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疑云重重

江枫深吸一口气，感受着空气中那股令人不适的压抑感。他握了握腰间的配枪，心中那股因为“初级格斗术”带来的身体上的协调感让他多了几分底气。他与林楚被分在了一组，负责排查其中一栋看起来最为破旧的三层小楼。
小楼的入口是一个狭窄的铁门，锈迹斑斑。楼道里没有灯，只有手机屏幕发出的微弱光芒照亮着脚下的路。水泥台阶坑坑洼洼，墙壁上布满了各种污渍和胡乱涂鸦的小广告。
“这种环境，很容易滋生绝望和暴力。”林楚的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清晰，她用专业的目光扫视着周围，“对于一个刚刚遭受了巨大创伤和背叛的人来说，选择藏身在这样的地方，要么是极度缺乏安全感，想要隐匿于人群，要么就是……已经放弃了对生活环境的要求，内心充满了毁灭的倾向。”
江枫点了点头，他能理解林楚的意思。秦岚在魅影会所的遭遇，足以摧毁一个人的精神防线。
他们从一楼开始，小心翼翼地敲响每一扇房门。大部分房间都没有回应，有些则传来睡眼惺忪的不耐烦的应答声，确认并非秦岚后，他们便迅速转向下一户。
排查的过程枯燥而紧张。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汗水浸湿了江枫的警服内衬。
当他们来到二楼最里面的一间房门前时，江枫的鼻子突然轻轻翕动了一下。
“等等！”他抬手示意林楚停下。
“怎么了？”林楚警觉地问道。
“你闻到了吗？”江枫的眉头紧紧蹙起，“一股……很淡的血腥味，还有一种……很奇怪的香味，像是某种……花香，但不浓烈，很幽闭的那种。”
林楚也仔细嗅了嗅，她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的确有血腥味，很微弱，但确实存在。那种香味……很特别，不是常见的香水或者空气清新剂的味道。”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
这间房的门是老式的木门，门缝里没有透出灯光，一片死寂。
江枫轻轻敲了敲门，压低声音喊道：“警察！里面有人吗？开门！”
没有回应。
他又加重了力道敲了几下，依旧石沉大海。
“情况不对。”江枫对林楚说道，同时通过耳麦向赵铁柱汇报了这边的情况。
“江枫，什么情况？”赵铁柱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
“赵队，二楼西侧尽头房间，闻到血腥味和一股怪异的香味，敲门无人应答，怀疑目标可能就在里面，并且可能已经出事。”
“破门！”赵铁柱的声音果断而急促，“注意安全！”
得到指令，江枫不再犹豫。他示意林楚退后，然后深吸一口气，抬脚，用尽全力猛地踹向木门。
“砰！”
老旧的木门门锁应声而裂，门板向内弹开。
一股浓烈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混合着那种诡异的幽香，瞬间从门内喷涌而出，呛得江枫和林楚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房间内漆黑一片。江枫迅速打开战术手电，强光射入，眼前的景象让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是一个不足十平米的狭小房间，陈设简陋得几乎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一张单人铁架床，一张破旧的木桌，一把椅子，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而就在房间中央的地板上，赫然躺着一个女人！
女人穿着单薄的睡衣，蜷缩在地上，身下是一大滩已经凝固发黑的血迹。她的手腕处，有一道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鲜血早已流干。在她摊开的手边，散落着几根制作了一半的稻草人，稻草的颜色是那种深褐色，与之前在李富贵家垃圾桶里发现的“第二诅咒者”制作的稻草人一模一样！而在她的另一只手旁，则静静地躺着一把沾满了暗红色血迹的水果刀，刀尖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是秦岚！”江枫一眼就认出了地上女人的面容，正是他们在魅影会所监控中看到的那个与李富贵发生激烈冲突的女子！
只是此刻的她，早已没有了监控画面中的妖娆和怨毒，脸色惨白如纸，双目紧闭，了无生气。
林楚快步上前，蹲下身，戴上手套，专业而迅速地检查了一下秦岚的颈动脉和瞳孔。片刻之后，她缓缓站起身，对江枫摇了摇头，声音低沉：“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应该在六到八小时之前。”
六到八小时之前……那正是他们还在魅影会所调查，苏橙橙刚刚汇报DNA比对结果的时候。
赵铁柱和其他队员也迅速赶了过来，看到房间内的惨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妈的！”赵铁柱低声咒骂了一句，脸色铁青，“晚了一步！”
房间内的空气压抑到了极点。那股诡异的幽香，似乎更加浓郁了，萦绕在鼻尖，令人感到莫名的烦躁和不安。江枫仔细辨认了一下，那香味似乎是从床头一个小小的香薰炉里散发出来的，香薰炉里还有未燃尽的灰色粉末。
“是自杀吗？”一名年轻的特警队员忍不住小声问道。
从现场的初步情况来看，秦岚手腕有致命伤口，旁边有利器水果刀，似乎符合自杀的特征。
但江枫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他仔细观察着秦岚的姿势，她蜷缩的身体，紧握的拳头，还有她脸上那凝固的、带着一丝惊恐和不甘的表情。
“先别轻易下结论。”林楚的声音打破了沉寂，“通知法医和技术队立刻过来勘查现场。在他们来之前，任何人不要破坏现场。”
赵铁柱立刻安排人手封锁了整个楼层，并向指挥中心汇报了情况。
很快，法医老刘带着助手，以及技术队的几名骨干人员赶到了现场。小小的出租屋立刻变得拥挤起来。
老刘戴上口罩和手套，仔细地勘查着秦岚的尸体。他首先检查了秦岚手腕上的伤口：“切割伤，创口深，边缘整齐，符合锐器一次性切割形成。从出血量和凝固情况看，的确是致命伤。”
他接着又仔细检查了秦岚的颈部、头部和身体其他部位。
“死者身上除了手腕的致命伤，没有其他明显的搏斗痕迹或外伤。”老刘初步判断道，“指甲内也没有发现可疑的皮屑组织。”
这些初步的检查结果，似乎都将矛头指向了自杀。
江枫的心却始终悬着。他总觉得，如果秦岚真的是自杀，那她脸上那种惊恐和不甘的表情，以及那紧握的拳头，又作何解释？一个决意赴死的人，在最后一刻，应该是解脱或者平静，而不是这种状态。
“老刘，再仔细看看她的手。”江枫突然开口提醒道。
老刘愣了一下，随即拿起放大镜，再次仔细检查秦岚的双手，特别是那只紧握的拳头。他用镊子小心翼翼地试图掰开那紧握的指节。
“嗯？”老刘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她的右手，似乎握着什么东西。”
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老刘用工具一点点地将秦岚紧握的右手手指掰开。赫然之间，一枚小小的，沾染了血迹的，类似纽扣或者袖扣的金属制品，从她的掌心滑落出来，掉在地上，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那是一枚造型奇特的金属制品，表面刻着复杂的纹路，在手电筒的光线下，反射着幽冷的光芒。
“这是什么？”赵铁柱立刻蹲下身，想要捡起来。
“别动！”老刘和江枫同时出声制止。
技术人员立刻上前，用无菌镊子小心翼翼地将那枚金属制品夹起，放入证物袋中。
“这不是秦岚自己的东西。”林楚看着那枚金属制品，语气肯定，“从材质和工艺来看，这东西价值不菲，与这个房间的整体环境格格不入。而且，一个准备自杀的人，为什么会死死攥着这样一枚袖扣？”
江枫的心头猛地一跳！袖扣！他想起了在魅影会所王经理办公桌上看到的那个被他用系统提示发现的“袖扣U盘”！虽然形状和材质有所不同，但“袖扣”这个词，让他瞬间警觉起来。
难道，杀害秦岚的凶手，或者说，在秦岚死亡现场出现的第三个人，也佩戴着类似的饰品，并且在搏斗中不慎遗落？
“老刘，死者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不寻常的痕迹？”江枫追问道。
老刘沉吟了片刻，似乎在回忆着什么，然后他再次俯下身，仔细检查秦岚的颈部皮肤。
“之前初步检查没太注意，现在看来……”老刘用戴着手套的指尖轻轻拂过秦岚颈部的一处皮肤，“这里，有几处非常非常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针孔。”
针孔？！
这个发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惊！
“针孔很小，像是用极细的针头注射过什么东西。”老刘的语气变得非常严肃，“需要进行毒理学检测才能确定。但如果真的是注射，那么自杀的结论，就要被彻底推翻了！”
他杀！
这个词如同巨石般砸在每个人的心头。秦岚不是自杀，而是被人谋杀！凶手伪造了自杀的假象！
那么，她手腕上的伤口，很可能是在她失去反抗能力之后，被凶手残忍割开的！而她紧握的那枚袖扣，或许就是她在最后时刻，从凶手身上奋力抓下来的唯一线索！
“立刻对这枚袖扣进行详细检验！比对全市范围内的珠宝定制记录和高端饰品销售记录！”赵铁柱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还有，那几个针孔，务必查清楚注射的是什么东西！”
技术队的人员立刻行动起来，对现场进行更细致的勘查和物证提取。
江枫的目光再次落到床头那个小小的香薰炉上，那股诡异的幽香依旧在空气中若有若无地飘荡。
“这个香薰炉里的粉末，也需要检验。”江枫说道，“这种香味很特别，我总觉得和案情有关。”
“没错，”林楚也点头，“这种香味，有轻微的致幻或者安神作用。如果凶手在行凶前点了这种香，可能是为了让秦岚放松警惕，或者在她死后，用这种香味掩盖某些其他的气味。”
案情急转直下，从李富贵的马桶命案，到秦岚的出现，再到秦岚被他杀，线索一环扣一环，却又引出更多的谜团。
“凶手为什么要杀秦岚？是为了灭口吗？她知道了什么关于李富贵的秘密？”苏橙橙的声音通过加密通讯传来，显然她也实时了解到了现场的最新进展，语气中充满了震惊和不解。
“很有可能。”赵铁柱沉声道，“李富贵背后牵扯的利益关系，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秦岚很可能触碰到了某些人的核心利益，才招致杀身之祸。”
就在这时，一名技术队的警员在搜查秦岚床铺底下的时候，有了新的发现。
“赵队，江枫哥，你们来看！”
众人围了过去，只见警员从床板和墙壁的夹缝中，小心翼翼地抽出一个用塑料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本子，还有一个同样用塑料袋包好的，看起来像是一沓旧照片的东西。
塑料袋有些年头了，边缘已经泛黄发脆。
江枫戴上手套，接过那个小本子。本子不大，像是学生用的日记本，封皮是深蓝色的，上面没有任何字迹。他小心地翻开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