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暗红

卫生间内，江枫、林楚和苏橙橙继续进行着复勘工作。虽然主要的疑点似乎都得到了印证，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邻居老太太，以及她提到的“稻草人”，让江枫的心头再次升起一丝不安。
难道这个案子，真的还有其他隐情？刘燕虽然已经招供，但她会不会只是其中的一个环节？或者，那些稻草人，并非像刘燕所说，只是她单纯的诅咒行为？
高级观察力的时效还在，江枫更加仔细地审视着卫生间的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马桶被拆走后，裸露出来的下水管道口。管道口已经被临时封盖，但边缘依稀可以看到一些残留的污渍。
江枫蹲下身，凑近了看。在管道内壁，靠近边缘大约一厘米深的地方，他似乎看到了一小片不同寻常的颜色。那是一种暗红色，像是凝固的血迹，但又有些发黑，而且形状很不规则，像是被什么东西刮擦过。
“林咨询师，小苏，你们来看这里。”江枫指着管道内壁。
林楚和苏橙橙也蹲下来，顺着江枫指的方向看去。
“这……这是血迹吗？”苏橙橙有些不确定地说。
林楚的眼神也变得凝重起来：“颜色和状态，确实很像陈旧的血迹。而且看位置，如果马桶还在，这个位置应该是在马桶内壁的下半部分，或者靠近排水口的地方。技术队之前对马桶内部进行过鲁米诺测试，应该会有记录。”
江枫说道：“我记得技术队的报告里提到，在马桶内壁发现有死者的微量血迹和皮屑组织，判断是死者在挣扎过程中留下的。但是，这个位置的‘血迹’，似乎面积稍大一些，而且颜色更深。会不会……是更早之前留下的？或者，不是李富贵的？”
这个念头一出，连江枫自己都吓了一跳。
如果这不是李富贵的血迹，那会是谁的？难道在这个卫生间里，在李富贵死亡之前，还发生过其他涉及到流血的事件？
“立刻通知技术队，对这个部位进行重点提取和检验！”林楚当机立断，“必须确定这到底是不是血迹，如果是，是谁的血迹，什么时候留下的！”
苏橙橙立刻拿起对讲机，联系正在楼下待命的技术队同事。
江枫的心情变得更加复杂。一个看似已经清晰的案件，却因为这些不断冒出来的新线索，变得越来越扑朔迷离。那个邻居老太太，她会带来什么样的“惊人秘密”？而这些诡异的稻草人背后，又隐藏着怎样的恩怨情仇？
他有一种预感，马桶命案的真相，或许比他们目前掌握的，还要复杂得多。
大约半小时后，现场的二次复勘工作基本结束。所有新发现的疑点和物证都已妥善收集和记录。江枫、林楚和苏橙橙带着采集到的物证，也驱车返回市局。
一路上，苏橙橙显得有些忧心忡忡：“江枫哥，林咨询师，你们说，那个老太太会说些什么啊？会不会……这个案子真的还有别的凶手？”
林楚的表情依旧平静，但眼神中却多了一丝深思：“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但任何一个可能指向真相的线索，我们都不能放过。稻草人这个元素，从一开始就透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息。刘燕的解释是诅咒，但这背后是否还有更深层的含义，或者是否牵扯到其他人，都有待查证。”
江枫则在思考那个下水管道内壁的暗红色痕迹。高级观察力虽然已经失效，但那个清晰的影像却深深印在他脑海里。如果那真的是血迹，并且不是李富贵的，那这个案子的性质可能就要发生根本性的转变了。
回到市局，他们直接去了赵铁柱的办公室。赵铁柱正坐在办公桌后，眉头紧锁，手里拿着几张纸，似乎是刚刚记录下来的东西。
“赵队，怎么样了？那个老太太都说了些什么？”江枫急切地问道。
赵铁柱抬起头，脸色有些古怪，既有惊讶，也有一丝难以置信。
“那个老太太……叫王秀莲，就住在李富贵家隔壁的隔壁。她说……她在案发前几天，曾经看到过一些奇怪的事情。”赵铁柱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她说，大概在李富贵出事的三四天前的一个傍晚，她出门倒垃圾，看到有一个戴着口罩和帽子的女人，鬼鬼祟祟地在李富贵家门口的那个公共垃圾桶旁边，像是在扔什么东西。当时天色有点暗，她也没看清具体是什么，但那个女人的举动让她觉得很可疑。”
“戴口罩和帽子的女人？那不就是刘燕吗？”苏橙橙说道，“时间也对得上，刘燕说她是一个多星期前去放的稻草人，但人的记忆可能会有偏差，三四天前也说得过去。”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赵铁柱摇了摇头，“但是，王老太太接下来说的事情，就有点邪门了。”
“她说，就在那个女人离开后没多久，她因为好奇，就走过去想看看那个垃圾桶里到底有什么。结果，她看到垃圾桶里除了正常的垃圾外，还有几个用稻草扎的小人，上面好像还用红线缠着，有的似乎还贴着纸条。”
“这和我们在垃圾桶里发现的稻草人是一致的。”林楚说道。
“是的。”赵铁柱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但关键是，王老太太说，她在那些稻草人旁边，还看到了一样东西……她说，那是一小撮……人的头发！黑色的，像是刚剪下来的，用一张黄纸包着，和那些稻草人放在一起！”
“头发？！”江枫、林楚和苏橙橙都吃了一惊。
刘燕在供述中，只提到了稻草人、红绳和写有生辰八字的纸条，并没有提到头发！
“王老太太说，她当时觉得很晦气，也很害怕，就赶紧回家了，没敢多看，也没跟任何人说。直到看到新闻说李富贵死了，而且死得很蹊跷，她才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联想到自己看到的事情，犹豫了好几天，今天才鼓起勇气来报案。”赵铁柱继续说道。
“那她能确定那个扔东西的女人，就是刘燕吗？”江枫追问。
“她说天黑，对方又戴着口罩帽子，看不清脸。但是从身形和走路姿态看，像是个年轻女性。这一点，倒是和刘燕符合。”赵铁柱回答，“但是，头发这个细节，刘燕从未提及。是我们审讯时疏忽了，还是她刻意隐瞒了？”
林楚的眉头也蹙了起来：“如果王老太太没有看错，那些稻草人旁边确实有人的头发，那这个‘诅咒’的意味就更浓了。在一些民间巫蛊之术中，毛发、指甲等都属于个人信息的重要载体，用以增强诅咒的效果。刘燕如果真的做了这些，却在供述中刻意隐瞒，她的动机就值得深究了。是单纯觉得这种行为过于迷信丢人，还是……这些头发，并非她本意要放的，或者，根本不是她放的？”
“还有一种可能，”江枫大胆猜测道，“会不会……王老太太看到扔稻草人和头发的，根本就不是刘燕？而是另有其人？刘燕只是后来模仿了这种行为，或者她知道有人在用这种方式诅咒李富贵，所以她也做了类似的稻草人，但并没有加入头发这种更‘恶毒’的元素？”
这个猜测让办公室内的气氛更加凝重。
如果真如江枫所说，那这个案子就复杂了。难道除了刘燕，还有其他人也用同样的方式在诅咒李富贵，甚至……也想置他于死地？
“我已经安排人去王老太太说过的那个垃圾桶附近再次进行搜索，看能不能找到残留的黄纸或者其他线索。虽然过了好几天，希望不大，但总得试试。”赵铁柱说道，“另外，我会让预审的同事再次提审刘燕，重点核实稻草人和头发的事情。”
“赵队，”江枫突然想到了什么，“王老太太有没有说，她看到那些稻草人的具体特征？比如大小、捆绑方式、上面贴的纸条写了什么？”
“她说稻草人不大，也就巴掌大小。用红线胡乱缠着。纸条她没敢细看，好像是用红笔写的字，歪歪扭扭的。”赵铁柱回忆道。
“我们之前在垃圾桶里找到的那些稻草人，除了刘燕自己承认制作的那些，还有没有可能混杂着其他人制作的，但外观相似的？”江枫提出了一个新的可能性。
这个问题让赵铁柱和林楚都陷入了沉思。当时技术队从垃圾桶里提取到的稻草人，数量有好几个，大小和制作手法都比较粗糙，看起来也差不多。他们默认了这些都是刘燕的“杰作”。但如果其中混杂了其他人的东西呢？
“小苏，”赵铁柱立刻对苏橙橙说，“你马上去技术科，把当时从垃圾桶提取到的所有稻草人物证都拿过来，我们再仔细比对一下！看看它们的制作手法、材料、以及上面残留的字迹，有没有明显的不同！”
“是！”苏橙橙立刻起身，快步跑了出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江枫、赵铁柱和林楚三人。
“如果……如果真的还有其他人也用稻草人诅咒李富贵，甚至也想杀他……”赵铁柱的语气有些沉重，“那刘燕的案子，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林楚的目光望向窗外，缓缓说道：“李富贵这个人，从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看，私生活混乱，情感关系复杂，仇家应该不少。会用这种近乎巫蛊的方式泄愤的人，其内心的怨恨和偏执程度，恐怕非同一般。”
江枫的心也悬了起来。他原本以为这个“马桶命案”在刘燕招供后就能顺利告破，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个神秘的头发，王老太太的目击，还有他自己在下水管道内壁发现的疑似陈旧血迹……这一切都像是一张无形的网，将案件引向更深的迷雾。
他突然想起了系统的主线任务：【协助查明所有与李富贵有染的女性身份，并找出其中最具作案嫌疑的三名人选。】
目前，他们只锁定了刘燕。但如果王老太太看到的那个女人不是刘燕，或者还有其他人也对李富贵恨之入骨，那么，这个任务显然还远未完成。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请进。”
进来的是一名年轻的技术科警员，他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物证袋，神色有些激动。
“赵队，林咨询师，江哥，”技术员小李喘了口气，说道，“我们对刚刚从案发现场卫生间下水管道内壁提取到的那个暗红色物质，进行了初步的快速检验……结果出来了！”
“是什么？！”赵铁柱急忙问道。
“是人血！”小李肯定地说道，“而且，经过快速DNA比对……这血迹，不是死者李富贵的！”
市局刑侦支队，赵铁柱的办公室。烟雾报警器敬业地闪烁着微弱的红光，但显然对办公室内弥漫的紧张气氛无能为力。技术员小李带来的消息——“下水管道内壁的血迹，不是死者李富贵的！”——这句话如同魔咒，在江枫、赵铁柱和林楚三人的脑海中反复回荡。
“不是李富贵的……”赵铁柱猛地站起身，在不大的办公室内来回踱了几步，地板被他踩得咯吱作响，“那会是谁的？什么时候留下的？为什么会出现在他家马桶的下水管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