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赵铁柱的声音哽咽了,他快步上前,蹲下身,颤抖地伸出手,想要探一探老马的鼻息,但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下。
“队长……老马他……为了救我……”林楚的声音带着哭腔。
江枫和小刘也沉默地低下了头,心中的悲痛难以言喻。
“把伤员立刻送医院!封锁现场!仔细搜查!一个苍蝇也别给老子放过!”赵铁柱猛地站起身,抹了一把脸,对着身后的警员们下达命令,声音因极度的愤怒和悲伤而显得有些扭曲。
他走到江枫身边,看着江枫手臂上不断渗血的伤口,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江枫,好样的!先去处理伤口,这里交给我们!”
江枫摇了摇头,目光坚定:“赵队,我没事。我要亲眼看着这些杂碎被绳之以法!我要把那个‘引路人’揪出来,告慰老马的在天之灵!”
他的眼神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也燃烧着作为一名刑警不屈的意志。
【系统:宿主情绪逐渐平复。检测到宿主体内‘正义之心’能量小幅提升。伤势评估:左臂贯穿伤,右小腿擦伤,无生命危险,但需立刻处理。】
江枫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悲痛,开始协助赵铁柱指挥现场的搜查和取证工作。
对三名被击毙和抓获的犯罪嫌疑人的初步身份核实很快有了结果。两名死者和一名重伤者,都是外地流入海州的无业人员,有多次寻衅滋事和故意伤害的前科,其中一人还是外省的在逃通缉犯。他们显然是“引路人”招募来的马仔和打手。
在他们身上,搜出了一些现金、几部老式手机,以及一些包装简陋的、疑似毒品的白色粉末。
而在那名被林楚击中大腿的活口身上,除了上述物品,还找到了一串钥匙,以及一张折叠起来的、手绘的简易地图。地图上用红笔标注了几个地点,其中一个,赫然指向了沧澜江上游的一个废弃采石场。
“这会不会是他们其他的据点,或者……‘引路人’真正的藏身之处?”林楚看着地图,若有所思。
技术科的警员们也开始对这个恐怖的地下实验室进行地毯式的搜证。
很快,在一个隐蔽的保险柜里,他们有了重大发现——几本厚厚的账本,以及大量的现金和一些……金条!
账本上用一些隐晦的代号和数字,记录着一笔笔触目惊心的“交易”。
“‘素材A级’,三件,单价二十万。”
“‘残肢B’,一套,单价五万,买家‘东瀛客’。”
“‘新鲜血液’,十升,单价一万,买家‘画师’。”
“‘特供品·童’,一件,议价,买家‘南洋巫’。”
……
每一条记录,都代表着一条或数条无辜生命的逝去和残害!而“画师”,赫然就是周民强的代号!
账本上还记录了一些日期和接头暗号,以及一些同样用代号标注的“供应商”和“客户”信息,涉及的地域范围,远远超出了海州市,甚至有跨境交易的痕迹!
“这……这是一个庞大的人体器官、尸体及相关‘制品’的非法交易网络!”赵铁柱看着这些账本,气得浑身发抖,“周民强和那个‘引路人’,只是这个网络中的一环!”
江枫的目光则被账本最后一页的一个特殊符号吸引了——一个清晰的、用钢笔画上去的“倒写的Ω”符号!与周民强笔记中出现的那个符号一模一样!
“引路人”的代号,再次出现!
就在这时,一名负责检查那几个巨大不锈钢水槽的技术员,突然发出一声惊呼:“赵队!江警官!你们快来看这个!”
众人立刻围了过去。只见在一个空着的水槽底部,技术员用紫外线灯照出了几行几乎看不见的、用特殊荧光药水写下的文字。
“这是什么?”赵铁柱问道。
技术员解释道:“这种荧光药水,在普通光线下几乎隐形,但在特定波长的紫外线下才会显现。而且,它的显影时间非常短,暴露在空气中几小时后就会彻底失效。写下这些字的人,显然不想让它们被轻易发现,或者只想让特定的人看到。”
江枫凑近了仔细辨认,那些歪歪扭扭的字迹,似乎是用手指蘸着药水写上去的:
“潮汐将至,祭品已备。”
“紫藤花开,幽魂归来。”
“下一个……是她……”
后面还画了一个非常潦草的、但依稀可以辨认出的素描头像——一个留着齐耳短发、戴着眼镜的年轻女孩的侧脸。
“紫藤花开……”江枫和林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这个词,与五年前柳青青案现场发现的紫藤花,以及秦岚死前留下的紫藤花瓣,再次联系了起来!
难道,“引路人”也与五年前的悬案有关?或者说,周民强只是模仿者,而“引路人”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
而那个素描头像,那个女孩……是谁?难道是他们下一个目标?
一种强烈的不安,笼罩在江枫的心头。这个案子,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复杂,水也比他们想象的更深!老马的牺牲,绝不能白费!
海州市第一人民医院,急诊处理室外。
凌晨四点,医院的走廊依然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特有的刺鼻气味。江枫左臂缠着厚厚的纱布,吊在胸前,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锐利。子弹贯穿了他的肱二头肌,万幸没有伤到骨头和主要神经,医生说需要休养一段时间,但江枫知道,现在绝不是他能安心躺下的时候。
小刘的腿部也做了清创包扎,是流弹擦伤,比江枫幸运一些,此刻正靠在椅子上,双目通红,显然还未从老马牺牲的巨大悲痛和激烈的枪战中完全缓过来。
林楚站在江枫身边,她身上也沾了不少硝烟和尘土,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决绝。她刚才去太平间,最后看了一眼老马。老马的妻子和刚上大学的儿子已经得到通知,正在从外地赶来,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是所有一线刑警最不愿意见到却又必须面对的残酷现实。
赵铁柱处理完月亮湾现场的初步事宜,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他的声音沙哑,眼眶深陷,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好几岁。
“江枫,小刘,你们感觉怎么样?”赵铁柱强打精神,拍了拍两人的肩膀。
“赵队,我没事,皮外伤。”江枫沉声道,“老马的后事……”
赵铁柱摆了摆手,声音低沉:“放心,局里会安排好的,一定给老马一个交代,也给嫂子和孩子一个交代。现在,我们最重要的是,把那帮天杀的畜生,尤其是那个‘引路人’,彻底揪出来,告慰老马的在天之灵!”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压抑的怒火和不容置疑的决心。
“赵队,月亮湾那个活口,审得怎么样了?”林楚开口问道,她的声音清冷,却带着一股穿透力。
赵铁柱深吸一口气:“那小子叫李虎,外号‘阿虎’,是个硬茬,嘴很严。不过,再硬的骨头,也得给咱们撬开!我已经让预审科的两位老同志连夜突审了,必要的时候,我会亲自上。你们有什么建议?”
江枫的目光转向林楚。在审讯方面,林楚的专业性无人能及。
林楚微微颔首:“李虎这类人,亡命之徒,普通的威逼利诱效果不大。他们往往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则和所谓的‘道义’。但同时,他们对死亡的恐惧,对自身利益的极度看重,也是突破口。月亮湾的激烈枪战,同伙的死亡,对他心理冲击很大。我们可以从他同伙的‘不值’,以及他自身可能面临的极刑入手,瓦解他的心理防线。另外,江枫……”
她看向江枫:“你在现场感知到的那种‘负面精神能量’,以及周民强和‘引路人’身上那种诡异的气质,这个李虎身上有没有类似的特征?”
江枫闭上眼睛,【系统】的提示再次浮现。在月亮湾地下室,除了浓烈的血腥和腐臭,以及祭坛附近强烈的怨念外,那几个打手身上,也确实萦绕着一种暴戾、阴冷,夹杂着些许迷乱的气息,但与周民强和“引路人”那种深植骨髓的、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的邪恶相比,还是有所不同。
“有,但不完全一样。”江枫睁开眼,“他们更像是被那种邪恶力量污染和驱使的工具,而不是源头。李虎身上的气息,除了暴戾,还有一种……嗯,像是长期服用某些精神类药物后残留的亢奋和空虚感。”
【系统提示:目标人物李虎,检测到其体内存在多种精神类药物代谢残留,包括苯丙胺类兴奋剂及少量致幻剂成分。其精神状态不稳定,易受外界刺激,存在暴力倾向,但意志力强度中等,心理防线存在明显薄弱点。建议从其对‘引路人’的恐惧和对其组织内部利益分配不均的不满情绪入手。】
江枫将系统的分析简要地告诉了林楚和赵铁柱。
林楚若有所思:“药物控制?这倒是一个重要的线索。‘引路人’很可能用药物来控制这些手下,让他们更听话,也更残暴。同时,药物也会侵蚀他们的意志,使得他们在特定压力下更容易崩溃。”
赵铁柱一拍大腿:“好!就从这几个方向入手!我这就回局里,亲自盯着审讯!江枫,你和小刘先好好休息,后续行动……”
“赵队,我跟你一起去。”江枫打断了他,“我这条胳膊还能动,脑子也清醒。老马的仇,我要亲手报!”
林楚也说道:“我也去。李虎是月亮湾的直接参与者,他对‘引路人’的了解,对采石场的了解,至关重要。审讯过程,我必须在场。”
赵铁柱看着两人坚定的眼神,沉默了几秒,重重地点了点头:“好!那就一起!但是,江枫,你的伤……”
“不碍事。”江枫活动了一下受伤的左臂,虽然牵动了伤口,一阵刺痛,但他眉头都没皱一下。
凌晨五点,市局刑侦支队,灯火通明的审讯室外。
隔着单向玻璃,江枫、林楚和赵铁柱注视着审讯室内的情况。
李虎,一个三十多岁,满脸横肉,眼神凶悍的男人,正被铐在审讯椅上。他的一条腿也中了枪,做了简单包扎,但疼痛和失血让他脸色发白,额头上渗着冷汗。他一开始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嚣张模样,对预审警官的问话要么沉默不语,要么出言不逊。
两位经验丰富的预审警官轮番上阵,政策攻心,法律震慑,但李虎始终不松口,只是反复强调自己只是拿钱办事,什么都不知道。
“看来得我们亲自上了。”赵铁柱深吸一口气,推开观察室的门,示意江枫和林楚跟上。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李虎看到赵铁柱、江枫和林楚走进来,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尤其是看到江枫那条吊着的胳膊和冰冷的眼神时。他认得江枫,这个警察在月亮湾枪战中异常勇猛,开枪也狠。
赵铁柱没有坐下,而是直接走到李虎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如同寒冬的冰凌:“李虎,我叫赵铁柱,市局刑侦支队队长。月亮湾死的那个警察,叫马建国,是我二十多年的老兄弟,他儿子今年刚上大学,成绩很好,本来前途一片光明。现在,他连父亲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