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多肉植物

程尚尚的心猛地一沉。果然！这小家伙真的看到了！
“那那个人，对你做什么了吗？有没有吓到你？”她紧张地追问。
钰儿摇了摇头：“没有他就站在那里看着钰儿然后然后钰儿就又睡着了”他说着，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似乎还有些困。
程尚尚抱着儿子，心中百感交集。她没想到，自己千防万防，还是让钰儿可能接触到了昨晚的“秘密”。宸默深夜出现在昭华殿附近的夹道，还可能被钰儿看到了这件事可大可小。
她定了定神，摸着钰儿的小脑袋，柔声哄道：“原来是梦到龙龙了呀，那是个好梦呢！说明咱们钰儿以后也会像龙龙一样厉害！不过呢，这个梦是我们的小秘密，不可以告诉别人哦，不然龙龙就不保佑我们了，好不好？”
她只能用这种善意的谎言来叮嘱钰儿。小孩子嘴巴不严，万一不小心说漏了嘴，被有心人听去，后果不堪设想。
钰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嗯！是钰儿和额娘的秘密！不告诉别人！”他伸出小手指，和程尚尚拉了拉勾。
程尚尚这才松了口气。看来，钰儿只是在半梦半醒间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并没有完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要她引导得当，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只是，宸默他到底有没有发现钰儿可能醒了？如果发现了，他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她这个废妃在利用儿子打探他的行踪？
程尚尚越想越头大。她觉得自己简直是误入了一个巨大的迷宫，每一步都充满了未知和危险。
“不想了不想了！”她用力甩了甩头，把这些烦心事暂时抛开，“钰儿，起床洗脸脸，额娘带你去做香香的包包，好不好？”
一听说有好玩的，钰儿立刻来了精神，小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好呀好呀！做香香包包！”
安抚好钰儿，程尚尚的心情也平复了不少。生活嘛，就是关关难过关关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程尚尚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倒的！
接下来的几天，程尚尚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万寿节献礼的最后准备工作中。
那瓶“昭华晨露”香氛，经过几日的静置和过滤，颜色变得清澈了许多，虽然依旧带着淡淡的草绿色，但气味却越发纯粹和持久。程尚尚将它小心翼翼地分装在几个从库房里翻出来的、样式古朴的小瓷瓶里，用软木塞塞好，外面再用细麻绳系上一个精致的同心结。
至于开明兽香包，主体部分已经由程尚尚缝制完成。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的香包，用的是一块不起眼的青灰色暗纹锦缎——太鲜艳的料子她没有，也不敢用。香包的形状，则被她巧妙地设计成了开明兽的轮廓，虽然针脚说不上多精细，但胜在造型独特，憨态可掬。
最关键的“点睛之笔”，自然是开明兽的眼睛和一些细节的点缀。程尚尚翻遍了自己所有的“家当”，终于找到几颗颜色鲜亮的小琉璃珠子，和一些不知道是什么野鸡还是野鸟的彩色羽毛。她小心翼翼地将琉璃珠缝在开明兽的眼睛部位，又将彩色羽毛剪裁成合适的形状，点缀在开明兽的额头和尾巴上，顿时让整个香包灵动了不少。
钰儿则负责往香包里填充“香料”——也就是那些被程尚尚精心调配过的、晒干的香草碎末，混合了少量有安神效果的干薰衣草。
母子俩一个穿针引线，一个帮忙填充，配合得倒也默契。昭华殿的小小偏厅里，时不时传来钰儿兴奋的叫声和程尚尚无奈又宠溺的笑声。
“额娘，这个珠珠好亮呀！像天上的星星！”钰儿举着一颗蓝色的琉璃珠，看得目不转睛。
“是呀，所以我们要把它缝在开明兽的眼睛上，让它也能看到天上的星星。”程尚尚耐心地引导着。
“那开明兽会不会也想吃肉肉？”钰儿突然冒出一句。
程尚尚手一抖，针差点扎到自己：“呃开明兽是神兽，它不吃凡间的肉肉，它吃它吃香香的露水和仙草。”她胡乱编造着。
“哦”钰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额娘做的这个‘昭华晨露’，开明兽会不会也喜欢喝？”
程尚尚：“”这孩子的脑回路，真是清奇。
春禧和冬宁在一旁看着，也是忍俊不禁。她们觉得，自从娘娘“性情大变”之后，这昭华殿虽然依旧清冷，但却多了许多往日没有的欢声笑语。
“娘娘，您这手艺可真是绝了！”春禧看着那逐渐成形的开明兽香包，由衷地赞叹道，“奴婢还从没见过这么别致的香包呢！皇上见了，一定会喜欢的！”
冬宁也连连点头：“是啊是啊，还有这‘昭华晨露’，味道也特别，清新淡雅，比那些浓腻的宫香好闻多了！”
程尚尚听着她们的夸奖，心里美滋滋的，但面上还是故作谦虚：“也就是些小玩意儿，图个新奇罢了。能不能入皇上的眼，还不好说呢。咱们尽力就好。”
话虽如此，她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期待。毕竟，这香包和香氛，是她和钰儿共同完成的，代表了她们母子的一片心意。而且，她选择的“雨后青草香”和这独特的开明兽造型，也算是她“不走寻常路”风格的体现。她就不信，在后宫那些千篇一律的珍奇异宝、绫罗绸缎中，她这独一份的“土味清新”贺礼，不能给宸默留下一点特别的印象。
当然，她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万一宸默不喜欢，或者觉得她是在哗众取宠，那她也只能认栽。反正她现在是废妃，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继续在昭华殿“种田”呗。
就在万寿节的前三天，程尚尚的“惊世之作”——“昭华晨露”香氛配开明兽香包组合，终于大功告成。她选了一个自己用竹篾编的小巧礼盒，底部铺上一层晒干的柔软苔藓，将香包和几只小瓷瓶香氛错落有致地摆放好，看起来倒也颇有几分“田园野趣”的格调。
“完美！”程尚尚满意地拍了拍手，“就等着万寿节那天，给宸默一个‘惊喜’了！”希望是惊喜，不是惊吓。
然而，生活总是充满了意外。就在程尚尚以为可以暂时松口气，等待万寿节到来的时候，一个新的“副本任务”却悄然降临。
这日午后，程尚尚正带着钰儿在院子里研究她新培育的一盆“多肉植物”——其实就是几株她从宫墙角落里挖来的、长得肥肥厚厚的不知名野草，她觉得它们丑萌丑萌的，很有个性。
突然，一个小太监在春禧的引领下，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
那小太监穿着普通的内侍服饰，面生得很，见到程尚尚，立刻躬身行礼，声音尖细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恭敬：“奴才给尚主子请安。尚主子万福。”
“免礼，公公有何事？”程尚尚放下手中的小铲子，有些疑惑地看着他。这昭华殿平日里门可罗雀，除了偶尔送些份例用度的人，鲜少有生面孔出现。
小太监直起身子，从袖中取出一封烫金的帖子，双手捧着递上前，道：“启禀尚主子，康和太妃娘娘有请，命奴才前来传话，请主子过府一叙。”
“康和太妃？”程尚尚愣住了，接过帖子的手都顿了一下。
康和太妃这个名号，她脑子里完全没有印象。原主的记忆中，似乎也没有关于这位太妃的任何信息。太妃，通常是指先帝的妃嫔。先帝驾崩后，没有子嗣或者子嗣年幼、不得势的太妃们，大多会被安置在宫中偏僻的宫苑里颐养天年，不问世事，也鲜少有人会想起她们。
这位康和太妃，是何方神圣？为什么会突然传召她这个被打入冷宫的废妃？
程尚尚打开帖子，只见上面用娟秀的小楷写着几行字，言辞客气，大意是久闻尚主子心灵手巧，想请她过去说说话，赏赏花。落款是“康和”。
“这位康和太妃是哪位先帝的？”程尚尚试探着问那小太监。
小太监垂首道：“回主子，康和太妃娘娘是圣祖爷的和嫔娘娘。”
圣祖爷？那不就是宸默的爷爷辈了？这位太妃的辈分可真够高的！算起来，比当今太后娘娘的辈分还要长。只是，圣祖爷的妃嫔，如今还健在的，恐怕屈指可数，而且大多应该年事已高，深居简出才对。
“太妃娘娘传召，臣妾自当遵从。不知太妃娘娘何时方便？”程尚尚压下心中的疑惑，客气地问道。
“太妃娘娘说，若是主子方便，今日便可过去。马车已经在昭华殿外候着了。”小太监回道。
这么急？程尚尚心中更加狐疑。这位康和太妃，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是敌是友？传召她一个失势的废妃，能有什么目的？
她看向春禧和冬宁，两人眼中也充满了不解和担忧。
“娘娘，这位康和太妃，奴婢们也从未听说过。您”春禧欲言又止。她担心这又是什么新的圈套。
冬宁也小声道：“是啊娘娘，宫里头人心叵测，咱们还是小心为上。”
程尚尚明白她们的顾虑。她自己心里也没底。但是，太妃传召，她一个废妃，没有拒绝的余地。若是不去，便是公然抗命，指不定会惹来什么麻烦。
“无妨。”程尚尚定了定神，对小太监说道，“有劳公公稍候片刻，本宫略作准备，便随公公前往。”
“奴才遵命。”小太监躬身退到一旁。
程尚尚带着春禧和冬宁回到殿内。
“娘娘，真的要去吗？万一”春禧还是不放心。
“去是一定要去的，避是避不开的。”程尚尚叹了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咱们随机应变就是了。”她顿了顿，吩咐道：“春禧，你今日就留在昭华殿照顾钰儿，哪里也不要去。冬宁，你随我一同前往。记得，到了太妃那里，少说多看，一切听我眼色行事。”
“是，娘娘。”春禧和冬宁齐声应道。
钰儿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他拉着程尚尚的衣角，仰着小脸，担忧地问：“额娘，你要去哪里？钰儿可以一起去吗？”
程尚尚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小脸，柔声道：“额娘去拜见一位长辈，很快就回来。钰儿乖乖和春禧额涅在家里玩，等额娘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好不好？”
“嗯”钰儿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那额娘要早点回来哦。”
“一定。”程尚尚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仪容，程尚尚选了一件颜色素净、款式也比较保守的浅蓝色宫装换上。她没戴什么首饰，只在发髻上插了一根朴素的银簪。如今她是废妃身份，太过招摇反而不妥。
“娘娘，您看这样可使得？”冬宁替她整理好衣襟。
“嗯，就这样吧。记住，咱们是去‘拜见’，不是去‘选秀’，低调，一定要低调。”程尚尚强调道。
一切准备妥当，程尚尚深吸一口气，带着冬宁，随着那小太监走出了昭华殿。
殿外果然停着一辆青呢小轿，样式普通，并不起眼。旁边站着两个同样面生的嬷嬷，神情严肃。
“尚主子，请。”小太监打起轿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