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周民强

“那位‘收藏家’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特征？”江枫通过耳机在隔壁监听室里，心也提了起来。
王经理努力回忆着：“他大概五十岁左右，中等身材，总是穿着深色的衣服，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不怎么说话，看起来……有点阴沉，像个老学究。对了，他手指很长，很干净，但指甲修剪得非常平整。而且，他身上好像总有一股……一股淡淡的香味，不是香水味，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有点甜，但闻久了又有点腻。”
五十岁左右，深色衣服，黑框眼镜，沉默寡言，阴沉，手指修长干净，指甲平整，身上有淡淡的甜香……
这些描述，几乎完美地指向了一个人——周民强！
“这位‘收藏家’，李富贵是怎么称呼他的？或者他有没有留下什么名号？”赵铁柱继续追问。
王经理摇了摇头：“李富贵很怕他，从来不敢直呼其名，好像只是叫他‘先生’。至于名号……我听李富贵私下里提过一次，说那位‘先生’在圈子里，好像有个代号，叫……叫‘画师’。”
“画师！”
审讯室隔壁的监听室内，江枫、林楚和苏橙橙几乎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完美地串联了起来！
柳青青日记中的“画师”，李富贵口中的“收藏家”，以及他们锁定的嫌疑人周民强，种种特征高度吻合！而李富贵收藏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尤其是“特殊材料制作的工艺品”，会不会就与柳青青日记中提到的“画师”用“特制颜料”绘制的，那些让柳青青感到不适的画作有关？
“王经理，这位‘画师’，或者说‘收藏家’，他收藏的那些东西，你有没有见过实物？或者有没有更具体的描述？”林楚通过麦克风向赵铁柱提示道。
赵铁柱立刻重复了这个问题。
王经理想了想，脸上露出一丝恐惧的神色：“有一次，李富贵喝多了，偷偷给我看过一件他刚从‘画师’那里弄来的‘宝贝’。那是一个……一个用某种黑色材料雕刻的小摆件，像是一个抽象的人形，但姿态非常扭曲，看起来很不舒服。而且，那个摆件表面，似乎涂抹了一层亮晶晶的东西，凑近了闻，也有一股淡淡的甜香味。李富贵说，‘画师’告诉他，这种材料很特殊，能保存很久很久，而且有‘安神’的功效。但我当时看着那个东西，只觉得心里发毛。”
黑色材料，扭曲的人形，亮晶晶的涂层，甜香味……
江枫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了在李富贵家卫生间马桶水箱里发现的那些诡异的“稻草人”！虽然材质不同，一个是稻草，一个是黑色材料，但那种扭曲的形态，那种诡异的感觉，以及都与“甜香”有关联，这其中是否存在某种内在的联系？
“那些‘稻草人’，会不会也是‘画师’的作品之一？或者是模仿品？”江枫心中暗忖。
“赵队，立刻派人去李富贵的住处，进行更彻底的搜查！特别是他可能隐藏收藏品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找到王经理描述的那种黑色雕塑，或者其他与‘画师’有关的物品！”江枫立刻通过通讯器建议道。
“明白！”赵铁柱果断下令。
审讯还在继续，但最重要的信息已经浮出水面。
专案组会议室内，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江枫将他在档案科的发现，特别是关于墨兰盆栽、深色粉末和周民强小指的细节，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林楚则结合王经理的供述，以及她对南郊废弃艺术园区的推测，进行了补充分析：“周民强，或者说‘画师’，他有制作和收藏诡异艺术品的癖好。他利用档案科科长的身份作为掩护，与李富贵这类人进行秘密交易。柳青青很可能就是因为撞破了他的秘密，或者成为了他‘创作’的素材，才遭遇不幸。而秦岚，应该是为了给姐姐报仇，或者掌握了某些关键证据，才被灭口。”
“那盆墨兰，”江枫指着自己用手机拍下的照片，“我怀疑那些深色粉末，就是‘画师’使用的特殊颜料或者制作材料的一部分。墨兰喜阴，档案科的环境适合它生长。但更重要的是，盆栽的泥土，是一个非常好的隐藏和处理微量物证的载体。他可以把一些用剩的材料，或者沾染了某些东西的工具，混在泥土里，神不知鬼不觉。”
苏橙橙也说道：“我查了关于南郊废弃艺术园区的资料。那里在烂尾之前，的确有几家画廊和工作室短暂经营过。其中一家名为‘幽兰轩’的画廊，其法人代表的资料已经模糊不清，但经营范围就包括了‘实验性艺术品展览与定制’。而且，‘幽兰轩’这个名字，也与周民强办公桌上的‘墨兰’，以及柳青青日记中对‘画师’的描述，那种带有古典和神秘色彩的调性，有些不谋而合。”
“幽兰轩……”赵铁柱的眼睛眯了起来，“这个废弃的艺术园区，很可能就是柳青青日记中提到的‘紫藤花开的庭院’，也是‘画师’周民强的秘密据点！”
所有的证据链，都指向了那个被城市遗忘的角落。
“赵队，我建议，立刻对南郊废弃艺术园区进行秘密搜查！”江枫斩钉截铁地说道，“特别是那个可能存在的‘幽兰轩’画廊旧址。我们必须赶在周民强察觉之前，找到他隐藏在那里的罪证！”
“同意！”林楚也表示赞同，“但行动必须非常小心。如果那里真的是他的老巢，很可能会有我们意想不到的布置。”
赵铁柱猛地一拍桌子：“好！就这么定了！江枫，林楚，苏橙橙，你们三个，再加上我，组成第一梯队，便衣行动，立刻出发前往南郊废弃艺术园区！技术科和支援组在外围待命，一旦发现重要线索或者遇到危险，立刻请求支援！记住，我们的目标是搜集证据，如果可能，控制住周民强。但首要任务是确保自身安全，以及不打草惊蛇！”
“是！”三人齐声应道，眼中都燃烧着即将揭开真相的火焰。
风暴，真的要来了。而那个隐藏在紫藤花影下的罪恶庭院，正等待着他们去揭开它尘封已久的秘密。江枫握了握拳，他知道，这将是一场硬仗，但为了那些逝去的生命，为了那些被扭曲的正义，他们必须勇往直前。
他看了一眼窗外，乌云不知何时已经悄然聚集，压抑的城市上空，似乎预示着一场即将来临的倾盆大雨。
天色愈发阴沉，铅灰色的云层如同巨大的石块般压在城市的上空，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潮湿与闷热。南郊废弃艺术园区，这个被城市遗忘的角落，此刻更显得荒凉而诡秘。
一辆不起眼的灰色面包车悄无声息地停在园区外围一条废弃的小路上，被半人高的杂草巧妙地遮挡着。车门打开，江枫、林楚、赵铁柱和苏橙橙四人迅速下车，皆是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便装。
“都检查一下装备，通讯器保持畅通。记住，我们是秘密侦查，尽量不要留下痕迹。”赵铁柱压低了声音，目光锐利地扫过眼前的废弃园区。他经验丰富，深知这种荒废之地往往暗藏危机，不只是来自于可能的嫌疑人，也来自于环境本身。
园区入口的铁门早已锈迹斑斑，歪倒在一旁，几株顽强的牵牛花缠绕其上，开出几朵苍白的花。举目望去，园区内杂草丛生，几乎淹没了曾经的水泥路面。断壁残垣随处可见，那些未完工的建筑骨架在阴沉的天空下，像是一具具沉默的骸骨。空气中，除了腐朽的草木味和泥土的腥气，还隐隐带着一股工业废料的刺鼻味道，与城市中那种喧嚣的繁华格格不入。
“这里比我想象的还要荒凉。”苏橙橙小声嘀咕了一句，下意识地往赵铁柱身边靠了靠。她虽然头脑聪明，逻辑清晰，但毕竟年轻，面对这种阴森的环境，还是有些发怵。
林楚则面色沉静，目光仔细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她的专业素养让她习惯于从环境中解读信息，寻找那些可能被忽略的线索。
江枫深吸一口气，【系统】的感知能力悄然提升，他的嗅觉和听觉变得异常敏锐。除了那些明显的腐败气味，他似乎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甜香？
这股甜香若有若无，与他在李富贵家和秦岚房间闻到的那种诡异香气有相似之处，但又似乎更加原始，更加……植物性。
“赵队，林咨询师，”江枫低声道，“我好像闻到一点那股特殊的甜香味了，很淡，但确实有。”
赵铁柱和林楚闻言，神色都是一凛。
“哪个方向？”赵铁柱问道。
江枫微微侧头，仔细分辨了一下：“好像是从园区深处传来的，偏东南方向。”
“橙橙，你查到的‘幽兰轩’画廊旧址，大概在哪个位置？”林楚看向苏橙橙。
苏橙橙连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上是她事先下载好的园区早期规划图和一些零星的标注。“根据资料，‘幽兰轩’是在园区东南角，靠近一片规划中的人工湖。应该是一栋独立的二层小楼，带有庭院。”
“方向一致。”赵铁柱点了点头，“走，我们过去看看。大家注意脚下，小心陷阱和蛇虫。”
四人排成一个简单的搜索队形，赵铁柱和江枫在前，林楚居中策应，苏橙橙则在林楚和赵铁柱的保护范围内，负责对照地图和资料。他们尽量踩在相对坚实的路面上，避开那些看起来松软的草丛和堆积的建筑垃圾。
越往园区深处走，荒凉的景象就越发触目惊心。一些建筑的墙壁上布满了涂鸦，有些是戏谑的图案，有些则是意义不明的符号。偶尔还能看到一些被遗弃的生活用品，破旧的床垫，生锈的铁桶，似乎印证了这里曾经是流浪者的栖息地。
“这里几乎没有人烟了，”江枫低声说，“如果周民强真的把这里当成秘密据点，倒也算是个不错的选择，足够隐蔽。”
林楚微微颔首：“对于一个有特殊癖好，并且需要进行秘密活动的人来说，这种被遗忘的角落，反而能提供一种心理上的安全感。”
走了大约二十分钟，穿过一片倒塌的围墙，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干涸的人工湖底露出了龟裂的泥土，湖边稀疏地长着几棵歪脖子柳树。而在湖的东南侧，果然矗立着一栋被浓密藤蔓几乎完全覆盖的二层小楼。
那小楼的设计带着几分复古的雅致，即便在荒废多年后，依然能看出当年的用心。青灰色的砖墙，拱形的窗户，只是如今窗户大多已经破碎，黑洞洞的，像是窥探深渊的眼睛。小楼前有一个不大的庭院，曾经的石板小径早已被杂草吞噬，只有几块顽固的石头还露在外面。庭院的角落里，果然有几个腐朽的木质花架，上面缠绕着枯死的藤蔓，依稀能辨认出是紫藤的枝干。
“应该就是这里了，‘幽兰轩’。”苏橙橙对照着资料，小声确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