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怪病横生风向转，暗流涌动探虚实

马车平稳地驶回镇国公府，苏云绮坐在车厢内，虽然身体有些疲惫，但脑子却像高速运转的机器，回味着在晋王府书房里发生的一切。她知道，今日与晋王景程的这次会面，正式将她推入了夺嫡之争的漩涡，也为她的复仇之路，安插了一枚至关重要的暗棋。
【与晋王合作……虽然凶险，但主动权至少掌握在我自己手中。不像前世，稀里糊涂地就成了人家的垫脚石。】苏云绮心中想着，【而且，那位爷似乎比我想象的……更有意思？】
脑海中不合时宜地闪过晋王那双深邃的桃花眼，以及他那句带着笑意的“我们是盟友”。苏云绮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打住！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活命和复仇才是头等大事！】
她深吸一口气，将那些杂念抛开，开始整理思绪。她向晋王透露了柳若烟怪病的“真相”，将舆论导向了“中毒”，并且巧妙地暗示了中毒的可能来源——与寻常药材混合的毒虫分泌物。这无疑是将太子妃送药的行为，置于了一个尴尬且可疑的境地。
【太子妃不是想嫁祸给我吗？那我就反手把锅甩回去，顺便……看看她会怎么应对，晋王又会如何‘善后’。】苏云绮心中有了计较。
马车停下，苏云绮在画屏的搀扶下下了车。镇国公府门口的围观者已经散去大半，只剩下几个好奇的小厮在远处探头探脑。管家见到她回来，脸上带着一丝担忧，又掺杂着一些难以言说的敬畏。
“大小姐回来了。”管家迎了上来，语气恭敬了许多。
“嗯。”苏云绮淡淡应了一声，径直朝着绮兰苑走去。
回到绮兰苑，画屏立刻关上院门，然后拉着苏云绮的手，急切地问道：“小姐，晋王殿下找您说什么了？顾夫人病了的事情，是不是跟您有关啊？您不会真的……”
“好了，别瞎想。”苏云绮打断她的猜测，轻声说道，“顾夫人的病，确实不是什么寻常病症。不过，这件事情对我们来说，是祸，也是机。”
“祸也是机？”画屏更加迷糊了。
“是啊。”苏云绮勾了勾嘴角，眼中闪过一丝深意，“顾夫人的病，牵扯到了太子妃。太子妃不会坐视不理，她一定会想办法保全自己，而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这件事引向我。”
画屏一听，脸色又白了：“啊？那怎么办？！”
“别急。”苏云绮安抚她，“我已经与晋王殿下说了顾夫人的情况，并且告诉他，我猜测这是一种罕见的中毒，与寻常药材有关。晋王殿下会帮我‘善后’的。”
“晋王殿下会帮您？！”画屏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嗯。”苏云绮没有多解释，“所以，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要保持镇定。丞相府和太子妃一定会想办法找我的麻烦，但有晋王殿下在，她们掀不起太大的风浪。”
画屏闻言，虽然不完全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但听小姐说晋王殿下会帮忙，心中便踏实了许多。在她看来，皇子便是天，有王爷护着，小姐一定能化险为夷。
“小姐，那奴婢之前去散播的游记……”画屏又问道。
“游记的事，做得如何了？”苏云绮对此更感兴趣。
“都按您说的做了！”画屏立刻来了精神，“奴婢找了几个嘴严又机灵的小厮，让他们偷偷地将游记抄本送到京城各处。他们回来禀报说，那些地方的文人雅士，还有一些达官贵人家的下人，都对那篇游记赞不绝口！特别是游记中那几句影射世俗虚伪的话，引起了许多人的共鸣！现在京城里不少地方都在传抄，都在议论那游记的作者是谁呢！”
苏云绮满意地点了点头。舆论，有时候比刀剑更有力量。在那些匿名游记的影响下，如果再发生一些“巧合”的事情，人们的怀疑自然会导向某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之人。
“做得好，画屏。”苏云绮夸赞道。
画屏得到夸奖，脸上乐开了花：“都是小姐计划得好！”
“去休息吧，你也累了一天了。”苏云绮吩咐道。
“是，小姐！”画屏欢欢喜喜地退下了。
苏云绮则坐在书桌前，心中默默梳理着下一步的计划。她需要让丞相府和太子妃的行动更加符合她的预期，同时也要引导晋王，让他更好地为她“善后”。
接下来的几日，京城果然因为苏云绮和柳若烟的事情，变得暗潮汹涌。
首先是苏云绮的那首《春风又绿江南岸》，在京城文人圈中引起了巨大的轰动。那诗的意境和格局，让无数人惊叹，也让苏云绮的“京城第一才女”之名，更加牢不可破。不少书局甚至开始私下印刷诗稿，价钱被炒得很高。
同时，那篇匿名游记也开始发酵。起初只是小范围流传，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游记中的深意被更多人品读出来，尤其是其中对虚伪和腐朽的讽刺，引起了许多对现状不满的读书人和官员的共鸣。一时间，京城中出现了许多关于“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之人的议论，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熟悉京城现状的人，都能猜到这篇游记影射的是谁——那些表面光鲜，实则依附权势，靠着不正当手段上位的人。
而柳若烟的怪病，也在丞相府闹得沸沸扬扬。京城里所有有名的郎中都被请去了，但都对柳若烟脸上的红疹和溃烂束手无策。她奇痒难忍，抓挠之下，漂亮的脸蛋变得面目全非，原本娇艳的容貌被恐怖的烂斑取代，让她陷入了深深的绝望和疯狂。
丞相府上下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怪病吓坏了。顾明远更是心急如焚。柳若烟是他飞黄腾达的踏板，也是他向太子一系示好的重要筹码。如果柳若烟毁容，甚至因此丧命，那他的一切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他请来了御医，御医们也对柳若烟的病症感到棘手。他们详细询问了柳若烟近期接触过什么人，吃过什么东西，用了什么药。当听到柳若烟在公主府吃了太子妃赏赐的补品后病情加重时，御医们的脸色都有些微妙。
然而，太子妃派来的嬷嬷一直守在丞相府，严密监视着一切。她自然不会让御医们将事情往太子妃身上引。她暗示顾明远和柳丞相，柳若烟的病来的蹊跷，会不会是得罪了什么人？尤其是在公主府的那场宴席上……
顾明远立刻想到了苏云绮。是了！一定是苏云绮！除了她，还有谁会如此恨若烟？除了她，还有谁会在那种场合有机会动手？
于是，丞相府的人便开始暗中调查苏云绮。他们买通了镇国公府的下人，打听苏云绮的日常。然而，苏云绮这些日子深居简出，除了去了一趟晋王府（这件事被晋王压了下来，外人并不知情），大部分时间都在自己的院子里看书，侍弄花草，或者练习强身术。买通的下人根本打听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就在丞相府和太子妃一系暗中调查、准备对苏云绮动手时，晋王景程那边也开始了行动。
晋王派了自己的心腹侍卫前往丞相府，名义上是代表晋王关心柳若烟的病情，实则是在暗中调查，并且给丞相府的人施压。
侍卫对柳丞相和顾明远表达了晋王殿下的“关切”，同时也“无意”地提到了，柳若烟的病来得蹊跷，会不会与她近期接触的某些东西有关？比如……太子妃娘娘赏赐的补品？
这话一出，柳丞相和顾明远心中都是一凛。他们虽然怀疑苏云绮，但也知道太子妃送药的事情不能被捅出去。这是皇家的脸面，也是他们的靠山。晋王此时旧事重提，让他们感到一丝威胁。
侍卫又“不经意”地说道：“顾夫人脸上的红疹和溃烂，看着像是中毒，但寻常的毒又没有这种症状。小的听闻……有些罕见的毒，并非直接毒药，而是两种看似无害的东西混合后产生的毒性。比如……某种罕见的毒虫分泌物，与某些寻常的药材混合……”
他这话，完全重复了苏云绮对晋王说的那套说辞。柳丞相和顾明远听得更是心惊。毒虫分泌物？寻常药材？他们立刻想到了太子妃送来的补品，以及柳若烟平日里服用的那些调养身体的药材！
晋王侍卫这番话，成功地在丞相府内部制造了混乱和怀疑。他们不敢再轻易将脏水往苏云绮身上泼，因为一旦深究，很可能会牵扯到太子妃，甚至太子！这后果，是他们无法承担的！
同时，晋王也派人去太子妃那里“关心”了。他的“关心”同样委婉却有力。他暗示太子妃，柳若烟的病情已经引起了一些关注，特别是那盒补品……如果这件事情闹大了，对东宫的名声会很不利。
太子妃收到晋王传来的话，心中又惊又怒。她没想到晋王竟然会插手此事，而且还如此迅速地抓住了关键！她想把锅甩给苏云绮，结果晋王反手就把火烧到了她自己身上！
【这个景程，简直是疯子！】太子妃心中暗骂，她不敢轻易得罪晋王，更不敢让这件事情牵扯到太子。
于是，太子妃只好暂时放弃了构陷苏云绮的计划，转而想办法控制丞相府，封锁消息，同时暗中调查柳若烟到底是怎么中的毒。
而丞相府这边，在晋王的施压和太子妃的警告下，也不敢再大张旗鼓地针对苏云绮了。他们只能一边继续请郎中，一边暗中寻找那个“罕见病症”的线索。
苏云绮通过画屏打听到的消息，对这一切了如指掌。
【晋王景程，干得漂亮！】苏云绮心中为晋王的行动点赞。他没有直接出面，而是通过心腹侍卫，以一种看似随意的聊天方式，就成功地搅乱了丞相府的阵脚，并且敲打了太子妃。这份手段，果然高明！
她知道，柳若烟的怪病，已经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也成功地将太子妃卷入了风波中心。现在，是时候进行下一步了。
苏云绮再次唤来画屏，低声吩咐道：“画屏，你设法去丞相府，再打听清楚一件事。去问问，丞相府最近可有出现过什么……奇怪的虫子？”
画屏虽然不明白小姐为何要打听虫子，但还是应下了。
“还有，”苏云绮又道，“你去找丞相府看守药圃的刘婶子，问她最近可有外人进过药圃，有没有发现药圃里少了什么东西。”
她这是在为自己的“毒虫分泌物”理论寻找“证据”。前世柳若烟的怪病，便是因为她在丞相府花园里接触到了那种毒虫，而那种毒虫，据说生长环境特殊，京城里只有极少数地方才有，比如……丞相府的药圃。
画屏再次领命而去。
苏云绮则开始准备她“医治”柳若烟所需的“珍贵药材”。当然，那些药材并非真的珍贵，只是她用一些普通药材巧妙搭配，制造出一种看似复杂，实则药效并不强，但能缓解柳若烟症状的“解药”。
她不想立刻治好柳若烟。她要让她在痛苦中煎熬，一点一点地看着希望破灭，然后又重新燃起希望。
她要让柳若烟知道，能救她的人，只有她苏云绮！
画屏很快就带回了消息。
“小姐！丞相府的下人说，前些日子，府里花园里确实出现过一些很奇怪的虫子！黑乎乎的，背上好像还有一些小点点，一闪一闪的，看着怪吓人的！”画屏说道。
【黑乎乎的，背上闪着点点？】
苏云绮心中一动，与古籍中记载的那种毒虫特征吻合了！
“那药圃那边呢？”苏云绮追问。
“刘婶子说，药圃一直看得很严，没有外人进去过。不过……前些日子，药圃里角落的金银花，藤蔓有些断裂，像是被人踩踏过，但是刘婶子以为是野猫野狗跑进去闹的，没在意。”画屏又说道。
【金银花？藤蔓断裂？】
【原来如此！】苏云绮心中豁然开朗。
前世，柳若烟得怪病的时间点，与她成婚后去宫中赏花的时间吻合。她接触到毒虫，很可能就是在花园里！而御花园里种着金银花，柳若烟体弱常喝的补品里又有能反应的药材……
苏云绮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她终于找到了柳若烟中毒的“证据链”！毒虫，金银花，太子妃送的补品，以及她病情的恶化！
现在，她可以名正言顺地介入了！
苏云绮立刻提笔，写了一封信。信中详细地描述了她对柳若烟病情的猜测，点出了“毒虫分泌物”和“寻常药材”混合中毒的原理，并且提出了治疗方法——便是她前世用过的那个偏方。
当然，她没有在信中提及太子妃和金银花的事情，只是强调了病情的罕见和复杂。她将信交给了画屏，吩咐道：“你将这封信，通过晋王府的渠道，送到晋王殿下手中。”
“啊？小姐，您要晋王殿下帮您送信？”画屏有些惊讶。
“不是送信，是让晋王殿下知道，我找到了医治顾夫人的方法，并且找到了病因。”苏云绮解释道，“让晋王殿下，替我将这个消息……‘巧妙’地透露给丞相府和太子妃。”
她知道，直接由她出面，太子妃和丞相府绝不会相信，甚至会抓住她，逼她说出实情，然后杀人灭口。
但由晋王出面，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晋王可以将苏云绮的发现，以一种“偶然得知”、“求贤若渴”的方式透露出去，既显示晋王的势力和消息灵通，又能让丞相府和太子妃不得不重视。
【晋王殿下，现在是您表演‘善后’的时候了。】苏云绮心中冷笑。
画屏领命而去。苏云绮则开始准备那些“珍贵”的药材和“复杂”的治疗方案。她要让柳若烟明白，她的命，捏在她苏云绮手中！
京城的暗流，因为柳若烟的怪病和苏云绮的行动，变得更加波涛汹涌。
晋王收到苏云绮的信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便是浓厚的兴趣。他没想到，苏云绮竟然真的找到了怪病的线索和医治之法！而且，她竟然如此大胆，在这种时候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他！
【这个小丫头……总是能出人意料啊。】晋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他立刻派人再次前往丞相府，这一次，不仅仅是“了解”和“施压”，而是带着一丝“指点”和“诱惑”。他的人暗示柳丞相和顾明远，晋王殿下最近得到了一些关于罕见病症的线索，或许能对顾夫人的病情有帮助。
柳丞相和顾明远一听，立刻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他们之前已经被晋王施压得焦头烂额，现在晋王却主动伸出了“援手”，这让他们又惊又喜。他们立刻恳请晋王殿下赐教。
晋王的人便将苏云绮信中的内容，用一种“晋王殿下偶然在一本古籍中看到”的方式，透露给了丞相府。
当听到“毒虫分泌物”和“寻常药材”混合中毒的说法时，柳丞相和顾明远都感到匪夷所思，但柳若烟的怪病确实闻所未闻，让他们不得不信。
特别是当他们联想到柳若烟在公主府花园金银花架旁接触到“奇怪虫子”，以及太子妃送的补品……所有的线索竟然都诡异地对上了！
柳丞相和顾明远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如果晋王说的中毒是真的，那太子妃送的药……岂不是毒药？！这简直是惊天丑闻！
他们不敢声张，只能更加小心谨慎。他们知道，这件事情已经牵扯到了太子一系，甚至可能牵扯到更深层次的皇权斗争。
丞相府的人立刻开始寻找那种罕见的毒虫和苏云绮提到的“珍贵药材”。他们也想到了医术高超的苏云绮，但碍于之前与苏云绮的过节，以及太子妃和晋王的态度，他们不敢轻易向苏云绮求助。
然而，柳若烟的病情却越来越严重，她已经开始神志不清，容貌更是惨不忍睹。
柳丞相和顾明远眼看着柳若烟一天天衰败下去，心中焦急万分，最终，在太子妃的默许（她也想让苏云绮来趟这浑水，看看她到底有什么目的）以及晋王的暗中推动下，丞相府终于派人，战战兢兢地向镇国公府递上了拜帖，点名要请苏云绮……前去医治柳若烟！
【来了。】
镇国公府的绮兰苑内，苏云绮看着丞相府送来的拜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
她知道，这是她复仇计划的关键一步。她要以“救世主”的姿态，踏入丞相府，亲手……为柳若烟“治疗”。
那些曾经加诸在她身上的痛苦和屈辱，她会一点一点地，加倍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