后背袭来,顾城风背着程昱在神道碎石间腾挪。荆妍妍的银针在黑暗中划出冷光,精准刺入即将坠落的玉砖缝隙,为众人撑起方寸之地。
“左转!“苏木攥着二十八宿罗盘撞开暗门,”《淮南天文训》说地宫生门对应亢宿…”
陈冉的子弹击碎追兵脚下的承重砖,暗绿色血液混着汞蒸气在甬道弥漫。顾城风突然刹住脚步——前方三十七级台阶的尽头,汉白玉影壁上赫然刻着北斗七星图,每颗星位都嵌着青铜榫卯。
"这是顾氏建筑的防伪标记!"荆妍妍的药杵敲击天枢位榫卯,暗格弹出一卷泛黄的工程图纸,“你父亲二十年前就改造过地宫结构?”
顾城风展开图纸的手微微发颤。防水布包裹的蓝图上,1998年的日期章鲜红如血,父亲清瘦的字迹在北斗星图旁标注:“龙脊改道,七钉镇魂”。图纸边缘洇开的咖啡渍,竟与他书房里那份CBD商圈设计图完全吻合。
"他们在用现代建筑镇压古墓。"程昱突然在背上抽搐,少年指尖渗出暗金色液体,“那些失踪的工人…是被活祭在镇龙桩里的…”
苏木的罗盘突然吸附在影壁上,二十八宿方位与CBD商圈立体模型重叠:“老顾!你看贪狼星位!”
顾城风的瞳孔骤然收缩。图纸上标记为"七号楼"的位置,正是三年前塌方事故的遗址。父亲用红笔反复圈画的承重墙剖面图里,隐约可见蜷缩的人形阴影。
“活人桩。“荆妍妍割破指尖在影壁描画符咒,”《鲁班书》里最阴毒的厌胜术,没想到顾家…”
"不可能!"顾城风一拳砸在影壁上,青铜榫卯震出空响,“我父亲参与的是文物保护项目!”
陈冉的通讯器突然传出电流杂音:"陈队!地底扫描到生物热源!"技术员的声音裹着仪器警报,“距离你们四十米…正在快速移动!”
程昱的指甲突然抠进顾城风肩膀,暗金纹路在皮肤下游走:“是蛟虺…它们顺着龙脉追来了…”
"走生门!"苏木拽着众人扑向震动的影壁,“北斗主死,南斗注生!”
汉白玉墙面轰然翻转,腥风裹着金玉声灌入耳膜。顾城风的手电光扫过墓室穹顶,二十八宿星图用夜明珠镶嵌,地面水银江河中沉浮着七具青铜棺椁。荆妍妍的血玉镯突然泛起红光,映出棺盖上顾氏建筑的LOGO。
"2001年改制前的旧标识。"陈冉的枪口扫过棺椁缝隙渗出的黑雾,“这些是现代仿制品?”
"是养尸棺。"苏木的登山杖挑起棺盖边缘的符纸,“你们看水银河的流向——这是把龙气改造成尸气的邪阵!”
顾城风的手掌按在冰凉的青铜棺上,父亲深夜伏案工作的记忆如潮水涌来。老人颤抖的钢笔尖总在建筑图纸某处停顿,原来那些看似随意的墨点,实则是计算龙脉节点的标记。
程昱突然挣脱束缚扑向水银河。少年暗金色的瞳孔倒映着波光,喉间挤出的呓语与蛟虺嘶鸣形成共鸣:“它们在龙脊缺口…产卵…”
"拦住他!"荆妍妍甩出浸过朱砂的银针,“蛟虺要借他的躯壳还阳!”
顾城风纵身跃入水银河道。刺骨的寒意穿透登山靴,父亲设计的地铁隧道立体图与脚下机关重重合。当他抓住程昱衣领的瞬间,整条水银河突然沸腾,七具青铜棺椁同时开启。
"小心尸变!"苏木的罗盘砸中最近那具跃起的黑影,“这些是试验品!”
陈冉的穿甲弹穿透尸傀眉心,暗绿色黏液溅在顾城风后背。龙纹刺青突然灼痛,图纸上的建筑模型虚影在水中显形。荆妍妍的药粉撒入河道,燃起的磷火照亮棺内铭文——每具尸傀天灵盖都钉着刻有顾氏编号的青铜钉。
"1998-2003…"陈冉抹掉尸傀腕带上的水银,“这些都是失踪案悬赏名单上的人!”
顾城风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父亲书房里那些"文物保护奖"的证书,此刻在水银波光中扭曲成狰狞的鬼脸。程昱突然咬破舌尖喷出血雾,暗金色纹路在水面铺成星图:“生门在摇光位…快走…”
蛟虺的嘶鸣震落穹顶夜明珠。荆妍妍的血玉镯碎片飞向尸傀群,在磷火中拼成凤凰虚影。苏木拽着众人冲向摇光位暗门,罗盘指针在磁场干扰下疯狂旋转:“老顾!用建筑结构算生克!”
顾城风的后背撞在石门瞬间,父亲虚影正在调整建筑模型角度。当他的手掌按上门扉榫卯时,北斗七星图突然倒转,二十八宿方位与CBD商圈立体图严丝合缝。
"这是父亲改造的逃生通道…"齿轮咬合的轰鸣声中,顾城风看见石门浮现顾氏防伪钢印,“他早知道会有今天…”
幽深隧道尽头传来熟悉的打桩机声响。陈冉的战术手电照亮墙面的喷漆涂鸦——“2003年市政工程验收”,旁边还贴着泛黄的安全生产标语。荆妍妍突然拽住顾城风:“小心!前面是…”
塌方的钢筋网拦住去路。扭曲的螺纹钢缝隙间,七具建筑工人尸骨呈跪拜状,头骨全部朝向某个通风口。苏木的登山杖挑起安全帽,褪色的LOGO正是顾氏集团二十年前的样式。
"活祭。"荆妍妍的银针在尸骨天灵盖挑出青铜钉,“七钉镇魂,这些人被用来稳固改道的龙脉。”
程昱突然跪倒在地,暗金色血液从耳鼻渗出:“它们在啃噬龙脊…要出来了…”
整条隧道开始剧烈震颤。顾城风看见父亲虚影在塌方处调整建筑模型,龙纹刺青脱离皮肤浮现在半空。当他的手掌按上钢筋网的瞬间,尘封二十年的通风口轰然洞开,裹着血腥味的穿堂风扑面而来。
"是七号楼地基!"陈冉的枪口指向通风口外林立的塔吊,“我们绕回工地了!”
荆妍妍突然将众人扑倒在地。子弹擦着头顶飞过,击碎了悬在钢筋上的尸骨。阮竹清的身影在塔吊操作室一闪而过,月光照亮她手中带消音器的狙击枪。
“阮家来得真快。“苏木滚到混凝土桩后,”《葬经》说改龙脉必遭反噬,他们这是找死…”
顾城风借着塔吊探照灯的光束,看见七号楼地基裂缝中渗出暗绿色黏液。程昱蜷缩在钢筋网下喃喃自语,暗金纹路正顺着血管向心脏蔓延:“龙怨…要爆发了…”
"陈警官!"荆妍妍割破手腕将血滴入朱砂粉,“我需要三分钟!”
陈冉的穿甲弹击碎塔吊钢索,坠落的配重块逼退阮家枪手。苏木的罗盘吸附在混凝土桩上,二十八宿方位与地宫星图重合:“老顾!震位埋着镇物!”
顾城风的手掌按在发烫的龙纹刺青上,父亲虚影正在调试建筑模型的角度。当他的登山靴踏碎某块松动的水泥板时,青铜尺的冷光刺破尘埃——正是地宫里那柄刻着顾氏编号的测量工具。
"2001年改制前的旧尺。"陈冉的战术手电照亮尺身裂纹,“你父亲用这个改过龙脉走向?”
荆妍妍的药杵突然发出蜂鸣。她将混着黑狗血的朱砂撒向地基裂缝,燃起的青烟中浮现三十七盏幽冥灯轮廓。程昱的惨叫声撕破夜空,少年皮肤下的暗金纹路尽数剥离,凝成锁链缠住即将破土而出的蛟虺。
"就是现在!"苏木翻开泛黄的《淮南子》抄本,“用镇龙尺封缺!”
顾城风将青铜尺插入裂缝的瞬间,整片工地陷入死寂。父亲虚影与龙纹刺青重合,建筑模型在空中分解重组。当七个承重桩位亮起金光时,地底传来锁链绷紧的轰鸣,阮竹清的狙击枪突然炸膛。
"龙脉归位了…"荆妍妍瘫坐在血泊中,“但顾家欠下的血债…”
陈冉的通讯器突然响起:"特殊部队已控制现场!"螺旋桨的轰鸣声中,探照灯照亮阮家枪手撤退的身影,“那个叫米索的中间人…我们在通风管找到了尸体…”
顾城风握紧裂开的青铜尺。月光穿过七号楼钢筋骨架,在满地狼藉中投下北斗七星的光斑。父亲二十年前的设计图纸随风翻卷,每一处红圈都对应着血祭的亡魂。
"还没结束。"他望向CBD商圈璀璨的灯火,“七栋镇龙桩里…还封着更多东西…”
荆妍妍的血玉镯突然泛起微光,映出程昱平静的睡颜。少年呼吸间隐约有龙吟回响,暗金纹路在锁骨处凝成小小的困龙阵。
“蛟虺选中了他。“苏木擦拭着罗盘上的血污,”《山海经》说虺五百年化蛟…”
顾城风将青铜尺残片收入贴身口袋。父亲虚影正在消散,建筑模型化作星辉融入龙纹刺青。当警笛声响彻工地时,他最后看了眼通风口深处——那里隐约有双暗金色的竖瞳,正透过二十年的时光与他遥遥对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