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诗名远播风满楼，初试锋芒定计谋

夜深人静，绮兰苑绮兰苑的书房里，烛火摇曳，映照着苏云绮专注的侧脸。她指尖轻抚着医书泛黄的书页，脑海中却盘旋着今日公主府发生的一切。
那首惊艳四座的《春风又绿江南岸》，太子景煊和晋王景程隐晦却激烈的交锋，以及她与晋王在马车内达成的那个堪称“丧心病狂”的盟约。
【与虎谋皮啊……不过，能把太子那张假笑面具气得扭曲，把柳若烟气得差点原地爆炸，这份成就感也算是……值回票价了？】
苏云绮心中自嘲一笑，又将注意力拉回书本。
她知道，今日的风头不过是暂时的。
风头越大，伴随而来的风险也越高。
太子一系绝不会坐视她倒向晋王，柳若烟和顾明远更是恨不得生啖她的肉。她必须争分夺秒，提升自己，才能在这波涛汹涌的京城立足。
医术是她的护身符。前世她因体弱多病，对医药略有涉猎，重生后，她更是将这份知识视为珍宝。
乱世之中，掌握医术，不仅能自保，能救人，更能以此结交人脉，甚至……掌控人心。
她研读着医书，不时停下来沉思，或是用笔在纸上记录下重要的药方和心得。
前世那些模糊的记忆，在这一世变得清晰起来，她惊讶地发现，许多曾经觉得晦涩难懂的地方，现在竟然能够触类旁通。
直到东方既白，苏云绮才放下医书，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眉心。一夜未眠，精神却异常亢奋。
她唤来画屏，吩咐她准备早膳，然后便去净房梳洗。
铜镜中映出她的容颜，清丽脱俗，眼眸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一丝坚毅的光芒。
【苏云绮，这一世，你必须足够强大。】她在心中对自己说道。
早膳过后，画屏便去打听今日京城和府里的动静了。
苏云绮则在院子里，在无人的角落，悄悄地练习着一套简单的强身健体术。这是她前世从一个偶然结识的江湖医者那里学来的，虽然不是什么绝世武功，但能让她拥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她动作轻柔而流畅，呼吸绵长，配合着一些简单的拳脚。身体经过前世的摧残，虽然重生后有所改善，但底子依然有些弱。她需要时间，慢慢调养，慢慢增强。
一个时辰后，画屏神神秘秘地回来了，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小姐！小姐！您猜今日京城都在传什么？！”画屏一进门，便迫不及待地说道。
“自然是公主府的赏花宴。”苏云绮淡淡一笑，放下手上的动作，拿过帕子擦了擦额头的细汗。
“何止啊！”画屏激动得脸颊泛红，“都在传您作的那首《春风又绿江南岸》！那些平日里自诩风雅的文人墨客，都说您的诗是千古绝唱，惊世骇俗！还有不少小姐写了诗，都被您压得抬不起头来！奴婢刚才在门口，听到小厮们都在偷偷议论，说您是……是天下第一才女呢！”
【天下第一才女？这马屁拍得……有点过于浮夸了啊。】苏云绮心中虽然知道自己的诗在这个时代算是拔尖，但“天下第一”未免夸张。
她面上却只是淡淡一笑：“行了，别听那些人瞎说了。不过是些溢美之词罢了。”
“怎么是瞎说呢！”画屏急了，“奴婢还听说，今日一大早，就有不少书局派人到公主府去，打听您的诗稿呢！还有人说，有人重金悬赏，想求得您的亲笔诗稿！小姐，您的诗……真的要名扬天下了！”
苏云绮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名扬天下？这倒是意外之喜。她原本写这首诗，只是为了震慑那些贵女，顺便展示才华，为自己正名。没想到，竟然能引起如此大的轰动。
这不正是一个利用舆论的好机会吗？
“小姐，奴婢还打听到了，”画屏又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脸上带着一丝担忧，“听说……太子妃今早气得摔了好几个茶盏，柳大小姐……不，是顾夫人，也在府里闹了一通脾气，还把几个丫鬟给打了。”
【哦？气成这样了？看来我的诗和晋王的“护送”，双重暴击，效果很不错啊。】
苏云绮心中暗爽，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们气是自然的。”苏云绮淡淡说道，“在公主府丢了那么大的脸，若是不气，那才怪了。”
“小姐，那她们……会不会想办法报复您啊？”画屏有些害怕。
“会。”苏云绮肯定地说道，“她们吃了这么大的亏，绝不会善罢甘休。不过……”
她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这一次，轮到我主动出击了。”
“小姐，您想怎么做？”画屏紧张地问道。
苏云绮没有立刻回答，她走到书桌旁，提起笔，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字——“投石问路”。
“画屏，”苏云绮看向她，“今日的动静，想必也已经传到了父亲耳朵里。父亲一定会来找我谈话的。”
果然，没过多久，镇国公府的管家便来到绮兰苑，说镇国公请苏云绮去书房。
苏云绮心中早有准备，她让画屏在院里候着，自己则理了理衣衫，前往镇国公的书房。
镇国公的书房，素来是镇国公议事和处理公务的地方，气氛庄重严肃。苏云绮很少被父亲叫到这里来。
一进书房，便看到镇国公坐在书桌前，面色凝重。
“父亲。”苏云绮上前福身行礼。
“云绮，来了。”镇国公示意她免礼，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让她坐下。
苏云绮依言坐下，镇国公看着她，眼中带着一丝复杂。他既为女儿的才情感到骄傲，也为她今日搅动的京城风波感到担忧。
“今日公主府之事，为父已经知晓。”镇国公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你的那首诗……确实惊艳。只是……你在公主府的表现，以及与太子和晋王之间的互动，恐怕会为你带来不少麻烦。”
“父亲，女儿知道。”苏云绮语气平静，“女儿今日的表现，或许有些出格。但女儿……也是逼不得已。”
“逼不得已？”镇国公微微皱眉，“此话怎讲？”
苏云绮心中斟酌了一下，决定向父亲透露一些信息，但不能全部说。她知道父亲虽然疼爱她，但身为镇国公，有他的立场和顾虑。
“父亲，”苏云绮轻声说道，“女儿自从上次在安平侯府受辱，便知道自己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任人欺凌。女儿必须为自己打算，为镇国公府打算。”
她顿了顿，又道：“今日在公主府，太子殿下当众提及我的婚事，更是暗示了皇家指婚的可能性。父亲，女儿不想嫁入皇家，更不想成为皇权斗争的牺牲品。”
镇国公闻言，面色更加凝重。
太子今日的行为，他也听说了。他虽然是国公，但在皇权面前，也无法完全自主。若是太子和皇后执意要为女儿指婚，他也很难拒绝。
“女儿今日在公主府的表现，只是想向所有人表明，女儿并非任人摆布的棋子。”
苏云绮继续说道，“女儿有自己的才华，有自己的想法，不会随波逐流。至于与晋王殿下……”
她犹豫了一下，用一种看似无意，实则经过深思熟虑的语气说道：“晋王殿下今日，只是恰好在场，恰好……为女儿说了几句话。女儿与王爷之间，并无什么特别的关系。”
她没有完全否认与晋王有互动，也没有承认两人之间有什么。这既是为了掩饰她与晋王之间的盟约，也是为了试探父亲的态度。
镇国公听了，却并没有完全放下心来。
他混迹官场多年，自然听得出女儿话中的保留。
太子和晋王对女儿的兴趣，已经显而易见。
“云绮，”镇国公语重心长地说道，“皇权斗争，凶险异常。你一个女子，最好不要牵涉其中。”
“父亲，”苏云绮抬头看向他，“女儿知道厉害。但很多时候，不是女儿想躲就能躲开的。与其被动地被卷入，不如……主动一些。”
她没有详细解释“主动一些”是什么意思，但镇国公已经猜到了几分。
他的女儿，已经不再是那个天真烂漫的闺阁女子了。
“唉……”镇国公叹了口气，“你心中有数便好。只是，无论你做什么，都要以自己的安全和镇国公府的安危为重。”
“女儿明白。”苏云绮点头，“女儿不会拿自己和镇国公府开玩笑的。”
父女俩又谈论了一些其他事情，镇国公询问了苏云绮在医术上的进展，对她的才华再次表示了肯定和赞赏。
谈话结束后，苏云绮从书房出来，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至少，父亲没有过度干涉她的行动，也没有强迫她接受太子的“安排”。
回到绮兰苑，画屏已经打听到了更多消息。
“小姐！奴婢打听到了！太子妃和顾夫人今日在安平侯府，确实气得不轻！特别是顾夫人，听说回府后就病了，还叫了郎中呢！”画屏幸灾乐祸地说道。
苏云绮冷笑。气病了？这才哪到哪啊。
“她们可说了些什么？”苏云绮问道。
“她们倒是没说什么要对付小姐的话，不过……奴婢听到安平侯府的下人议论，说太子妃和顾夫人今日见了面后，太子妃派人给顾夫人送了……一盒好药。”画屏说道。
【好药？】
苏云绮心中一动。柳若烟前世一直被体弱多病困扰，虽然嫁入侯府后有所改善，但根子里的毛病还在。
太子妃送药给她……是关心？还是……
苏云绮忽然想起前世的一件事。柳若烟曾经得过一场怪病，郎中们束手无策，是她在一本古籍中找到一个偏方，才救了柳若烟。但那个偏方，药性猛烈，虽然治好了病，却也损了柳若烟的身体根基，导致她后来子嗣艰难。
【怪病……】苏云绮眼中闪过一丝思索，【前世那场怪病，来得蹊跷。这一世，如果柳若烟再得同样的病……】
苏云绮心中涌起一个大胆的想法。既然太子妃送药给柳若烟，她何不……添一把火呢？
她让画屏去药房拿了一些药材过来。
这些药材都是她今日在花园药圃里采摘的，都是些寻常的花草，但在她看来，这些药材与前世那个偏方中的某些成分，或许可以产生一些有趣的反应。
【让我来试试，看看太子妃送给您的‘好药’，加上我这‘不小心’混进去的几味药，能不能催化出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苏云绮心中恶趣味地想着。
她细心地将几味药材捣碎，然后用一个精致的小瓷瓶装好。
“画屏，”苏云绮看向画屏，语气认真，“你去柳丞相府，想法子将这个小瓷瓶，混入顾夫人正在服用的药中。”
画屏一听，吓了一跳：“小姐！这……这是什么药？！”
“不是什么毒药，你放心。”苏云绮安抚她，“只是一些……能让顾夫人‘好得更快’的药。”
【好得更快？】画屏虽然不明白小姐的意思，但见小姐如此镇定，便也鼓起勇气：“奴婢知道了！奴婢一定小心！”
“嗯，你机灵些。”苏云绮叮嘱道，“记住，不要被人发现。万一被人抓住，便咬死是你不小心打翻了瓶子，里面的药撒在了顾夫人的药碗里。这药本身无毒，他们查不出什么的。”
“是，小姐！”画屏领命而去。
苏云绮看着画屏离开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柳若烟，前世你拔了我的舌头，让我连求饶都不能。
这一世，我要让你，连开口说话都艰难！
让你尝尝，什么叫做……求而不得，痛不欲生！
她拿起笔，开始撰写今日要用的“笔墨”。不是诗词，而是一篇看似普通的游记。
游记中描绘了江南的美景，字里行间却隐隐透露着对某些虚假繁荣的嘲讽，以及对那些表面光鲜，内里却腐朽不堪之人的影射。
她用委婉含蓄的笔法，写出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道理，写出了“蝇营狗苟，趋炎附势”的可悲。
这篇游记写完后，她让画屏找人，以匿名的方式，将它抄录多份，散播到京城的各大书院、茶楼、酒肆。
这便是她与晋王合作的第一步——利用舆论，不动声色地对太子一系展开攻势。
【太子殿下，您不是喜欢用舆论打压我吗？现在，让我也来试试，让您尝尝被舆论反噬的滋味！】苏云绮心中冷笑。
同时，她也知道，仅仅是这些还不够。她需要更直接、更有效的手段。
她开始思考，如何利用自己的医术和前世的记忆，来对付顾明远和柳若烟。
顾明远最在乎的是他的仕途和名声。柳若烟最在意的是她的容貌和子嗣。
【顾明远……前世你为了仕途抛弃我，害我全家。这一世，我就让你看看，没有镇国公府的支持，你还能不能像前世那样，平步青云！】
【柳若烟……你不是自诩京城第一美人吗？你不是盼着为顾明远生下嫡子，坐稳侯府夫人的位置吗？那我就让你……毁容，绝嗣，让你一辈子都活在痛苦和绝望中！】
苏云绮眼中闪烁着刻骨的恨意。她不是圣母，她是一个经历过地狱的复仇者。她的心，早已被仇恨灼烧得扭曲。
她开始翻阅医书，寻找能够对顾明远和柳若烟产生“奇效”的药方。
不是致命的毒药，她不想立刻杀死他们，那太便宜他们了。她要让他们活着，痛苦地活着，亲眼看着自己曾经拥有的一切，是如何一点点地崩塌！
时间在她专注的研读中，悄然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