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苏云绮再次拿起了那本《弈理指归》,眼神却有些飘忽。这几日,晋王府那边依旧是风平浪静,仿佛她那封信又一次石沉大海。
“这位晋王殿下,莫不是在吊我胃口?”苏云绮支着下巴,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书页上轻轻敲打,“还是说,我这‘联手共弈’的提议,太过大胆,让他觉得我不知天高地厚,懒得理我了?”
她心里嘀咕,面上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毕竟,她苏云绮也是要面子的。总不能表现得好像非他晋王不可似的。
“不过话说回来,”苏云绮在心中默默吐槽,“这位爷还真是沉得住气。送簪子,送棋谱,如今又送寿礼给柳老太君,这一桩桩一件件,桩桩指向我,件件耐人寻味。他到底想干嘛?难不成真看上我这‘京城第一才女’,想纳我为妃?”
想到这里,苏云绮自己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嫁入皇家?前世她就是吃了皇家这碗饭的亏,才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这一世,她可不想再重蹈覆辙。
“除非……”苏云绮的眼珠转了转,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除非是他求着我当皇后,还得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外加江山为聘,那或许……可以考虑考虑?”
“噗——”苏云绮被自己这不切实际的幻想给逗笑了。
“小姐,您笑什么呢?”画屏端着一盘刚切好的蜜瓜走了进来,见自家小姐独自发笑,不由得好奇问道。
苏云绮连忙收敛了笑容,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没什么,在想……某些人是不是过于自信了。”
画屏眨了眨眼,自家小姐这几日说话总是云里雾里的,她也听不太懂。
她将蜜瓜放在小几上,道:“小姐,柳老太君的寿辰了。您准备的那方‘福寿双全’的帕子,奴婢已经用上好的檀木匣子装好了。晋王殿下送来的那份寿礼,奴婢也一并备下了。”
苏云绮点了点头:“嗯,有劳你了。明日一早,我们就过去。”
她顿了顿,又问道:“柳若烟那边,这几日可有什么动静?”
画屏撇了撇嘴:“回小姐,表小姐自那日从咱们府上回去后,便一直闭门不出,说是身子不适,要静养。不过奴婢听说,她私下里可没闲着,又是请大夫调理身体,又是寻了京城里最好的绣娘,给她赶制什么‘惊世骇俗’的寿礼,想在柳老太君的寿宴上一鸣惊人呢。”
苏云绮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柳若烟这是上次在她母亲寿宴上丢了人,心有不甘,想在自家祖母的寿宴上扳回一城呢。
“哦?惊世骇俗的寿礼?”苏云绮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我倒要看看,她能拿出什么好东西来。”
她苏云绮的女红,虽然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但真要拿出来,那也是能镇得住场面的。柳若烟想在她面前班门弄斧,那可真是打错了算盘。
一夜无话。
翌日,便是柳老太君的七十大寿。
柳府上下张灯结彩,宾客盈门,一派热闹景象。
柳承志作为当朝丞相,又是柳老太君的嫡长子,今日自然是春风得意,在府门前亲自迎接各方来贺的宾客,脸上堆满了笑容。
苏云绮今日特意选了一身丁香紫的对襟襦裙,裙摆上用银线绣着几枝清雅的兰花,外罩一件月白色的素纱罩衫,既显得端庄得体,又不失少女的清新雅致。发髻简单地挽起,只簪了一支碧玉玲珑簪,脸上薄施脂粉,整个人瞧着清丽脱俗,宛如空谷幽兰。
她与柳若烟一同乘坐镇国公府的马车来到柳府。
柳若烟今日也是精心打扮了一番,穿了一身石榴红的遍地织金锦裙,头上戴着赤金打造的全套凤凰展翅的头面,珠光宝气,耀眼夺目。只是那满头的金饰,配上她那张略显苍白的小脸,总让人觉得有些头重脚轻,像是顶着一尊移动的金库。
“表姐,今日是我祖母的寿辰,你穿得这般素净,是不是有些……太不把祖母放在眼里了?”柳若烟一下马车,便阴阳怪气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
苏云绮瞥了她一眼,淡淡一笑:“表妹此言差矣。今日是外祖母的寿辰,我自然是心怀敬意。只是,我苏家乃是将门之后,素来不喜奢华。况且,女儿家的美丽,在乎气质,而非金银堆砌。表妹今日这身打扮,倒是……贵气逼人得很。”
她这话,明着是夸赞,实则是暗讽柳若烟穿得像个暴发户,俗不可耐。
柳若烟被她噎得脸色一白,却又不好发作,只能咬着牙,强笑道:“表姐说的是。只是,若烟觉得,在长辈面前,还是穿得喜庆些好,也能讨个好彩头。”
苏云绮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不再与她多言,径直朝着府内走去。
画屏捧着两个锦盒,紧随其后。
柳府的正厅早已是高朋满座,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柳老太君今日穿着一身绛紫色绣百福团寿字的锦袍,头戴嵌红宝石的抹额,虽然已是古稀之年,但精神矍铄,目光炯炯,正端坐在上首,接受着众人的祝贺。
她身旁,坐着的是柳承志和他的正室夫人赵氏。
柳承志今日一身绯红色官袍,腰系玉带,面带笑容,与各方来宾寒暄应酬,一副位高权重、春风得意的模样。
赵氏则是一身暗红色绣缠枝莲纹的褙子,神色温婉,只是眉宇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愁绪。
苏云绮和柳若烟上前,规规矩矩地向柳老太君行礼祝寿。
“外孙女苏云绮(孙女柳若烟),恭祝外祖母(祖母)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愿外祖母(祖母)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柳老太君看着眼前两个如花似玉的孙女(外孙女),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连连点头道:“好好好,都是好孩子,快起来吧。云绮丫头,有些日子没见你了,倒是越发水灵了。”
她这话,只夸了苏云绮,却对柳若烟只字未提,显然是对柳若烟上次在镇国公夫人寿宴上丢人现眼之事,还心有芥蒂。
柳若烟的脸色微微一僵,心中有些不忿,但面上依旧是那副乖巧孝顺的模样。
“外祖母,”苏云绮从画屏手中接过一个锦盒,亲自呈了上去,笑道:“这是外孙女亲手为您绣的一方帕子,绣的是‘福寿双全’的图样,针脚粗疏,不成敬意,还望外祖母不要嫌弃。”
柳老太君闻言,眼中露出一丝讶异。苏云绮的女红,她倒是略有耳闻,据说并不出众。今日怎会想到送自己亲手绣的帕子?
她接过锦盒,打开一看,只见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方洁白的丝帕,帕子上用五彩丝线绣着一对展翅欲飞的仙鹤,口中衔着饱满的寿桃,旁边还点缀着几株苍劲的松柏,整个构图精巧雅致,色彩鲜明,针脚更是细密平整,那仙鹤的羽毛,仿佛根根分明,栩栩如生,比之宫中绣娘的手艺,也是不遑多让。
“这……这真是云绮丫头你亲手绣的?”柳老太君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苏云绮浅浅一笑:“让外祖母见笑了。外孙女平日里疏于女红,只是想着外祖母寿辰,聊表寸心,便笨手笨脚地绣了这方帕子,还望外祖母不要嫌弃才是。”
她这番话,说得谦逊得体,却又不动声色地展示了自己的“才华”。
“好好好!这帕子绣得真是好!针法精妙,栩栩如生!云绮丫头有心了!”柳老太君抚摸着那方丝帕,爱不释手,脸上的笑容愈发真切。
周围的宾客们也都围了上来,对着那方帕子啧啧称奇,赞不绝口。
“苏大小姐真是深藏不露啊!这绣工,简直是出神入化!”
“是啊是啊!瞧那仙鹤的眼神,简直跟活的一样!苏大小姐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女,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连这女红也是一绝啊!”
听着众人的赞美,柳若烟的脸早已涨成了猪肝色,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袖,指甲都快掐进了肉里。
她怎么也没想到,苏云绮的女红竟然如此精湛!
她原以为苏云绮的女红平平,今日送一方自己绣的帕子,不过是聊表心意,不会有什么出彩之处。她还特意请了京城最好的绣娘,为自己赶制了一幅“百鸟朝凤图”,准备在寿宴上一鸣惊人,将苏云绮彻底比下去。
可如今,苏云绮这方小小的帕子,便已技惊四座,引来满堂喝彩。她那幅“百鸟朝凤图”,就算再精美,恐怕也难以超越了。
苏云绮!又是苏云绮!
这个贱人,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抢走本该属于她的风光!
柳若烟心中恨意滔天,却又不得不强颜欢笑,附和道:“是啊,祖母,表姐的女红可真是厉害呢!若烟自愧不如。”
她这话,说得咬牙切齿,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不甘与嫉妒。
就在这时,苏云绮又从画屏手中接过另一个稍大一些的锦盒,对柳老太君说道:“外祖母,这份寿礼,并非外孙女所备,而是……晋王殿下托外孙女转交的。”
“晋王殿下?!”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苏云绮手中的锦盒,脸上充满了好奇与探究。
晋王殿下竟然会给柳老太君送寿礼?而且还是托苏大小姐转交?
这其中,怕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情吧?
柳老太君也是微微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连忙道:“哦?晋王殿下有心了。快,快打开让老身瞧瞧,王爷都送了些什么稀罕物。”
柳承志的脸色也微微一变,他看了一眼苏云绮,又看了一眼那个锦盒,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晋王此举,究竟是何用意?是单纯地与镇国公府交好,还是……另有所图?
苏云绮将锦盒呈上,自有丫鬟接过,小心翼翼地打开。
只见锦盒内,并非是什么金银珠宝,奇珍异玩,而是几样看似寻常,却又十分雅致的物件:一幅前朝名家的山水画卷,一串据说是古寺高僧开过光的沉香木手串,还有几盒包装精致的,产自南疆的珍稀滋补药材。
这些寿礼,虽然不算太过贵重,却样样都透着心思,既符合柳老太君的年纪和喜好,又显得清雅脱俗,不落俗套。
“晋王殿下真是太有心了!这份寿礼,既雅致又实用,可见王爷对柳老太君的敬重啊!”
“是啊是啊!能得晋王殿下如此看重,柳家真是好福气啊!”
宾客们纷纷赞叹,看向柳老太君和柳承志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羡慕和敬畏。
柳老太君脸上笑开了花,连声道:“王爷厚爱,老身愧不敢当,愧不敢当啊!云绮丫头,你替老身多谢王爷美意。”
苏云绮微微一笑:“外祖母客气了。晋王殿下也是听闻外祖母仁德慈爱,福泽深厚,故而才特意备下薄礼,以表敬意。”
她这话,既抬高了晋王,又捧了柳老太君,说得滴水不漏,引来众人暗暗称赞。
只有柳若烟,此刻的脸色比锅底还要黑。
晋王!晋王!又是晋王!
这个阴魂不散的晋王,为何总是要跟她柳若烟过不去?
先是在梅花宴上当众维护苏云绮,让她难堪。如今又借着她祖母的寿辰,送上如此“别致”的寿礼,还偏偏要通过苏云绮的手转交!
这分明就是在向所有人宣告,他晋王,与苏云绮关系匪浅!
柳若烟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无数只蚂蚁啃噬着一般,又疼又痒,偏偏又发作不得。
她偷偷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柳承志,只见柳承志的脸色也有些阴沉,显然对晋王此举也心存不满。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各怀心思之际,一个略显尖细的声音忽然从人群中响起:
“咦?那不是顾公子吗?他怎么也来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顾明远正站在人群外围,一身青色儒衫,手持折扇,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只是他此刻的脸色有些尴尬,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被人认出来。
柳承志看到顾明远,眉头微微一蹙,眼中闪过不悦。
这个顾明远,虽然有些才学,但出身寒微,又与苏云绮有过一段不清不楚的“救命之恩”,柳承志素来看不上他。
今日这种场合,他一个无名小卒,是如何混进来的?
柳若烟见到顾明远,眼中也是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她对顾明远,既有几分情意,又有些瞧不上他的家世。
如今见他出现在这里,心中既有些窃喜,又有些担忧。
顾明远感受到众人投来的目光,硬着头皮上前,对着柳老太君和柳承志拱手作揖:“晚生顾明远,听闻柳老太君今日寿辰,特来道贺。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老太君笑纳。”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锦盒,递了上去。
柳老太君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并未伸手去接,只是不咸不淡地说道:“顾公子有心了。”
柳承志更是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只是冷哼了一声。
顾明远碰了一鼻子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尴尬无比。
苏云绮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冷笑。
顾明远啊顾明远,你还真是贼心不死啊。明知柳家瞧不上你,还巴巴地凑上来,是想借着柳老太君的寿宴,攀龙附凤吗?
只可惜,你这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就在这时,柳若烟忽然开口了,她走到顾明远身旁,柔声道:“祖母,父亲,顾公子也是一番好意,你们就别为难他了。顾公子,你的心意,祖母都领了。快请入座吧。”
她这番话,看似是在替顾明远解围,实则却将自己与顾明远的关系,又往“亲近”的方向拉了一步。
柳承志见状,眉头皱得更紧了。
苏云绮则是饶有兴致地看着柳若烟和顾明远“郎情妾意”的表演,心中暗道:“好一出英雄救美,美人情深啊!只可惜,你们这对狗男女,在我眼里,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寿宴继续进行,只是气氛因为方才的几番“插曲”,变得有些微妙。
柳若烟因为苏云绮和晋王的风头被抢,心中郁闷,便将气都撒在了顾明远身上,时不时地对顾明远嘘寒问暖,暗送秋波,想要以此来刺激苏云绮,证明自己也是有人追求的。
只可惜,苏云绮全程视若无睹,依旧从容淡定地品着香茗,吃着点心,偶尔与身旁的贵妇小姐们说笑几句,仿佛柳若烟和顾明远在她眼中,不过是两只嗡嗡叫的苍蝇,不值一提。
顾明远被柳若烟缠得有些不耐烦,目光却时不时地瞟向苏云绮,见她对自己不理不睬,心中更是失落和不甘。
他总觉得,自从上次落水之后,苏云绮就对他冷淡了许多,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宴席过半,柳若烟终于按捺不住,起身走到柳老太君面前,娇声道:“祖母,今日是您的寿辰,若烟也为您准备了一份薄礼,还望祖母喜欢。”
说着,她示意身后的丫鬟将一个用锦袱包裹的画轴呈了上来。
众人闻言,皆是将目光投向了柳若烟。
他们都很好奇,这位方才在苏大小姐面前“黯然失色”的柳小姐,又能拿出什么像样的寿礼来。
柳若烟深吸一口气,脸上重新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她相信,她这幅花费了重金,请了京城最好的绣娘和画师,一同“协助”完成的“百鸟朝凤图”,定能惊艳全场,将苏云绮方才的风头都压下去!
丫鬟小心翼翼地将画轴展开,一幅色彩浓艳,气势恢宏的“百鸟朝凤图”便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只见那画上,一只色彩斑斓的凤凰立于梧桐之巅,周围百鸟环绕,形态各异,栩栩如生,整个画面富丽堂皇,气象万千。
“哇!好一幅‘百鸟朝凤图’啊!”
“这画工,可真是了得!瞧那凤凰的羽毛,简直跟真的一样!”
“听说这幅图,是柳小姐亲自构思,又请了名家一同绘制的,真是煞费苦心啊!”
周围立刻响起了一片惊叹和赞美之声。
只是,这赞美声,比起方才对苏云绮那方帕子的赞美,似乎……少了几分真诚,多了几分客套。
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幅“百鸟朝凤图”虽然气派,但匠气太重,色彩也过于浓艳,反而显得有些俗气,远不如苏云绮那方小小的帕子来得清雅别致,耐人寻味。
柳老太君看着眼前的画作,也是点了点头,道:“嗯,不错,不错。若烟有心了。”
她的语气,虽然也带着几分赞许,但比起方才对苏云绮那方帕子的喜爱,却明显淡了许多。
柳若烟听着众人的“赞美”和祖母“平淡”的反应,心中不由得有些失落和不甘。
她不明白,自己这幅花费了如此多心血和金钱的“百鸟朝凤图”,为何会比不上苏云绮那方小小的帕子?
难道……难道真是因为苏云绮是“京城第一才女”,所以她送什么,都会被人高看一眼吗?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晋王景程,忽然又开口了。
他今日似乎特别喜欢“点评”寿礼。
“柳小姐这幅‘百鸟朝凤图’,气势倒也恢宏。”晋王慢条斯理地说道,目光在画作上停留了片刻,随即又转向柳若烟,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只是……本王瞧着,这凤凰的眼神,似乎……少了几分灵气,多了几分……嗯,呆滞。莫不是……画师在绘制之时,心有旁骛?”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晋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是说这幅画画得不好?还是在暗示……这画并非柳小姐亲手所绘?
柳若烟的脸,“唰”的一下又白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晋王竟然会当众指出她这幅画的“瑕疵”!
这凤凰的眼神……确实是她觉得有些美中不足之处,但她以为旁人看不出来,没想到竟被晋王一眼看穿!
“王爷……王爷说笑了。”柳若烟强笑着辩解道,“这……这凤凰本就是神鸟,眼神自然与凡鸟不同。或许……或许是若烟的画技还不够精湛,未能将凤凰的灵气完全展现出来。”
她这话,等于间接承认了这画是她自己画的。
晋王闻言,挑了挑眉,也不再追问,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柳小姐谦虚了。这画嘛,最重要的还是心意。柳小姐能有这份孝心,已是难得。”
他这话,看似是在替柳若烟解围,实则却将柳若烟钉在了“画技不精”的柱子上,让她再也无法翻身。
柳若烟被晋王这番话噎得哑口无言,心中又气又恼,却又不敢发作,只能强颜欢笑,谢过晋王的“指点”。
苏云绮在一旁看着,心中暗笑不已。
这位晋王殿下,还真是个“补刀”小能手啊!
柳若烟今日,算是彻底栽了。
寿宴在一种略显诡异的气氛中结束。
柳若烟因为接连受挫,早已是失魂落魄,精神萎靡。
顾明远也是全程如坐针毡,灰溜溜地提前离席了。
苏云绮则是在众人的赞誉和晋王“意味深长”的目光中,从容离去。
回到镇国公府的马车上,画屏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姐,您今日可真是太厉害了!三言两语,就让那柳若烟和顾明远丢尽了脸面!尤其是晋王殿下,简直是神助攻啊!”
苏云绮闻言,也是微微一笑,心情颇为愉悦。
今日之事,确实进行得十分顺利。柳若烟不仅没能扳回一城,反而输得更惨。
只是……
苏云绮的脑海中,又浮现出晋王景程那双深邃含笑的桃花眼。
这位王爷,似乎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恰巧”出现,又总能“恰到好处”地替她解围,顺便再“补上几刀”。
他这般“殷勤”,究竟是何用意?
“小姐,您说,晋王殿下是不是……真的对您有意思啊?”画屏眨着好奇的眼睛,小声问道。
苏云绮闻言,心中一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淡淡道:“皇家之人的心思,最是难测。他今日帮我,或许只是觉得有趣,又或许……是另有所图。我们还是小心为上,莫要轻易卷入皇家的纷争之中。”
话虽如此,她心中却不由得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晋王景程……这个人,似乎越来越让她看不透了。
而她与他之间,那看似“以棋会友”的“隔空斗法”,似乎也变得越来越……复杂和微妙了。
回到绮兰苑,苏云绮屏退了众人,独自一人坐在灯下,从袖中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素色笺纸。
这是今日在柳府寿宴上,晋王身边的子安趁人不注意,悄悄塞给她的。
苏云绮深吸一口气,缓缓展开笺纸。
只见笺纸上,并无一字,只画着一局新的棋谱。
那棋局,看似简单,却暗藏玄机,每一步都充满了变数和凶险。
而在棋盘的右下角,用极小的朱砂印,印着两个字——
“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