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尚尚应付着这些突如其来的“热情”,心里却在暗暗叫苦。她只想安安静静地“偶遇”一下皇上,把那烫手的玉牌还回去,怎么就这么难呢?
这天下午,程尚尚又带着钰儿,在御花园的一处假山附近“守株待兔”。
太阳渐渐西斜,眼看着今天又要“空手而归”了,程尚尚心里不免有些泄气。
“娘亲,我们回去吧,钰儿饿了。”钰儿拉着程尚尚的衣角,小声说道。
程尚尚叹了口气,正准备答应,突然,眼角的余光瞥见,不远处的小径上,似乎走来了一行人。
为首的,不正是那个让她日思夜想的九五之尊——宸默吗?!
程尚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机会来了!
她赶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又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
“春桃,夏荷,快,把那个那个我做的‘小玩意儿’拿出来!”程尚尚压低声音,对身后的两个宫女说道。
春桃和夏荷也是一阵手忙脚乱,赶紧从随身携带的布包里,取出了那个绣着“抽象派蚯蚓龙”的迷你靠垫。
程尚尚接过靠垫,抱在怀里,感觉自己的手心都有些出汗了。
宸默一行人,越走越近。
他今天穿了一身玄色的常服,上面用金线绣着龙纹,显得沉稳而威严。他的身后,跟着李德全和几个贴身太监。
似乎是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宸默的目光,淡淡地扫了过来。
当他的视线,落在程尚尚和她怀里那个呃造型奇特的靠垫上时,他的脚步,似乎微微顿了一下。
程尚尚赶紧低下头,领着钰儿,上前几步,盈盈拜倒:“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钰儿也学着程尚尚的样子,奶声奶气地说道:“钰儿参见父皇,父皇万福金安。”
宸默“嗯”了一声,声音听不出喜怒:“平身吧。”
程尚尚站起身,抱着那个靠垫,低着头,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开口,才能既自然又不突兀地把这个“礼物”送出去。
“尚妃今日,倒是雅兴不浅。”宸默的目光,似乎又在那“蚯蚓龙”靠垫上停留了片刻,语气有些意味不明。
程尚尚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她知道,自己那“鬼斧神工”的绣技,肯定又让这位爷“刮目相看”了。
“回回皇上,”程尚尚硬着头皮,开口说道,“臣妾臣妾见今日天气晴好,便带钰儿来御花园走走。恰巧恰巧臣妾近日闲来无事,用些用些边角余料,做了个不成器的小玩意儿”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着宸默的表情。只见他面无表情,眼神深邃,让人完全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程尚尚心里一横,索性豁出去了!
她将怀里的靠垫,双手奉上,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诚恳一些:“臣妾想着,皇上日理万机,操劳国事,这个这个小靠垫,虽然粗陋,但或许或许能让皇上在批阅奏折,稍感疲乏之时,垫一垫手肘,或者或者靠一靠,也能也能略微舒缓一二”
她说到最后,自己都觉得有些编不下去了。这玩意儿,这么小,能垫个啥?而且,那条“蚯蚓龙”,怎么看怎么都跟“舒缓”两个字沾不上边。
宸默没有立刻伸手去接,他的目光,在程尚尚和那个靠垫之间,来回扫视了几遍。
程尚尚感觉自己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她甚至能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李德全在一旁,也是大气都不敢出。他看着尚妃娘娘手里那个呃“别致”的靠垫,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这位尚妃娘娘,总是能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举动。
就在程尚尚快要撑不住,以为自己这个“妙计”要彻底泡汤的时候,宸默终于开口了。
“尚妃倒是有心了。”他的语气,依旧平淡,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然后,他伸出手,接过了那个绣着“蚯蚓龙”的迷你靠垫。
程尚尚的心,猛地一松,差点当场瘫软下去。
成了!成了!这烫手的山芋,终于终于送出去了!
她低着头,努力抑制住自己想要仰天长啸的冲动。
宸默拿着那个靠垫,随意地掂了掂,又用手指在上面按了按。
程尚尚的心,又瞬间提了起来。他他该不会发现里面藏着东西吧?!
她的手心,又开始冒汗了。
宸默的动作,很轻微,但程尚尚却觉得,他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像是在她的心尖上跳舞。
过了好一会儿,宸默才淡淡地说道:“这上面的是龙?”
他的语气里,似乎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困惑?
程尚尚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她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是是龙”她硬着头皮,小声回答道,“臣妾臣妾绣工拙劣,让皇上见笑了”
宸默“嗯”了一声,没有再继续这个让她尴尬的话题。
他将那个靠垫,递给了身后的李德全,说道:“收下吧。”
“嗻。”李德全赶紧上前,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那个靠垫。他偷偷瞄了一眼上面的“龙”,嘴角也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程尚尚看着那块玉牌,终于名正言顺地回到了宸默的手里,心中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她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免得夜长梦多,宸默那个家伙,又想出什么幺蛾子来折腾她。
“若是若是皇上没有其他吩咐,臣妾臣妾就先行告退了。”程尚尚福了福身,准备开溜。
“等等。”宸默突然开口。
程尚尚的心,又咯噔一下。完了完了,该不会是被发现了吧?!
她僵硬地转过身,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皇皇上还有何吩咐?”
宸默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眼神深邃,带着一丝探究:“尚妃近来似乎对古籍颇感兴趣?”
程尚尚闻言,心中猛地一惊!
他他怎么会知道?!
难道是容嫔跟他说了什么?还是他派人监视她了?!
程尚尚的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她感觉自己的后背,都有些发凉了。
“皇皇上何出此言?”程尚尚强作镇定,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慌乱,“臣妾臣妾愚钝,对那些深奥的古籍,向来是敬而远之的。”
她可不敢承认自己想看《山海图志》。万一宸默追问起来,她要怎么解释?说自己想研究一下“开明兽”的来历?那不是不打自招,暴露了自己对那块旧玉佩的兴趣吗?
宸默看着她那副故作镇定,实则眼神闪烁的模样,嘴角似乎向上扬起了一个微乎其微的弧度,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哦?是吗?”宸默的语气,不辨喜怒,“朕还以为,尚妃在‘惜福联谊大会’上,收到那么多‘奇珍异宝’,会想着去查查它们的来历呢。”
程尚尚的心,跳得更快了。他果然知道了!他肯定知道了容嫔对那块旧玉佩的反应!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他就像是长了一双千里眼,顺风耳,后宫里的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皇皇上说笑了。”程尚尚干巴巴地笑了两声,“那些那些不过是些寻常的旧物罢了,哪里算得上什么‘奇珍异宝’。臣妾臣妾只是觉得好玩,才收集了一些”
她现在,只想赶紧结束这个话题。
宸默似乎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的意思。他只是淡淡地说道:“太后近日常感宫中烦闷,尚妃若是有暇,不妨多去慈宁宫走动走动,陪太后说说话,解解闷。太后她老人家,也藏了不少有趣的古籍,说不定尚妃会有兴趣。”
说完,他也不再看程尚尚,转身,带着李德全等人,沿着小径,缓缓离去了。
程尚尚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宸默远去的背影,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鼓励她去慈宁宫?还特意提到太后藏了不少古籍?
难道他是在暗示她,可以去慈宁宫找《山海图志》?!
这这怎么可能?!
宸默那个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
程尚尚觉得,这其中,肯定有诈!
说不定,他就是想看看,她会不会真的傻乎乎地跑去慈宁宫,然后,再给她安上一个“擅闯禁地,图谋不轨”的罪名?
程尚尚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
“娘娘,娘娘,您没事吧?”春桃见程尚尚愣在那里,半天没有动静,忍不住小声问道。
程尚尚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没事。”她摇了摇头,眼神中却充满了凝重。
宸默刚才那番话,就像是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石子,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去,还是不去慈宁宫?
这是一个问题。
如果去了,可能会掉进宸默设下的陷阱。
但如果如果宸默说的是真的呢?如果他真的只是想给她一个机会,让她去查阅《山海图志》呢?
程尚尚的心,开始动摇了。
毕竟,那块雕刻着“开明兽”的旧玉佩,很可能与原主的死,或者钰儿的身世之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能从《山海图志》中找到一些线索,那对她来说,意义重大。
“娘娘,皇上刚才是什么意思啊?”夏荷也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他好像好像知道您想看古籍?”
程尚尚苦笑了一下:“皇上的心思,谁能猜得透呢?不过他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
“什么事啊,娘娘?”
“太后娘娘。”程尚尚的目光,望向慈宁宫的方向,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看来,本宫是该去给太后娘娘请个安了。”
不管宸默打的什么主意,她都决定,要去试一试!
富贵险中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当然,在去慈宁宫之前,她还需要做一些准备。
首先,她得打听清楚,太后娘娘的喜好,以及慈宁宫的一些规矩。免得到时候,言行失当,惹恼了太后,那就得不偿失了。
其次,她还得想个合适的理由,去拜见太后。总不能直接说,我想看你老的藏书吧?那也太直接,太没有礼貌了。
“春桃,夏荷,”程尚尚吩咐道,“你们这几天,帮我留意一下,太后娘娘平日里都喜欢些什么,或者最近有没有什么烦心事?”
“是,娘娘。”春桃和夏荷齐声应道。
回到昭华殿后,程尚尚的心情,依旧有些复杂。
一方面,她为自己成功地“归还”了那块烫手的玉牌,而感到庆幸。
另一方面,她又为宸默那番意味深长的话,而感到困惑和警惕。
“这个宸默,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程尚尚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感觉有些头疼。
她总觉得,自己和宸默之间,就像是在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而她,永远都是那只被猫戏耍的老鼠。
“不行,不能再这么被动下去了!”程尚尚暗暗下定决心。她要努力提升自己的“宫斗技能”,争取早日摆脱这种任人拿捏的局面。
接下来的几天,程尚尚一边让春桃夏荷打探慈宁宫的消息,一边自己也在琢磨着,该如何才能“自然而然”地接近太后,并且让她老人家对自己产生好感。
她想起现代那些“送礼攻略”,觉得,投其所好,是建立良好关系的第一步。
很快,春桃就打探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