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怀疑与调查

“甜香”，有没有可能被他混淆，或者说，周民强巧妙地利用了档案科本身的气味，来掩盖他身上那种特殊的“甜香”？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江枫心中升起：警队有内鬼！而且这个内鬼，很可能就是这个看似不起眼的档案科科长，周民强！
他与“画师”是什么关系？他是不是就是“画师”本人？或者，“画师”只是一个代号，而周民强，就是那个隐藏在幕后的操纵者？
李富贵的死，秦岚的死，柳青青的悬案……难道都与他有关？
“江枫，”林楚的声音将他从震惊中拉了回来，她的声音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眼神却异常坚定，“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如果照片上的人真的是周民强，那情况就非常非常严重了。我们必须立刻向赵队汇报，并且要绝对保密，不能打草惊蛇。”
江枫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林楚说得对，现在最重要的是确认周民强的嫌疑，并找到确凿的证据。
他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赵铁柱的加密通讯。
“赵队，有重大发现！非常重大！我和林咨询师立刻回会议室向您当面汇报！此事……事关重大，请务必确保会议室内只有我们核心几人！”江枫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
电话那头的赵铁柱显然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沉声应道：“好！我等你们！”
挂断电话，江枫看着屏幕上周民强那张经过修复的脸，心中五味杂陈。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个摸鱼的咸鱼警察，最大的敌人是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他从未想过，真正的威胁，可能就潜藏在自己身边，潜藏在代表着正义和秩序的警徽之下。
信任的基石，在这一刻，似乎真的开始动摇了。
他和林楚带着那张足以引发警局内部地震的照片，以及沉甸甸的心情，快步赶回了专案组会议室。
会议室的门紧闭着。赵铁柱和苏橙橙看到他们两人凝重的表情，心中也是一紧。
“怎么了？江枫，林咨询师，到底发现了什么？”赵铁柱急切地问道。
江枫没有说话，只是将存有修复后照片的U盘插入电脑，调出了那张图片，投到了大屏幕上。
当周民强的脸清晰地出现在屏幕上时，赵铁柱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脸上的表情从错愕到震惊，再到难以置信的愤怒。
“周……周民强？！”赵铁柱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这怎么可能？！”
苏橙橙也捂住了嘴巴，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她虽然不像江枫和赵铁柱那样与周民强有过直接的工作接触，但也知道档案科有这么一位不苟言笑的科长。
“赵队，这张照片是柳青青五年前失踪前不久拍摄的。背景中这个经过技术修复的人影，我们高度怀疑就是档案科科长，周民强。”江枫沉声说道，“结合柳青青日记中提到的‘画师’、‘紫藤花开的庭院’以及那种特殊的‘甜香’，我们有理由怀疑，周民强与柳青青的失踪案，以及李富贵和秦岚的谋杀案，都有着重大的关联！他很可能就是那个潜藏了多年的‘画师’，或者至少是核心参与者！”
林楚补充道：“从心理角度分析，如果周民强真的是凶手，那么他选择在档案科这样一个相对封闭、信息集中的部门工作，非常符合他谨慎、善于隐藏的性格。他可以利用职务之便，接触到很多案件的卷宗，了解警方的调查方向和手段，从而更好地规避风险。而且，档案科那种陈旧纸张和药水混合的气味，也可能成为他掩盖身上特殊‘甜香’的天然屏障。”
赵铁柱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额头青筋暴起。他戎马半生，抓捕过的罪犯不计其数，但他从未想过，自己队伍里，竟然可能藏着这样一个披着羊皮的恶狼！
“这个混蛋！”赵铁柱低吼一声，胸膛剧烈起伏，“如果真的是他，我亲手扒了他的皮！”
“赵队，现在最重要的是冷静。”江枫提醒道，“我们目前只有这张照片作为间接证据，虽然AI修复的相似度很高，但还不足以直接定罪。而且，如果周民强真的是幕后黑手，他潜伏这么多年没有暴露，心机一定非常深沉。一旦打草惊蛇，后果不堪设想。”
“我明白！”赵铁柱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怒火和震惊，“这个案子，从现在开始，列为最高机密！所有调查行动，必须在绝对保密的情况下进行！江枫，林咨询师，苏橙橙，你们三个，加上我，组成核心调查小组。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绝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我们怀疑周民强！”
“是！”三人齐声应道。
“下一步我们怎么办？”苏橙橙有些紧张地问道，这个发现对她这个刚入警队不久的新人来说，冲击力太大了。
赵铁柱看向江枫和林楚，目光中带着询问。
江枫沉吟片刻，说道：“首先，我们需要秘密调查周民强的背景。包括他的家庭情况、社会关系、个人履历，特别是五年前柳青青失踪案发生前后他的活动轨迹。这些信息，档案科内部肯定有，但我们不能直接去查，以免引起他的警觉。”
“这个交给我。”赵铁柱说道，“我有一些老关系，可以从侧面了解一些情况，尽量不惊动他。”
林楚接着说：“其次，关于‘紫藤花开的庭院’，我们需要重新梳理排查线索。柳青青的日记里提到她和‘画师’多次在那里见面。如果能找到这个地方，或许能发现更多与‘画师’或者周民强有关的物证。苏橙橙，你继续负责这条线索，但排查范围要缩小，重点关注那些与周民强可能存在交集的区域，比如他曾经的住址、工作单位附近，或者他个人喜好可能前往的地点。”
“明白！”苏橙橙用力点头。
“还有那股‘甜香’。”江枫补充道，“这种特殊的香气，是贯穿所有案件的重要线索。我们需要想办法获取周民强身上或者他经常接触的物品，进行气味比对。同时，也要查清楚这种香气的具体成分和来源，看看是否与某种特殊的颜料、药物或者致幻剂有关。”
“这个难度很大。”赵铁柱皱眉，“我们不能在没有搜查令的情况下，私自获取他的物品进行检验。”
“可以从外围入手。”林楚建议道，“比如，观察他平时是否有使用特殊香水或者香薰的习惯，他经常去的场所有没有类似的香气。或者，我们可以尝试从他丢弃的垃圾中寻找线索，但这需要非常小心，不能被他发现。”
“最重要的一点，”江枫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我们需要找到周民强与李富贵、秦岚之间的直接联系。李富贵是个网红，秦岚是魅影会所的员工，他们和周民强这个档案科科长，按理说不应该有太深的交集。除非，他们之间存在某种不为人知的利益往来，或者，他们知道了周民强不可告人的秘密。”
“魅影会所的王经理！”赵铁柱突然说道，“他还在我们控制之下。或许可以从他那里再敲一敲，看看他是否认识周民强，或者知道一些关于李富贵与某些特殊人物交往的内幕。”
“还有那枚袖扣。”江枫想起了那个关键物证，“虽然‘匠心坊’那边线索断了，但如果周民强真的是照片上的人，那么这枚袖扣，很可能就是他遗落在秦岚死亡现场的。我们需要想办法确认，他是否拥有过类似的袖扣，或者他是否有定制私人饰品的习惯。”
一个个调查方向被梳理出来，会议室里的气氛凝重而紧张。他们面对的，可能是一个潜藏在警队内部，心机深沉，手段残忍的连环杀手。每一步行动，都必须慎之又慎。
“行动！”赵铁柱低喝一声，眼中闪烁着不容退缩的决心，“记住，我们的敌人，可能就在我们身边！务必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
一场针对警队内部“魅影”的秘密调查，就此拉开了序幕。而江枫知道，这注定是一场异常艰难和凶险的战斗。那个曾经让他感到厌倦和麻木的警察身份，在这一刻，却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责任和使命。
清晨的阳光勉强穿透市局厚重的窗帘，在烟灰缸里堆积的烟蒂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专案组核心成员的秘密会议结束后，新一轮的调查在一种无形的巨大压力下悄然铺开。每个人都清楚，他们面对的可能不仅仅是一个凶残的连环杀手，更是一个潜伏在警队内部，熟悉他们运作方式的“自己人”。这种感觉，像是一根无形的针，时刻刺在每个人的神经上。
赵铁柱的办公室里，烟雾比往常更浓。他一夜没怎么合眼，眼眶深陷，布满血丝。办公桌上的电话从清晨开始就没停过，他动用了自己从警二十多年积累下来几乎所有的“老关系”，试图从各个层面，各个角度去挖掘周民强的过往。
他先是联系了市局人事处的一位老同学，旁敲侧击地询问周民强的档案情况。得到的回复是，周民强的档案堪称“模范”，从警校毕业，分配到基层派出所，再到档案科，一路走来，履历清晰，没有任何违纪记录，甚至连小的口头批评都没有。年度考核年年优秀，同事评价也多是“老实本分”、“沉默寡言”、“业务熟练”这类中性甚至偏褒义的词汇。
“老赵啊，这个周民强，在我们系统里算是那种最不起眼，但也最让人放心的老黄牛类型。你突然问起他，是不是他那边出了什么事？”老同学在电话那头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最近有个案子，涉及到一些陈年旧档，他那边配合得不错，随便问问。”赵铁柱含糊其辞地应付过去。
挂了电话，赵铁柱的眉头皱得更紧。太干净了。一个人的一生，尤其是在公安系统这样复杂环境中工作几十年的人，怎么可能干净到像一张白纸？没有一点波澜，没有一点瑕疵，甚至连一点鲜明的个人色彩都没有。这本身就是一种不正常。就像一幅画，如果所有颜色都调和得完美无瑕，反而显得虚假。
他又联系了几个曾经和周民强在基层派出所共事过的老民警，有些已经退休，有些调到了其他单位。得到的反馈大同小异。他们对周民强的印象普遍不深，只记得有这么一个不爱说话，总是埋头干活的同事。没有人能说出他有什么特别的爱好，也没有人记得他有什么亲密的朋友，甚至连他家庭情况都知之甚少。他就像一个幽灵，在人群中穿行，却不留下任何深刻的痕迹。
“这个周民强，简直就像是刻意把自己活成了一个背景板。”赵铁柱狠狠地摁灭了烟头，心中那股不安愈发强烈。一个过于完美，或者说过于“普通”的履历，往往隐藏着更深的东西。他决定，必须想办法找到更直接了解周民强早期生活的人，比如他的警校同学，或者他刚参加工作时的师傅。但这需要更多的时间和更隐秘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