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集市游戏

她注意到，有些宫女拿出来的，是一些颜色暗沉的旧衣物，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些淡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香气。她会不动声色地凑过去，假装对那些衣物感兴趣，然后趁机闻一闻，试图分辨那是不是苏合香的味道。
她还注意到，有些太监拿出来的，是一些破旧的小木盒，或者一些残缺的玉石摆件。她会仔细观察那些东西的材质和纹路，看看有没有类似“开明兽”的图案，或者其他什么特殊的标记。
当然，大部分时候，她都是失望的。毕竟，苏合香那种珍稀的香料，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接触到的。而开明兽玉佩，更是传说中的东西，哪有那么容易就出现的？
不过，程尚尚也不气馁。她知道，这种事情，急不来。大海捞针，总得有点耐心。
就在程尚尚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庭院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
只见几个衣着华丽的小皇子小公主，在一群宫女太监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为首的，正是平日里跟钰儿关系最好的三皇子宸佑和五公主宸琪。
“钰儿哥哥！钰儿哥哥！我们来啦！”五公主宸琪人还没到，清脆的嗓音就已经传了过来。
钰儿一看到他们，小脸顿时就亮了，赶紧从自己的“摊位”后面跑出来，迎了上去：“佑哥哥！琪妹妹！你们来啦！”
几个小家伙一见面，就叽叽喳喳地闹成了一团。
程尚尚看着他们那副天真烂漫的样子，脸上露出了慈母般的笑容。她知道，这些小家伙，可是她今天“联谊大会”的重要“客户”啊！
果然，三皇子和五公主一进场，就被庭院里那些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给吸引住了。他们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这里看看，那里摸摸，眼睛都快不够用了。
“哇！这个小老虎好可爱啊！”五公主一眼就相中了程尚尚做的一个布老虎，抱在怀里爱不释手。
“这个小风车会转耶！”三皇子则对一个用竹片和彩纸做的小风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拿在手里不停地吹着。
其他几个小皇子小公主，也各自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东西。
“尚妃娘娘，这些东西，我们能用我们的东西换吗？”三皇子仰着小脸，一脸期待地看着程尚尚。
“当然可以啦！”程尚尚笑眯眯地说道，“你们有什么好东西，都可以拿出来换哦！”
小家伙们一听，顿时来了精神，纷纷让身后的宫女太监，把自己带来的“宝贝”都拿了出来。
有的是平日里玩腻了的玉佩、金锁，有的是精致的点心、糖果，还有的是一些他们自己做的，虽然不成样子，但也颇有童趣的小手工。
程尚尚看着那些在外面价值不菲的玉佩金锁，心里暗暗咋舌。这些小家伙，出手可真是阔绰啊！不过，她自然不会占他们的便宜。她会根据物品的实际价值，和孩子们的喜好，进行“等价交换”，尽量让每个孩子都满意。
就在这群小皇子小公主们在昭华殿“大采购”的时候，庭院门口，再次传来一阵骚动。
这一次，来的人，身份可就不一般了。
只见几个衣着华贵的嫔妃，在宫女的搀扶下，款款走了进来。为首的，竟然是平日里深居简出，不常露面的德妃娘娘和容嫔娘娘。
这两位，在后宫的地位，可都不低。德妃是老牌的妃子，虽然不怎么得宠，但胜在资历老，为人也还算和善。容嫔则是近几年新晋的宠妃，年轻貌貌，颇得宸默的喜爱。
她们的出现，顿时让原本有些嘈杂的庭院，安静了不少。那些小宫女小太监们，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不敢再像刚才那样随意说笑了。
程尚尚也是微微一愣。她没想到，这两位主儿，竟然也会来凑这个热闹。
她赶紧迎上前去，屈膝行礼：“臣妾参见德妃娘娘，参见容嫔娘娘。不知两位娘娘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德妃娘娘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虚扶了她一把：“尚妃妹妹不必多礼。本宫也是听闻妹妹这里热闹，特意过来瞧瞧。妹妹这个‘惜福联谊大会’，办得倒是有声有色，颇有新意啊。”
容嫔则只是淡淡地瞥了程尚尚一眼，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轻视，并没有开口说话。她今天会来，纯粹是闲着无聊，想来看看这个废妃到底在搞什么鬼。
“娘娘谬赞了。”程尚尚谦虚地笑了笑，“臣妾也是闲来无事，瞎折腾罢了。两位娘娘若是不嫌弃，不妨也看看，有没有什么合眼缘的小玩意儿。”
德妃倒也随和，真的饶有兴致地在各个“摊位”前看了起来。她似乎对程尚尚用旧布料做的那些小荷包、小香囊很感兴趣，还拿起一个绣着兰花的荷包，仔细端详了一番。
容嫔则显得有些意兴阑珊。她平日里用的，都是顶级的贡品，哪里看得上这些“不入流”的东西？她只是随意地扫了几眼，便觉得索然无味。
就在这时，容嫔的目光，突然被钰儿摊位上的一件东西吸引住了。
那是一块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旧玉佩，玉质并不算上乘，颜色也有些暗沉，上面雕刻着一只造型古朴的猛兽图案。那猛兽，似虎似狮，肋生双翼，看起来颇有几分威猛。
容嫔的眉头，微微蹙起。她总觉得，这块玉佩上的猛兽图案，似乎在哪里见过
“这块玉佩，是哪里来的？”容嫔指着那块旧玉佩，开口问道。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察的探究。
程尚尚的心，猛地一紧！
那块玉佩，是她前几天在整理原主的一些旧物时，无意中发现的。当时她就觉得，这玉佩上的猛兽图案，跟季常老先生描述的“开明兽”，有几分相似。只是，这玉佩看起来太过普通，她也不敢确定。所以，她今天特意把它摆了出来，就是想看看，会不会有人认得。
没想到，竟然被容嫔给注意到了！
“回容嫔娘娘，”程尚尚强作镇定，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自然，“这块玉佩，是是臣妾无意中得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看着还算别致，便拿出来，看看有没有人喜欢。”
她故意说得含糊不清，不想暴露太多信息。
容嫔拿起那块玉佩，仔细端详了片刻，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她总觉得，这个图案，很眼熟，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这东西，本宫看着倒有几分眼熟。”容嫔喃喃自语道。
程尚尚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生怕容嫔认出这块玉佩的来历，或者看出什么端倪。
就在这紧张的时刻，庭院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清亮悠长的通传——
“皇——上——驾——到——！”
这一声通传，如同晴天霹雳，瞬间炸响在昭华殿的庭院里！
原本还算热闹的庭院，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
所有的人，包括正在“淘宝”的嫔妃、宫女、太监，还有正在嬉闹的小皇子小公主们，全都僵在了原地，脸上露出了惊愕和惶恐的表情！
皇上？皇上怎么会来这里？！
程尚尚也是浑身一震，手里的一个竹编小蜻蜓，“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猛地抬起头，望向庭院门口。
只见宸默一身明黄色的常服，在一众宫女太监的簇拥下，正缓步走了进来。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山表情，但那双深邃的眸子，却带着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玩味和审视。
他他怎么来了？！
程尚尚感觉自己的脑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她搞这个“惜福联谊大会”，虽然也想过可能会惊动宸默，但她万万没想到，这位爷，竟然会“御驾亲临”！
这这阵仗也太大了吧？！
她这小小的昭华殿，今天到底是要上演哪一出啊？！
宸默的目光，缓缓扫过庭院里这片“热闹非凡”的景象——那些简陋的“摊位”，那些五花八门的“商品”，还有那些因为他的突然出现而吓得噤若寒蝉的宫人嫔妃。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正一脸呆滞地看着他的程尚尚身上。
四目相对。
程尚尚从宸默的眼神中，读出了一丝戏谑？嘲讽？还是单纯的好奇？
她完全猜不透！
“臣妾奴才、儿臣恭迎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短暂的寂静之后，庭院里的人，终于反应过来，纷纷跪倒在地，山呼万岁。声音都带着一丝不易察察的颤抖。
宸默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没有立刻叫起，而是迈开步子，缓步走进了这片由“废品”和“闲置物品”组成的“集市”。
他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那些“摊位”上的东西。当他看到那些用碎布头做的玩偶，用竹片编的小玩意儿，甚至是一些明显是小孩子涂鸦的画作时，他那古井无波的眸子里，似乎闪过了一丝难以形容的复杂情绪。
程尚尚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心里却在疯狂地吐槽：完了完了！这下玩大了！这位爷，该不会以为我在这里“聚众赌博”，或者“非法集资”吧？！
她现在只希望，宸默能赶紧看完，然后大发慈悲，让她这个“非法摊贩”赶紧“收摊关门”，她保证以后再也不搞这种“扰乱市场秩序”的活动了！
然而，宸默似乎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缓步走到一个摆放着几件旧首饰的“摊位”前，停下了脚步。那摊位的主人，是一个看起来有些怯懦的小宫女。小宫女跪在地上，头埋得低低的，身子抖得像筛糠一样。
宸默伸出修长的手指，拿起了一支颜色有些暗淡的旧银簪。那银簪的做工，还算精致，只是上面镶嵌的几颗小珍珠，已经有些发黄了。
“这簪子，是你拿来换东西的？”宸默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小宫女吓得差点当场晕过去，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回回皇上是是奴婢的”
“你想用它换什么？”宸默又问。
小宫女哪里还敢想换什么？她现在只想皇上赶紧离开，她好捡回一条小命。
“奴奴婢奴婢不敢”小宫女结结巴巴地说道。
宸默没有再为难她，将银簪放回了原处，又继续往前走。
他一路走，一路看，偶尔会拿起一两件东西，随意地问上几句。他每到一处，那一处的“摊主”，都会吓得魂不附体，大气都不敢出。
整个昭华殿的庭院，都笼罩在一种诡异的低气压之下。
程尚尚跪在地上，感觉自己的膝盖都快麻了。她偷偷地抬眼，飞快地瞥了一眼宸默的背影，心里暗暗叫苦：这位爷，您到底是来干嘛的呀？您要是想“微服私访”，体察“民”情，也用不着摆出这么一副“阎王巡街”的架势吧？
就在程尚尚快要绝望的时候，宸默的脚步，突然停在了她的面前。
程尚尚的心，猛地一跳，赶紧把头又低了下去，恨不得在地上刨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尚妃。”宸默的声音，淡淡地从头顶传来。
“臣臣妾在。”程尚尚的声音，有些发紧。
“这些，都是你弄出来的？”宸默指了指庭院里这片“繁荣”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