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程尚尚,要带着儿子,在这深宫里,杀出一条不,是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花路”!
就在程尚尚胡思乱想之际,隔壁钰儿的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
程尚尚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猛地从床上坐起。
“谁?!”
程尚尚这一声低喝,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突兀。她整个人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汗毛都快竖起来了。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咚咚咚地,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隔壁钰儿的房间里传来的那声轻微的“咚”响,虽然不大,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了她紧绷的神经上。
是钰儿?还是别的什么?
她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难道是那个暗中窥视的人终于按捺不住,要动手了?目标是钰儿,还是她藏在梳妆台抽屉里的那块烫手山芋——龙纹玉佩?!
一想到玉佩,程尚尚更是惊出了一身冷汗。那可是康和太妃千叮咛万嘱咐,关系重大的东西!万一被人发现,别说查清原主被打入冷宫的真相了,她和钰儿的小命恐怕立刻就要交代在这里!
不行,她必须马上去看看!
程尚尚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床上下来,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好,赤着脚,轻手轻脚地摸向房门。昭华殿的夜晚,没有灯火通明的奢华,只有窗外透过来的几缕惨淡月光,将殿内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暗影之中。家具的轮廓在黑暗中显得有些狰狞,仿佛潜伏着未知的危险。
她屏住呼吸,侧耳倾听。隔壁房间里,似乎又恢复了平静,只有钰儿均匀的、带着奶香气的呼吸声,细细地传来。
难道是她听错了?或者只是风吹动了什么东西?
程尚尚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但依旧不敢掉以轻心。她轻轻拉开自己的房门,一道细小的门轴摩擦声在夜里被无限放大,刺得她耳膜生疼。她探出头,紧张地望向钰儿房间的方向。
钰儿的房门虚掩着,透出一点点更加黯淡的光线。
“钰儿?”程尚尚压低了声音,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
她的心又悬了起来。
深吸一口气,程尚尚蹑手蹑脚地走到钰儿房门口,将门轻轻推开一条缝,朝里面望去。
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钰儿小小的身影蜷缩在床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他似乎睡得很沉,小嘴还微微嘟着,像是在做什么美梦。
程尚尚松了半口气。看样子,钰儿是安全的。
那刚才的声音是?
她的目光在房间里快速扫视了一圈。钰儿的房间很简单,除了床和一个小衣柜,就只有一张小几案,上面放着他平时玩的那些小玩意儿——她用草叶编的小动物,还有那个已经有些旧了的小老虎布偶。
突然,她的视线定格在小几案旁边的地上。
那里,掉落着一个木制的拨浪鼓。就是她前几天闲来无事,用找来的废木料和几颗小石子,给钰儿做的新玩具。
原来是这个东西掉下来了。
程尚尚彻底松了一口气,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双腿一软,差点直接坐到地上。她扶着门框,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虚惊一场!吓死她了!
看来是钰儿睡觉不老实,翻身的时候把拨浪鼓给带掉了。这小家伙,睡觉跟打仗似的,一点都不安分。
程尚尚苦笑着摇了摇头,真是自己吓自己。这段时间精神太紧张了,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草木皆兵。她轻轻走过去,捡起地上的拨浪鼓,小心翼翼地放回几案上,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
她又俯身看了看钰儿。小家伙睡得香甜,小脸上还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似乎完全没有被刚才的响动惊扰。
程尚尚伸出手,温柔地拨开钰儿额前汗湿的碎发,在他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睡吧,我的乖宝贝。额娘会保护你的。”她在心里默默说道。
确认钰儿没事后,程尚尚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替他掩好房门。
回到自己的寝殿,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到梳妆台前,猛地拉开那个放着旧荷包的抽屉。
当她摸到那个鼓鼓囊囊、布满灰尘的旧荷包,感觉到里面玉佩坚硬的轮廓时,那颗七上八下、狂跳不已的心,才终于落回了实处。
玉佩还在,安然无恙。
程尚尚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梳妆台前的绣墩上,感觉自己像是刚跑完一场马拉松,累得不行。
她将荷包拿出来,放在手心掂了掂。这玩意儿,现在可真是她的“催命符”和“护身符”的结合体。成功了,或许能换来一线生机;失败了,那就是万劫不复。
“程尚尚啊程尚尚,你可真是会给自己找刺激。”她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自己。想当初在现代当保姆,虽然也偶尔会遇到些奇葩雇主,但哪有现在这么惊心动魄,天天都像在演谍战片。
她又想起了昨日在窗外感觉到的一闪而逝的窥视感。虽然当时她安慰自己是错觉,但现在想来,这昭华殿内外,恐怕真的不太平。宸默那个狗皇帝,到底在她身边安插了多少眼睛?那个神秘的注视者,是宸默的人,还是康和太妃的对头,抑或是其他什么居心叵测的势力?
这皇宫,简直就是个大型的“狼人杀”现场,每个人都可能藏着不止一副面孔。
她必须更加小心。玉佩的事情,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
程尚尚将旧荷包重新塞回抽屉的最深处,又用一些零碎的头花首饰盖在上面,这才稍稍安心。
这一夜,她几乎没怎么睡踏实。一会儿梦到自己像个特工一样,在皇宫里飞檐走壁,躲避着无数追兵;一会儿又梦到宸默板着一张阎王脸,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是“奸细”;最离谱的是,她还梦到自己抱着钰儿,在畅音阁的戏台上,对着台下的文武百官和后宫嫔妃,声情并茂地演唱了一出现代摇滚版的《铡美案》
第二天一大早,程尚尚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从床上爬了起来。
“娘娘,您昨晚没歇好?”春禧端着盥洗的热水进来,看到她的样子,不由得关切地问道。
“呃是啊,做了些乱七八糟的梦。”程尚尚含糊地应付了一句,接过帕子擦了把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是不是快到万寿节了,娘娘心里有些紧张?”冬宁也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清粥小菜。她心思细腻,看出了程尚尚眉宇间的一丝焦虑。
“或许吧。”程尚尚没有否认。她确实紧张,但紧张的不仅仅是万寿节的献礼,更是那块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玉佩。
“娘娘放心,奴婢听说,您这次准备的‘昭华晨露’香氛和那个开明兽香包,新奇别致,皇上一定会喜欢的!”春禧在一旁给她打气,“再说,不是还有康和太妃娘娘提点吗?肯定错不了!”
程尚尚勉强笑了笑。希望如此吧。
早膳过后,钰儿也被春禧和冬宁打理得干干净净,穿上了一件程尚尚前几日特意给他改小了的旧宫装料子做成的新衣服。虽然料子普通,但胜在颜色鲜亮,衬得钰儿粉雕玉琢的小脸更加可爱。
“额娘,额娘,今天是不是有好吃的?”钰儿抱着程尚尚的腿,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地问道。小孩子对节日的感知,总是最直接地体现在“吃”上。
“是啊,今天宫里会有很多好吃的,还会有好看的表演。”程尚尚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不过钰儿要乖乖的,听额娘的话,不能乱跑,知道吗?”
“嗯!钰儿最乖了!”钰儿用力地点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皇宫都沉浸在一种既忙碌又兴奋的氛围中。万寿节是皇帝的生辰,普天同庆,宫内外的布置也越发喜庆隆重。红绸彩缎,宫灯高悬,处处张灯结彩。
昭华殿虽然偏僻,但也分到了一些过节的份例,比如一些新鲜的瓜果点心,还有几匹颜色还算鲜亮的布料。程尚尚让春禧和冬宁把殿内也稍稍装点了一下,至少看起来不再那么萧索冷清。
她自己则将最后的心思都放在了那几瓶“改良版”的昭华晨露香氛和那个丑萌的开明兽香包上。她反复检查了香氛的香气和色泽,确保一切都处于最佳状态。开明兽香包也被她用一个小巧的锦盒精心包装起来,只等着在万寿节那天呈上去。
她也时刻留意着宫里的动静。春禧和冬宁偶尔会带回来一些关于其他嫔妃献礼的传闻。
“娘娘,听说容嫔娘娘那幅百寿图已经装裱好了,用的是上好的金丝楠木框,华贵得很!”
“德妃娘娘的万寿颂歌也排演完毕了,据说舞姿曼妙,歌声动听,连太后娘娘都派人去瞧过了,赞不셔的。”
“还有淑妃娘娘,她那尊玉佛,据说是从海外寻来的,晶莹剔透,价值连城”
这些消息听在程尚尚耳朵里,让她心里又多了几分压力。跟这些“大手笔”比起来,她那点“小清新”的礼物,实在是有些不够看。
“淡定,淡定。”程尚尚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我走的是差异化竞争路线!她们有金山银山,我有创意无限!”虽然这话听起来有点像自我安慰。
她更担心的,还是畅音阁的“接头任务”。康和太妃给的指示清晰明确,但她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那个叫“卫离”的男人,会准时出现吗?万一中间出了什么岔子,她该怎么办?
这几天,她几乎是把那个藏着玉佩的旧荷包当成了自己的第二颗心脏,时不时就要摸一摸,确认它还在,才稍稍安心。她甚至想过,要不要把玉佩缝在自己的亵衣夹层里,但又怕万一需要搜身检查什么的,反而更容易暴露。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藏在那个毫不起眼的旧荷包里,再把荷包放在随身携带的、装杂物的锦囊里,目标最小。
期间,王瑾又“恰巧”路过昭华殿一次,送来了一些据说是皇上赏赐的御用点心。他依旧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眼神却像探照灯一样在程尚尚和钰儿身上来回扫视。
“尚主子近来气色不错啊,想必定是为了万寿节的贺礼费了不少心思吧?”王瑾意有所指地说道。
“有劳王总管挂心。”程尚尚不卑不亢地回道,“臣妾身份低微,也准备不了什么贵重的东西,不过是一点心意罢了。倒是钰儿,知道快过节了,整天念叨着想见皇阿玛呢。”她巧妙地把话题引到钰儿身上,顺便给宸默那个狗皇帝上点“父爱眼药”。
钰儿也很配合,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说道:“钰儿想皇阿玛了!皇阿玛什么时候来看钰儿和额娘呀?”
王瑾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皇上日理万机,但对钰儿小皇子也是十分惦念的。待万寿节庆典上,钰儿小皇子自会见到皇上。”他说完,又深深地看了程尚尚一眼,眼神复杂难辨,然后才告辞离去。
程尚尚看着王瑾离去的背影,撇了撇嘴。这狗奴才,肯定是宸默派来打探虚实的。看来,宸默对她的“兴趣”还真是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