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纯天然无添加

香包的内馅也下了功夫，除了常规的驱蚊艾草、薄荷、丁香，程尚尚还别出心裁地加入了一些晒干的橘皮、柚子皮，以及少量从太医院“捡漏”回来的，品相不佳但气味尚存的陈皮和白芷碎末。用她的话说，这叫“天然复合香型，层次丰富，前调清新，中调醇厚，后调悠长，保证苏公公闻了还想闻！”
钰儿也被这边的动静吵醒了，揉着眼睛，穿着程尚尚用旧衣服改的小睡袍，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小奶音含糊不清：“娘亲，香香”他指着桌上的香包，显然是被那股混合着草药和果皮的奇特香味吸引了。
“哎哟，我的小宝贝醒啦！”程尚尚一把将儿子捞进怀里，在他肉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一口，“这些香包可不是给你玩的，这是要去办大事的！”
她转头对春桃和夏荷仔细叮嘱：“一会儿小林子来了，你们就把这些样品给他。春桃，你再跟他说一遍，见到小安子和苏公公，务必把我们香包的‘三大优点’和‘五大特色’给他掰扯明白了。什么纯天然无添加、手工缝制独一无二、款式新颖引领时尚潮流、价格公道童叟无欺，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们昭华殿出品，自带‘祥瑞’光环，用了都说好！”
程尚尚越说越起劲，仿佛自己不是个废妃，而是个即将参加“创业大赛路演”的CEO。她这套现代营销说辞，听得春桃夏荷一愣一愣的，虽然不大明白什么叫“CEO”和“路演”，但“祥瑞光环”这个她们懂，毕竟娘娘最近在宫里的“祥瑞”名声，可是越传越响亮了。
“是，娘娘，奴婢都记下了！”春桃用力点了点头，把程尚尚的话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生怕漏掉一个字。
没过多久，小林子就过来了。他今天特意换了一身干净些的旧青布太监服，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脸上带着既紧张又兴奋的表情。
“尚妃娘娘吉祥，春桃姐姐、夏荷姐姐吉祥！”小林子一进院子，就先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行了行了，别多礼了，时间宝贵。”程尚尚直接切入主题，“样品都准备好了，春桃，你再跟小林子交代一遍重点。”
春桃依言，将程尚尚刚才那套“营销话术”有选择地、用小林子能听懂的语言复述了一遍，特别强调了香包的实用性和独特性，以及“尚妃娘娘出品，必属精品”的“品牌效应”。
小林子听得连连点头，眼睛里闪烁着“我懂了，保证完成任务”的光芒。他小心翼翼地接过春桃递过来的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布包，里面装着七八个不同款式的香包样品。
“娘娘放心，奴才一定把这些宝贝疙瘩的妙处，好好跟小安子公公和苏公公说道说道！”小林子拍着胸脯保证，仿佛他手里拿的不是香包，而是什么稀世珍宝。
“去吧，机灵点，嘴巴甜一点，别怕事儿，但也别惹事儿。”程尚尚最后嘱咐道，“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谢娘娘！”小林子得了准话，喜滋滋地揣着香包，一溜烟儿地跑出了昭华殿，直奔内务府而去。
送走了小林子，程尚尚的心就像是被吊在了半空中，七上八下的。她一会儿担心小林子嘴笨说不清楚，一会儿又担心那苏公公是个不好打交道的老油条，万一看不上她的“创意产品”怎么办？
“娘娘，您就放宽心吧，小林子那孩子机灵着呢，苏公公那边，有小安子公公帮衬着，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的。”春桃见程尚尚坐立不安，柔声安慰道。
程尚尚叹了口气：“但愿如此吧。”她走到院子里，看着钰儿正蹲在地上，用一根小树枝专心致志地戳着一只慢悠悠爬过的蚂蚁，小嘴里还念念有词：“蚂蚁蚂蚁，你要去哪里呀？是不是要去找妈妈呀？”
童稚的声音，像一缕清泉，瞬间抚平了程尚尚心中的几分焦躁。她走过去，挨着钰儿蹲下，柔声问道：“钰儿，在跟蚂蚁说什么悄悄话呢？”
“娘亲，”钰儿抬起头，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亮晶晶的，“蚂蚁说它要去搬粮食，冬天就不会饿肚子了。”
程尚尚闻言，心中一动。连小小的蚂蚁都知道未雨绸缪，她这个当娘的，更要为自己和钰儿的将来，早做打算。
她摸了摸钰儿的小脑袋，笑道：“钰儿真聪明，都听懂蚂蚁说话了。那我们也要像小蚂蚁一样，勤劳能干，好不好？”
“好！”钰儿用力地点了点头。
母子俩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儿，程尚尚不时地朝着院门口张望，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从小林子离开昭华殿，到内务府，再到跟小安子和苏公公接洽，一来一回，怎么着也得一个多时辰吧？
这段等待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
且说小林子，揣着程尚尚的“秘密武器”，一路小跑，很快就到了内务府采办司的衙署。这地方他以前也来过几次，都是跟着别的管事太监来领些份例杂物，每次都是低着头，大气不敢喘。今天，他却是昂首挺胸，腰杆都比平时直了几分，因为他怀里揣着“尚妃娘娘的宝贝”，感觉自己也跟着“高级”了不少。
他熟门熟路地找到了小安子当值的签押房。小安子正歪在椅子上，端着一杯热茶，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旁边一个小太监闲聊。
“安公公，安公公！”小林子满脸堆笑地凑了上去。
小安子斜睨了他一眼，放下茶杯，懒洋洋地问道：“哟，这不是昭华殿的小林子吗？今儿个吹的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他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眼神里却闪过一丝了然。前两天小林子就通过同乡跟他透过气了，说是尚妃娘娘那边有好东西。
“回安公公的话，是尚妃娘娘特意让奴才来给您和苏公公送些小玩意儿，请公公们品鉴品鉴。”小林子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那个布包，在小安子面前的桌案上摊开。
五颜六色、形态各异的香包一亮相，旁边那个小太监的眼睛就先直了。这些香包，跟他平日里见惯了的那些，确实不太一样。宫里的香包，要么是中规中矩的绫罗绸缎，绣着吉祥图案，要么就是些用料粗糙的布袋子，塞点艾草完事。像程尚尚做的这些，既有精巧的手工，又有别致的图案，还有那股子说不上来但挺好闻的混合香味，着实让人眼前一亮。
小安子也是个识货的。他拿起一个用淡青色棉布做底，上面用白色丝线绣着几杆墨竹，旁边还缀着两片用深绿色碎布剪成的竹叶造型的香包，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
“嗯这味道”小安子咂摸了一下，“有点艾草，有点薄荷，还有点橘子皮的清香？倒是有意思。”他又拿起一个用明黄色和宝蓝色锦缎拼接的香包，上面用金线勾勒出几个抽象的几何图案，入手分量也足，显然里面的填充物很饱满。
“安公公好眼力！”小林子赶紧趁热打铁，把程尚尚教他的那套说辞，添油加醋地发挥了一番：“尚妃娘娘说了，这香包啊，讲究的就是一个‘天然去雕饰’！您闻闻这香味，纯天然草本精华，不含一丝半点的人工香精！再瞧瞧这做工，一针一线，都是娘娘和春桃姐姐、夏荷姐姐亲手缝制的，外面那些大路货，哪有这么精细？还有这花样，娘娘说了，这叫‘简约而不简单，低调奢华有内涵’！保证戴在身上，既能驱蚊防虫，又能彰显您与众不同的品味！”
小安子被小林子这通天花乱坠的吹捧给逗乐了，指着他笑道：“你小子，几天不见，嘴皮子倒是利索了不少。尚妃娘娘这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安公公说笑了，奴才说的可都是大实话！”小林子一脸诚恳，“尚妃娘娘说了，这些香包，就是做出来给大家伙儿方便的。夏天蚊虫多，宫里当差的兄弟姐妹们都辛苦，有个驱蚊的香包在身上，也能舒坦些。价钱方面，娘娘说了，绝对公道，主要是图个以物易物，换些咱们昭华殿日常用得上的东西就行。”
小安子摸着下巴，沉吟不语。他心里清楚，尚妃娘娘虽然是“废妃”，但最近在宫里的名声，却是越来越响。先是治好了大皇子的“厌食症”，又在太后面前露了脸，还时不时能捣鼓出些新奇玩意儿。这香包，看起来确实不错，如果真像小林子说的那么好，倒不失为一桩好买卖。他们采办司，每年夏天都要采买大量的驱蚊香料和香包，分发给各宫，这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如果能从尚妃娘娘这里拿到物美价廉的货，对他和苏公公来说，都是有好处的。
“这样吧，”小安子沉吟片刻，说道，“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拿这些样品去给苏公公瞧瞧。苏公公若是点头了，这事儿就好办。”
“哎，好嘞！劳烦安公公了！”小林子大喜过望，连连作揖。
小安子将桌上的香包样品重新包好，起身去了后堂苏公公的签押房。
苏公公年约五旬，白白胖胖，一脸和气，但那双滴溜溜转的小眼睛里，却时常闪烁着精明的光芒。他正拿着一杆紫毫笔，在一本账册上圈圈画画，听到小安子的脚步声，头也没抬，问道：“什么事？”
“干爹，”小安子恭恭敬敬地将布包放在苏公公面前的红木大桌上，“这是昭华殿的尚妃娘娘，托人送来的一些香包样品，请您过目。”
“哦？昭华殿？”苏公公这才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那个尚妃，又捣鼓出什么新花样了？”他对程尚尚也有所耳闻，毕竟“祥瑞废妃”的名头，在宫里还是挺响亮的。
小安子将布包打开，把那些香包一一摆在苏公公面前，然后将小林子刚才那套说辞，捡着重要的，又润色了一番，说给了苏公公听。特别强调了香包的天然用料、手工制作、款式新颖以及“尚妃娘娘出品，必属精品”的潜在价值。
苏公公拿起一个用深紫色绒布缝制的，上面用银线绣着一弯新月和几颗小星星的香包，仔细端详了片刻，又凑到鼻尖闻了闻。
“嗯这味道，确实比咱们采买的那些大路货要强些。”苏公公点了点头，又拿起另外几个看了看，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漫不经心，渐渐变得有些认真起来。
他是个老生意人了，一眼就看出了这些香包的潜在价值。宫里的人，尤其是那些有点头脸的宫女太监，甚至是低位份的嫔妃，都喜欢些新奇别致的小玩意儿。这些香包，款式新颖，做工也还算精致，如果价格合适，肯定不愁销路。而且，打着“尚妃娘娘亲手制作”的旗号，还能平添几分噱头。
“她说，想用这些香包，跟咱们换些日用品？”苏公公放下手中的香包，看着小安子问道。
“是的，干爹。”小安子答道，“那位尚妃娘娘的意思是，她们昭华殿份例不足，想用这些手作，贴补些家用。她还说，制作这些香包，需要一些特殊的香草和辅料，宫里采买的，不太合用，或者品相不好，所以所以想派她身边最得力的宫女春桃，出宫去采买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