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普罗米修斯

控制台上的所有指示灯瞬间熄灭！那个巨大的玻璃球体内部闪烁的电弧，也如同被掐断了脖子的蛇一般，剧烈地扭动了几下，然后骤然消失！
几乎在同一时间，楼下观测大厅中央，那颗原本疯狂搏动、散发着刺目红光的“卡瓦卡之心”，猛地一暗！
它不再搏动，不再发光，变成了一块平平无奇的、暗红色的石头，静静地躺在图腾柱的顶端。
紧接着，天空之上，那只由星光和能量构成的、巨大而恐怖的血色“卡瓦卡之眼”，也开始剧烈地闪烁起来！它的轮廓变得模糊，颜色也迅速黯淡下去，最终，在一阵如同玻璃破碎般的轻响中，彻底消散在漆黑的夜空中！
笼罩在整个天文台的无形压力骤然消失！
那些原本疯狂攻击、悍不畏死的黑袍人，仿佛被抽去了灵魂一般，一个个眼神迷茫地愣在原地，然后如同多米诺骨牌般，接二连三地软倒在地，发出一片片沉重的闷响。他们脸上的狂热和扭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惫和困惑。
“成功了！”江枫心中一阵狂喜！
他一脚踢飞魏松年手中的匕首，然后一记重拳，狠狠砸在魏松年的下巴上！
“咚！”
魏松年眼前一黑，闷哼一声，软软地倒了下去，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呼……呼……”赵铁柱扶着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身上的警服已经被汗水和血水浸透，脸上却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他妈的……总算……总算结束了……”
江枫快步走到祭坛边，看着倚靠在图腾柱上、早已没有了呼吸的沈芸，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悲伤和复杂。
她用自己的生命，挡住了射向“卡瓦卡之心”的子弹。如果那一枪真的击中了“卡瓦卡之心”，在林楚关闭主控系统之前，会不会导致那个“神经信号放大器”失控，释放出更可怕的、毁灭性的精神冲击？
又或者，她只是单纯地想保护这个凝聚了她和魏松年或许还有“衔尾蛇”和“普罗米修斯”无数心血的“作品”？
真相，或许随着她的逝去，永远成了一个谜。
林楚从二楼快步走了下来，她的脸上也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主控系统已经物理关闭。那个‘普罗米修斯’，我检查过了，是被人用强效麻醉剂迷晕的，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现场没有发现其他可疑人员。”林楚快速说道。
“普罗米修斯被人迷晕了？”江枫和赵铁柱都吃了一惊，“难道是内讧？”
“很有可能。”林楚点了点头，“从他倒地的姿势和现场的一些痕迹来看，他似乎是在仪式进行到关键时刻，被人从背后偷袭的。也许，是‘衔尾蛇’想要独占这个精神控制系统，或者有其他的图谋。”
“这个‘衔尾蛇’，到底是什么人？！”赵铁柱咬牙切齿地说道，“必须把他揪出来！”
江枫的目光扫过地上那些昏迷不醒的黑袍人，心中升起一股寒意。如果不是苏橙橙及时发来了关键情报，如果不是林楚果断关闭了主控系统，这些人，恐怕真的会变成一群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
“先控制现场，救治伤员，把魏松年和那个‘普罗米修斯’带回去严加审讯！”江枫沉声道，“这个案子，还没有结束！那个‘衔尾蛇’，一定还隐藏在幕后！”
就在这时，天文台的外面，传来了密集的警笛声和脚步声。
市局的支援力量，终于赶到了。
凌晨四点，市局刑侦支队的大楼依旧灯火通明。
“卡瓦卡之眼”事件的余波远未平息。
江枫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给自己冲了一杯浓得发苦的速溶咖啡。连续超过三十六个小时的高度紧张和体力消耗，让他感觉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一般。天文台顶层那诡异血腥的一幕幕，依旧如同梦魇般在他脑海中盘旋。
审讯室那边，进展甚微。
魏松年，那个代号“传教士”的男人，从被捕到现在，除了最初的疯狂叫嚣和一些意义不明的“神启”呓语外，便一直保持着令人恼火的沉默。无论赵铁柱和预审科的同事如何软硬兼施，他都如同一个封闭的蚌壳，不肯吐露半个字关于“衔尾蛇”或者他们组织核心秘密的信息。偶尔开口，便是些“凡人无法理解神的意志”、“新纪元即将到来”之类的疯话。
至于那个代号“普罗米修斯”的李斯特博士，情况更糟。他醒来后便声称自己受到了严重的精神创伤，记忆出现了大面积的空白，对于自己在天文台的所作所为一问三不知，甚至连自己的真实姓名都说得含糊不清，只是反复强调自己是个受害者，被魏松年胁迫。法医初步检查，他身上确实有被注射强效麻醉剂的痕迹，这让他的说辞有了一定的可信度，但也让审讯工作更加举步维艰。
“这两个混蛋，简直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赵铁柱端着一杯泡着浓茶的搪瓷缸子，一脸疲惫地从审讯区走过来，重重地坐在江枫对面的椅子上，发出“吱呀”一声抗议。他眼圈发黑，声音沙哑，显然也是一夜未眠。
林楚则相对冷静许多，她坐在旁边的沙发上，面前摊开着几份文件，是关于沈芸的初步尸检报告和现场勘查细节。她穿着一件简约的黑色运动外套，长发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眼神专注而锐利，似乎在从那些冰冷的文字和图片中寻找着什么。
“沈芸的尸检报告出来了，”林楚抬起头，声音清冷，“除了胸口的枪伤是致命伤外，法医在她血液和部分组织样本中，检测到微量的‘奥氮平’和一种罕见的生物碱成分，初步判断来源于某种夹竹桃科植物的提取物。剂量非常小，不足以直接致命，但长期或在特定情况下接触，可能会导致情绪不稳定、判断力下降，甚至产生轻微的幻觉。”
“夹竹桃？”江枫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沈芸挡子弹的行为，可能受到了这种药物的影响？”
林楚微微颔首：“不排除这种可能性。这种生物碱如果与‘奥氮平’这类抗精神病药物混合使用，具体效果很难预测，但很可能会放大药物的副作用，或者产生一些不可预知的神经系统反应。她当时的眼神，确实有些异样，既有迷茫，也有痛苦和决绝。这需要更详细的毒理分析和药理学专家的意见。”
“也就是说，她可能是被控制了？或者是被长期下了药？”赵铁柱的眉头拧成了疙瘩，“这个‘衔尾蛇’组织，手段也太他妈阴损了！”
“苏橙橙那边有什么发现吗？”江枫看向办公室角落里，苏橙橙正戴着耳机，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从天文台主控电脑里拷贝回来的数据量极为庞大，而且大部分都经过了高度加密，破解和分析工作异常艰难。
“暂时还没有关于‘衔尾蛇’身份的直接线索，”苏橙橙摘下耳机，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睛，语气中带着一丝沮丧和凝重，“不过，我从李斯特博士的加密文件中，发现了一些关于‘城市神经元网络’的理论构想和初步实验数据。这个构想……非常可怕。如果真的实现，后果不堪设想。”
她将一份整理出来的简报调出，投影到墙壁的白板上。上面是一些复杂的网络拓扑图、信号传播模型和心理学效应分析。
“简单来说，他们试图利用城市现有的公共设施，比如通讯基站、公共Wi-Fi、智能路灯，甚至是一些联网的智能家电，构建一个覆盖全城的隐形网络。通过这个网络，在特定时间、特定区域，释放低频电磁波或次声波，配合网络信息流的定向推送，对目标人群进行潜移默化的心理暗示和情绪引导。”苏橙橙解释道，“这比天文台那种直接的精神植入更加隐蔽，也更加防不胜防。他们称之为‘环境叙事干预’。”
江枫看着白板上的构想图，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如果说天文台的仪式是一场针对特定人群的“外科手术式”精神控制，那么这个“城市神经元网络”简直就是一场无差别的“地毯式轰炸”。
“这些混蛋，是想把整个江城都变成他们的精神殖民地吗？”赵铁柱气得一拍桌子。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电话骤然响起，尖锐的铃声在凌晨寂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刺耳。
赵铁柱一把抓起电话：“喂，刑侦支队……什么？命案？地址发过来！好，我们马上到！”
挂断电话，赵铁柱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城南阳光小区发生一起命案，110指挥中心刚接到的报案，巡逻队已经封锁了现场。死者是一名男性，初步判断是中毒身亡。”
“中毒？”江枫和林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警觉。在这个节骨眼上，又出现中毒案件，难免让人多想。
“走！去看看！”赵铁柱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当先向外走去。
江枫和林楚也立刻起身跟上。苏橙橙则留在后方，负责技术支持和信息查询。
虽然“衔尾蛇”这条线索暂时陷入僵局，但作为刑警，眼前的命案才是他们首要处理的任务。至于这起中毒案是否与“衔尾蛇”有关，还需要进一步调查才能确定。
阳光小区，7栋302室。
清晨的阳光尚未完全驱散城市的夜色，空气中还带着一丝凉意。阳光小区是一个有些年头的老旧小区，楼体外墙的瓷砖已经有些剥落。7栋楼下，已经拉起了醒目的警戒线，几名身穿制服的巡警正在维持秩序，一些早起的居民被隔在警戒线外，伸长脖子好奇地张望着，小声议论着。
赵铁柱亮出证件，带着江枫和林楚穿过警戒线，走进了单元楼。
案发地在三楼。楼道里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难以形容的甜腻气味。
江枫的“系统”似乎对这种气味有所反应，脑海中闪过一些模糊的片段，但并不清晰。他皱了皱眉，将这种感觉记在心里。
302室的房门敞开着，门口站着两名派出所的民警，神色都有些紧张。
“赵队，你们来了。”一名年轻民警看到赵铁柱，连忙敬礼。
“什么情况？”赵铁柱问道。
“死者叫李明辉，男，28岁，是个外卖骑手。报案人是楼下的邻居，王大妈。她说今天早上五点多起来晨练，闻到楼上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敲门也没人应，就报了警。我们破门进来后，就发现人已经不行了。”年轻民警快速汇报道。
走进房间，一股更加浓郁的甜腻气味扑面而来，还夹杂着呕吐物的酸腐味。
这是一个标准的一室一厅，面积不大，但收拾得还算整洁，只是此刻显得有些凌乱。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个打开的外卖餐盒，里面还剩一些炒饭和几块炸鸡，旁边是一个打翻的饮料杯，深褐色的液体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