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槐树之下

红点的旁边，还写着两个模糊不清的小字，仔细辨认，似乎是“槐下”。
槐下？冷宫里有槐树的废井？
程尚尚的心，怦怦直跳。这难道就是康和太妃给她的，关于“残篇断简”的具体位置？！
她又仔细看了看地图的背面，却是一片空白。
这地图虽然简陋，但对于急于寻找线索的程尚尚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她将地图小心翼翼地收好，贴身藏了起来。
“冷宫废井，槐树之下”程尚尚在心里默默念叨着这几个字。看来，她必须尽快找个机会，去冷宫一探究竟了。
可是，该怎么去呢？冷宫毕竟是禁地，守卫森严。她一个“尚主子”，无缘无故地往冷宫跑，肯定会引起怀疑。
而且，就算她能混进去，那口废井废井啊！一想到黑咕隆咚、深不见底的井口，程尚尚就觉得头皮发麻。万一里面有什么呃，不干净的东西，或者是什么机关陷阱，那她岂不是自投罗网？
不行，她不能贸然行动。她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
她又想起了康和太妃那句“可循当年旧人”。当年旧人会是谁呢？是当年负责看守冷宫的太监宫女？还是说，与原主被害一案有关的知情人？
这些人，现在又在哪里呢？
程尚尚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快要想炸了。这皇宫，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迷宫，处处都充满了谜团和陷阱。她这个初来乍到的“菜鸟”，想要在这里生存下去，并且查明真相，简直比登天还难。
“唉”她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感觉前路漫漫，一片迷茫。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悉悉索索”的声音。
程尚尚的心猛地一紧！谁？！
她立刻警惕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透过窗棂的缝隙向外望去。
月光下，只见一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在昭华殿的院墙外一闪而过，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程尚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那黑影是谁？是冲着她来的，还是只是偶然路过？
她想起之前在钰儿房间听到的异响，以及在窗外感觉到的一闪而逝的窥视感，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寒意。
这昭华殿，恐怕真的不太平！
她必须尽快查明真相，找到自保的筹码，否则，她和钰儿，随时都可能面临未知的危险。
程尚尚回到桌边，看着烛光下自己微微颤抖的手，眼神渐渐变得坚定起来。
不管有多困难，有多危险，她都不能放弃！为了原主，也为了钰儿，更为了她自己，她必须勇敢地走下去！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仔细研究那张冷宫地图，试图从中找出更多的线索。
夜色越来越深，昭华殿内，只有一豆烛光，在静静地燃烧着，陪伴着这个来自异世的灵魂，进行着一场艰难的求生与探寻程尚尚将那张简陋的冷宫地图在烛光下反复端详，每一个线条，每一个标记，都深深地刻印在她的脑海里。她注意到，那口被朱砂标记的废井，位于冷宫的西北角，周围似乎还有几处残破的宫殿轮廓。而“槐下”二字，更是明确了目标。
“冷宫的西北角槐树”她喃喃自语，试图回忆起原主记忆中关于冷宫的片段。
原主的记忆中，冷宫是一片死寂而绝望的地方。高高的宫墙，将一切生机与希望都隔绝在外。里面杂草丛生，殿宇破败，到处都弥漫着一股腐朽和绝望的气息。原主被打入冷宫后，大部分时间都沉浸在悲痛和怨恨之中，对周围的环境并没有太多的留意。
不过，程尚尚依稀记得，冷宫里似乎确实有几棵老槐树，枝叶枯槁，在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声音，更添了几分阴森。
“看来，这线索是靠谱的。”程尚尚心中稍定。
但问题又来了，她怎么才能合理地进入冷宫，并且不引人怀疑地找到那口废井呢？
直接闯进去？那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偷偷溜进去？冷宫虽然偏僻，但毕竟是皇宫的一部分，不可能完全没有守卫。万一被抓个正着，她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想到了钰儿。小孩子嘛，天真烂漫，对什么都好奇。如果她“不小心”带着钰儿“迷路”到冷宫附近，然后再“无意中”发现那口废井这个借口，似乎有点牵强，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行。
只是，冷宫那种地方，阴气森森的，带着钰儿去，会不会对他不好？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让钰儿受到任何惊吓或伤害。
程尚尚的眉头紧锁，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万全之策。
她又想起了康和太妃。这位太妃娘娘，既然给了她线索，想必也预料到了她会遇到的困难。或许，她可以想办法再向康和太妃求助？
可是，她和康和太妃之间，不过是一场交易。她帮太妃送了玉佩，太妃给了她线索。她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深厚的交情。太妃肯帮她一次，未必肯帮她第二次。而且，频繁地与太妃接触，也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程尚尚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感觉自己真是太难了。这古代的皇宫，简直就是个高难度的密室逃脱游戏，而且还是真人版的，一步走错，就可能万劫不复。
她将地图重新折好，小心翼翼地藏在了一个不起眼的旧首饰盒的夹层里。然后，她又检查了一下门窗，确认都关好了，这才吹熄了蜡烛，和衣躺到了床上。
虽然身体很疲惫，但她的脑子却异常清醒，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一会儿想着冷宫的废井，一会儿想着宸默那阴晴不定的态度，一会儿又想着那个在院墙外一闪而过的黑影她甚至开始怀疑，那个黑影，会不会就是康和太妃派来暗中“协助”或者“监视”她的人？
或者，是宸默的眼线？
抑或是其他什么对她不利的势力？
程尚尚越想越觉得心惊肉跳，索性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走到窗边，悄悄掀开窗帘的一角，朝外面望去。
月光如水，洒在寂静的庭院里，树影婆娑，一切看起来都很平静。
但程尚尚知道，这平静之下，暗流汹涌。
她必须尽快行动起来，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第二天一大早，程尚尚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从床上爬了起来。
春禧和冬宁见她精神不济，都有些担心。
“娘娘，您昨晚又没歇好？”春禧关切地问道。
“嗯，想了些事情。”程尚尚含糊地应了一句。
早膳过后，钰儿也醒了。小家伙睡饱了，精神十足，一睁眼就嚷嚷着要额娘抱。
程尚尚看着儿子天真无邪的笑脸，心中的焦虑和不安，也稍稍减轻了一些。
她陪着钰儿玩了一会儿积木，又给他讲了两个她自己编的、关于“勇敢的小兔子战胜大灰狼”的故事。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小太监在殿外禀报：“启禀尚主子，皇上口谕，宣您和钰儿小皇子，即刻前往御书房觐见。”
什么？！去御书房觐见？！
程尚尚和春禧、冬宁都愣住了。
御书房是皇帝日常批阅奏折、处理政务的地方，等闲的嫔妃，根本没有资格踏足。宸默突然宣她和钰儿去御书房，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昨晚那个开明兽香包，又引起了他的什么“兴趣”？
程尚尚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觉得这次去御书房，恐怕不会是什么好事。
但皇命难违，她也不敢耽搁。连忙让春禧和冬宁给自己简单梳洗了一下，又给钰儿换上了一件干净整齐的衣服，然后便抱着钰儿，跟着那个传旨的小太监，忐忑不安地向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程尚尚都在猜测宸默的用意。难道是她昨天在宴会上提前告退，惹他不高兴了？还是说，他发现了她去畅音阁的事情，要秋后算账？
越想越觉得心慌。她甚至开始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接康和太妃那个烫手的山芋。现在好了，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御书房位于乾清宫的西暖阁，外面有重重侍卫把守，气氛比其他宫殿都要森严肃穆得多。
程尚尚抱着钰儿，在小太监的引领下，穿过几道回廊，来到御书房外。
只见王瑾正站在门口，一见她们来了，脸上露出一贯的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尚主子，钰儿小皇子，皇上在里面等着呢。”
“有劳王总管了。”程尚尚客气了一句，然后深吸一口气，抱着钰儿，迈进了御书房的门槛。
御书房内，光线略显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墨香和檀香混合的气味。巨大的紫檀木书案后面，宸默正低头批阅着奏折。他今日穿了一身玄色的常服，少了几分昨日龙袍的威严，却多了几分内敛的深沉。
听到脚步声，宸默抬起头，目光落在了程尚尚和钰儿身上。
他的眼神，依旧是那么深邃难测，让人看不透他此刻的心情。
“臣妾程氏，携钰儿，参见皇上。”程尚尚抱着钰儿，屈膝行礼。她又差点习惯性地自称“罪妾”，还好及时改口了。
钰儿也学着她的样子，奶声奶气地说道：“钰儿参见皇阿玛。”
“平身。”宸默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谢皇上。”程尚尚站起身，抱着钰儿，垂手侍立在一旁，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御书房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只有宸默批阅奏折时，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程尚尚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感觉这气氛比昨晚在麟德殿被宸默质问时还要压抑。
她偷偷看了一眼怀里的钰儿，小家伙似乎也感觉到了这紧张的气氛，小脸绷得紧紧的，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御书房内的一切。
过了好一会儿，宸默才放下手中的朱笔，抬起头，目光再次投向程尚尚。
“尚主子，”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昨日你献上的那个开明兽香包，朕甚是喜欢。”
什么？！喜欢？！
程尚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送的那个丑萌的、甚至有点沙雕的香包，宸默这个喜怒无常的狗皇帝，居然说喜欢？！
她是不是听错了？还是说，这狗皇帝又在跟她玩什么“猫捉老鼠”的把戏？
她愣愣地看着宸默，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宸默似乎看出了她的惊讶和不信，嘴角微不可察地向上挑了一下，露出一丝呃，姑且称之为“笑意”的表情？
程尚尚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宸默这个万年冰山脸，居然会笑？这简直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要稀奇！
“那香包造型别致，寓意也好。”宸默继续说道，语气似乎比刚才柔和了一些，“朕想再要几个，不知尚主子可否再费心缝制一些？”
再再要几个？！
程尚尚彻底懵了。这狗皇帝，不会是真的有什么收集“丑萌玩偶”的特殊癖好吧？
她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皇皇上谬赞了。那香包粗陋不堪，能得皇上喜欢，是是臣妾的福气。皇上若想要，臣妾臣妾自然乐意效劳。”
虽然心里觉得这事儿透着一股子诡异，但她也不敢拒绝啊！万一惹得这狗皇帝不高兴了，她和钰儿的小命可就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