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反常举动

“陛下深夜来此，是为了”程尚尚忍不住问道，但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她有什么资格探问皇帝的行踪？
宸默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身上，那眼神复杂难明：“朕有朕的道理。倒是你，程尚尚，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程尚尚缩了缩脖子，干笑道：“臣妾知错，臣妾再也不敢了。”
宸默轻哼一声，不置可否。他看着她沾满泥土的衣裳和有些散乱的头发，眉头又皱了起来：“你这副样子，如何回昭华殿？”
程尚尚低头看了看自己，也觉得有些惨不忍睹。这要是被人看见，指不定又要传出什么难听的闲话。
“臣妾臣妾可以原路返回，再从那个洞钻回去。”她小声提议道，虽然她一点也不想再体验一次被卡住的感觉。
宸默的脸色沉了下来：“胡闹！那墙洞本就不是让人走的！万一被人发现，你待如何？”
“那那可怎么办？”程尚尚也犯了难。
宸默沉吟片刻，道：“你在此处等候，不许乱走。朕去去就来。”说完，他便转身，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程尚尚一个人站在原地，晚风吹过，带来阵阵凉意。她有些不安地搓了搓手臂。皇帝陛下这是要去给她“搬救兵”？还是想把她丢在这里自生自灭？
她等了约莫一刻钟，就在她开始胡思乱想，觉得宸默是不是把她给忘了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暗处走了出来。
是宸默身边的总管太监，王瑾。
王瑾手上捧着一个小包袱，快步走到程尚尚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尚主子，陛下命奴才给您送件替换的衣裳。您且在此处稍作整理，奴才在外头候着。待会儿奴才会想法子，悄悄送您回昭华殿。”
程尚尚又惊又喜，没想到宸默居然会如此细心。她连忙接过包袱：“有劳王总管了。”
王瑾躬身退下。程尚尚找了个假山后面隐蔽的角落，打开包袱，里面是一套干净的深色宫女服饰，还有一块干净的帕子和一把小巧的角梳。
她三下五除二换好衣裳，用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污渍，又简单地梳理了一下头发。虽然还是有些狼狈，但比起刚才那副“女贼”模样，已经好太多了。
整理完毕，她走出假山。王瑾果然等在不远处。
“尚主子，请随奴才来。”
王瑾带着她，没有走大路，而是穿行在御花园的各种小径和花丛中，巧妙地避开了巡夜的侍卫和宫人。程尚尚不得不佩服，这王瑾果然是宸默的心腹，对宫里的地形了如指掌，而且行事滴水不漏。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程尚尚心里却翻江倒海。今晚的经历，实在是太刺激，也太诡异了。宸默为什么会出现在那条秘密夹道？那夹道真的是通往毓庆宫的吗？那窥探昭华殿的黑影，又和这一切有什么关联？
无数的疑问在她脑海中盘旋，却得不到答案。
不知过了多久，昭华殿那熟悉的宫门终于出现在眼前。
王瑾停下脚步，低声道：“尚主子，奴才便送到此处了。今日之事，还请主子务必守口如瓶。”他的语气虽然恭敬，但眼神中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警告。
程尚尚心领神会，郑重地点了点头：“本宫明白。多谢王总管，也替本宫多谢陛下。”
王瑾微微颔首，转身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程尚尚深吸一口气，推开昭华殿虚掩的殿门，闪身走了进去。殿内依旧安静，春禧、冬宁和钰儿都睡得很沉。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下那身宫女服，将宸默给的衣物和自己的脏衣服都妥善藏好。然后，她筋疲力尽地躺回床上。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脸上。她睁着眼睛，毫无睡意。
今夜的“夜探”，虽然没有直接找到那个窥探的黑影，却意外地撞破了皇帝陛下的“秘密行动”，还发现了一条连接冷宫和太子寝宫的密道。这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
程尚尚有一种预感，这平静的后宫之下，隐藏着巨大的漩涡。而她，似乎正在一步步被卷入其中。
“宸默啊宸默，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她在心里默默地问。
那个男人，心思深沉如海，行事诡秘莫测。他对她的态度，也总是让她捉摸不透。时而冷淡疏离，时而又会做出一些出人意表的举动，比如今夜程尚尚翻了个身，脑子里乱糟糟的。她觉得自己就像是掉进了一张巨大的网里，越挣扎，似乎就缠得越紧。
而那张网的中心，就是那个高高在上，掌握着所有人命运的帝王——宸默。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小心应对。同时，也得加快她“废妃升职记”的步伐了。只有拥有足够的力量和地位，才能在这吃人的后宫里，保护好自己和钰儿。
万寿节的献礼，或许会是一个不错的契机。
程尚尚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她必须养足精神，才能继续在这危机四伏又笑料百出的宫廷生活中，杀出一条血路！
天光微亮，第一缕晨曦透过窗棂的缝隙，调皮地跳跃在程尚尚的眼皮上。她宿醉般地呻吟了一声，翻了个身，试图躲避那扰人清梦的光线。然而，脑子里却像是被塞进了一团乱麻，昨夜那光怪陆离、惊心动魄的经历，如同走马灯一般，一幕幕在眼前回放。
冰冷幽暗的夹道，散发着霉味的空气，墙角那个勉强能容纳一人通过的狗洞哦不，是秘密通道，还有宸默那张在月光下显得越发深不可测的脸。
“唔”程尚尚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她这是做了个什么噩梦？梦见自己夜探昭华殿，结果撞破了皇帝陛下的秘密约会不对，是秘密行动，还被他像拔萝卜一样从墙洞里拽了出来？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似乎还能感觉到宸默手掌那干燥微凉的触感和惊人的力道。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是她自己的寝衣，没错。可是，床边矮凳上，却整整齐齐地叠放着一套深色的宫女服饰，正是昨晚王瑾送来的那套！旁边还有她换下来的、沾满泥土和草屑的“夜行衣”。
“所以那不是梦？”程尚尚喃喃自语，表情有些呆滞。她真的在三更半夜，以一种极其不雅的姿势，和当朝天子在一条耗子都嫌弃的破夹道里“偶遇”了？而且，皇帝陛下还纡尊降贵地给她“拔了萝卜”，事后甚至贴心地派人送来了替换衣物？
这剧情走向，比她看过的任何一部沙雕穿越剧都要离谱！
程尚尚扶额，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强烈的冲击。宸默那个男人，平时在人前一副高冷禁欲、生人勿近的阎王脸，私底下居然会深夜出现在那种地方？还对她这个“废妃”表现出那么一丝丝难以言喻的“关照”？
“他到底想干什么？”程尚尚百思不得其解。那条夹道，他说通往毓庆宫，也就是太子住的地方。他深更半夜去太子那里，是父子情深，还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还有，昭华殿窗外那个一闪而过的黑影，和这条密道，和宸默的出现，又有什么关联？
一连串的问号在她脑子里盘旋，搅得她心烦意乱。她很想立刻冲到那个墙洞去再探究竟，但一想到宸默那张阴沉的脸和王瑾临走前那意味深长的“守口如瓶”的警告，她又怂了。
好奇心害死猫啊！她现在可不是孤家寡人，她还有个宝贝儿子钰儿要养。万一真的惹恼了宸默，或者撞破了什么天大的秘密，被“咔嚓”了，那她找谁说理去？原主已经够惨了，她可不想步其后尘。
“算了算了，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我一个小小的废妃，操那么多心干嘛？”程尚尚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当务之急，是把万寿节的贺礼弄好，争取刷一波存在感，改善一下咱们母子在宫里的处境。至于那些神神秘秘的事情，就让宸默自己头疼去吧！”
她打定主意，暂时将昨夜的“奇遇”压在心底。毕竟，知道太多秘密的人，通常活不长。她现在只想安安稳稳地“种田”，顺便看看能不能把“废妃”这个职称给升级一下。
“春禧，冬宁，醒了吗？”程尚尚扬声喊道。
很快，殿外传来了脚步声，春禧和冬宁推门走了进来。
“娘娘，您醒啦？奴婢们这就伺候您梳洗。”春禧见程尚尚已经起身，连忙上前。
冬宁则手脚麻利地去打热水。
程尚尚看着她们忙碌的身影，心里稍安。有这两个忠心耿耿的丫鬟在身边，她的宫廷生活总算不至于太孤单。
梳洗完毕，用了简单的早膳——依旧是清粥小菜，但比起刚来冷宫那会儿，已经改善了不少，至少粥是热的，菜是新鲜的。
“钰儿呢？还没醒吗？”程尚尚问道。
“回娘娘，小皇子还在睡呢。昨儿个许是玩累了，睡得可沉了。”春禧笑着说。
程尚尚点点头，心里却琢磨着预告里说的“钰儿的反常举动”。这小家伙，平时都是个早起的小鸟儿，今天怎么会赖床？难道真的和昨晚的事情有关？她昨晚回来的时候，尽量轻手轻脚，应该没有吵醒他才对。
她决定去看看钰儿。
轻手轻脚地走进钰儿的小房间，只见小家伙果然还在呼呼大睡，小嘴巴微微张着，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他怀里紧紧抱着那只程尚尚用旧布料给他缝的小老虎布偶，睡颜香甜又满足。
程尚尚放轻脚步，走到床边，俯身仔细观察。钰儿的小脸红扑扑的，额头上也没有汗，不像是不舒服的样子。
“难道是我想多了？”程尚尚暗忖。也许小孩子就是这样，偶尔也会赖床。
她正准备离开，却听见钰儿在睡梦中发出几声模糊的呓语。
“黄黄黄的龙”
程尚尚的脚步一下子顿住了，心脏也跟着漏跳了一拍。
黄黄的龙？
她猛地回头看向钰儿。小家伙依旧闭着眼睛，小眉头微微蹙了一下，然后又舒展开来，咂了咂嘴，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程尚尚却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站在原地，脑子里嗡嗡作响。
黄色的龙，除了指代皇帝，还能是什么？钰儿怎么会梦到这个？难道难道他昨晚其实醒了？或者，他模模糊糊中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她想起昨晚宸默出现在夹道里时，穿的正是明黄色的龙袍。虽然光线昏暗，但那独特的颜色和衣角隐约的金龙纹样，是不会错的。
“钰儿？钰儿？”程尚尚轻轻推了推他。
钰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是程尚尚，立刻甜甜地喊了一声：“额娘”然后伸出小胳膊要抱抱。
程尚尚把他抱进怀里，柔声问道：“钰儿乖，告诉额娘，你昨晚睡得好不好？有没有做梦呀？”
钰儿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小脑袋在程尚尚的颈窝里蹭了蹭，奶声奶气地说：“睡得好做梦了”
“哦？梦到什么了？”程尚尚故作随意地问道，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钰儿想了想，歪着小脑袋，有些不确定地说：“嗯梦到一个好高好高的人穿着黄黄的衣服像像画上的龙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