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涵本以为,自己装疯,可以暂时躲过一劫,等待时机。却没想到,这个黑衣人,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怎么?娘娘是想反悔了?”黑衣人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别忘了,你的小命,还捏在本座的手里。本座能让你活着,自然也能让你死得无声无息。”
柳若涵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知道,这个人,说得出,做得到!
“我我没有反悔”柳若涵艰难地说道,“只是我现在这个样子,又能为你做什么?我连这暴室的门都出不去!”
黑衣人闻言,发出一阵轻笑:“娘娘放心,很快,你就有机会出去了。而且,你现在这个‘疯癫’的样子,正是本座所需要的。一个疯子,在宫里做些出格的事情,才不会引人怀疑,不是吗?”
柳若涵的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她不知道,这个黑衣人,到底想让她做什么。但她知道,一旦踏上了这条船,就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你你想让我做什么?”柳若涵咬着嘴唇,问道。
黑衣人凑近柳若涵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语了几句。
柳若涵听了,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中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不!不行!我不能那么做!那那太危险了!会死人的!”柳若涵失声尖叫道,拼命地摇着头。
黑衣人却只是冷冷一笑,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和嘲弄。
“娘娘,你没有选择的余地。”黑衣人冷冷地说道,“要么,按照本座说的去做,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要么,现在就死在这里,一了百了。你自己选吧。”
说完,黑衣人不再看柳若涵一眼,转身便朝着暴室门口走去。
“记住,本座的耐心,是有限的。”走到门口时,黑衣人顿住脚步,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话,便消失在了浓浓的夜色之中。
暴室之内,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柳若涵瘫坐在冰冷的稻草堆上,浑身都被冷汗浸湿了。她的眼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她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沦为了这个神秘黑衣人的傀儡。她的命运,再也不受自己掌控了。
她该怎么办?她到底该怎么办?
柳若涵痛苦地抱住头,发出一阵阵压抑的呜咽声。那声音,在空旷的暴室中回荡,显得格外凄厉和无助。
第二天一早,昭华殿内。
程尚尚正在琢磨着,如何才能不动声色地接近那个刘全,进一步确认他身上的苏合香味,并找到他与蒙面人之间的联系。
直接去药材库找他,肯定不行。那老狐狸,警惕得很,上次去就被他三言两语打发了。
或许,她可以利用一下“废品回收”的便利?太医院每天都会产生不少药渣和废弃的药材包装,如果她能借着回收这些“废品”的机会,经常出入太医院,说不定能发现什么线索。
“春桃,你去打听一下,太医院那边,平日里产生的药渣和废弃物,都是怎么处理的?”程尚尚吩咐道。
春桃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便回来了。
“娘娘,奴婢打听清楚了。太医院的药渣和废弃物,平日里都是由净军的人统一收集,然后运到宫外处理掉。不过,有些比较特殊的药渣,比如一些名贵药材的残渣,或者是炮制过程中产生的废料,太医院会自行处理,不会轻易让外人接触。”春桃回道。
“自行处理?”程尚尚的眼睛,亮了一下,“那他们是怎么自行处理的?有没有可能让咱们昭华殿,也‘分担’一部分?”
她想,如果能把太医院的“废品回收”业务也承包下来,那她接触刘全的机会,不就大大增加了吗?
春桃闻言,有些为难地说道:“娘娘,这恐怕有点难。太医院那边,规矩森严,而且,那些特殊的药渣,据说都有些嗯不太好的气味,甚至可能带有一些毒性,他们是不可能让咱们这些后宫嫔妃接触的。”
“气味不好?有毒性?”程尚尚的眉头,微微一挑。
这倒是提醒了她。苏合香虽然香气独特,但季常老先生也说了,它在某些秘术中,也可能被用作掩盖其他气味,或者作为仪式引子。如果那个刘全,真的在捣鼓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那他处理废料的时候,一定会非常小心,不会轻易留下把柄。
看来,想从“废品回收”这条路下手,难度不小啊。
程尚尚有些泄气。她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一个迷宫,到处都是死胡同,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娘娘,您别灰心。”夏荷在一旁安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会有办法的。”
程尚尚点了点头,强打起精神。她知道,现在不是气馁的时候。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匆匆跑了进来,禀报道:“尚主儿,皇上皇上驾到!”
这一声尖细悠长的通传,如同平地一声惊雷,炸得程尚尚魂飞魄散,手里的狼毫笔“啪嗒”一声掉在了铺开的宣纸上,晕开一团浓重的墨迹,像一朵盛开的黑色不祥之花。她整个人都僵住了,脑子里嗡嗡作响,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盘旋:他怎么来了?!他怎么又来了?!
这位爷不是日理万机吗?不是后宫三千佳丽等着他雨露均沾吗?怎么偏偏有空就往她这小小的、破败的、鸟不拉屎的昭华殿跑?难道她这昭华殿是什么风水宝地,特别适合微服私访,体察“民”情?还是说,她脸上写着“快来查我,我身上有秘密”这几个大字?
程尚尚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桌上摊开的纸张,上面是她刚刚根据季常老先生的描述,鬼画符一般记录的关于“苏合香”的特性和刘全的疑点分析。这要是被宸默看见,那还得了?!她这颗脑袋还要不要了?
“娘娘!娘娘!皇上来了!”春桃和夏荷也是一脸惊慌失措,声音都带着颤音。她们俩刚刚还在讨论太医院药渣的事情,冷不丁听到皇上驾到,吓得差点当场表演一个平地摔。
“慌什么慌!镇定!镇定!”程尚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她脑子飞速运转,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做出了反应。
“春桃!快!把桌上这些东西都收起来!藏到藏到床底下!不!床底下不安全,万一他心血来潮要搜查呢?”程尚尚急得直跺脚,目光在屋里四下扫视,寻找着藏匿“罪证”的最佳地点。她的视线最终落在了角落里一个平时用来装杂物的破旧木箱上。
“快!塞到那个箱子最底下!用那些破布头盖严实了!”程尚尚语速飞快地指挥着。
春桃手忙脚乱地答应着,赶紧将桌上的纸张、笔墨,甚至程尚尚刚刚咬过的笔杆都一股脑儿地往怀里揣,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木箱旁,掀开盖子,胡乱地将东西塞了进去,再抓起几块程尚尚平时做手工剩下的碎布头扔在上面,勉强盖住了。
夏荷则手脚麻利地开始整理程尚尚的衣衫和发髻。方才程尚尚为了方便书写,衣襟有些松散,发髻也略显凌乱,这副尊容去面圣,岂不是明晃晃地告诉人家她刚才在“不务正业”?
“还有我这脸!这脸!”程尚尚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刚才因为紧张和思考,她肯定是一脸的“深沉”和“凝重”,这可不行,得换上一副“贤良淑德”、“岁月静好”的表情。她对着铜镜飞快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肌肉,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最温柔、最无害的笑容。虽然她觉得这笑容怎么看怎么有点像“专业保姆上岗前的职业假笑”。
就在昭华殿内一片鸡飞狗跳、人仰马翻之际,宸默那明黄色的身影,已经在一众宫女太监的簇拥下,不疾不徐地踏入了殿门。
为首的自然是李德全,他那张老脸上堆满了公式化的笑容,眼神却不着痕迹地在殿内扫视了一圈,似乎想从这慌乱的氛围中捕捉到什么蛛丝马迹。
宸默依旧是一身明黄色的常服,面容俊朗,神情淡漠,只是那双深邃的眸子,平静无波,却又仿佛能洞察一切。他缓步走进来,目光随意地在殿内逡巡,最后落在了正手忙脚乱地试图将最后一缕不听话的碎发掖到耳后的程尚尚身上。
程尚尚此刻的心情,简直比坐过山车还要刺激。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考试作弊被当场抓包的小学生,偏偏还要强装镇定,对着班主任露出一个“老师我什么都没做”的无辜表情。
“臣妾臣妾恭迎皇上!皇上万福金安!”程尚尚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柔顺,然后屈膝行礼。春桃和夏荷也赶紧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宸默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算是应答。他没有立刻叫起,而是站在原地,目光似乎在程尚尚身上多停留了两秒。
程尚尚保持着屈膝的姿势,心里直打鼓。这两秒钟,对她来说,简直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他在看什么?难道是她衣服没整理好?还是头发上有根草?或者他闻到了什么不该闻到的味道?比如苏合香?
想到这里,程尚尚的心猛地一紧。她昨天从季常老先生那里回来后,还特意把那包苏合香拿出来又闻了闻,试图记住那个味道。虽然她自认为处理得很小心,但万一身上还残留着那么一丝丝呢?这狗皇帝的鼻子,有时候比狗还灵!
“平身吧。”就在程尚尚快要憋不住气的时候,宸默终于淡淡地开口了。
“谢皇上。”程尚尚如蒙大赦,暗暗松了口气,这才缓缓起身。她悄悄地抬眼,飞快地瞥了一眼宸默,试图从他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看出点什么端倪。可惜,什么都看不出来。这位爷,简直就是个行走的表情包黑洞。
“尚妃今日,气色似乎不怎么好?”宸默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像一把小锤子,轻轻敲在了程尚尚的心上,“莫不是昨夜没休息好?”
程尚尚心里咯噔一下。他这是什么意思?是在试探她吗?还是真的只是随口一问?她赶紧低下头,做出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回皇上,臣妾臣妾只是昨夜偶感风寒,有些头重脚轻,并无大碍。劳皇上挂心了。”
她可不敢说自己是为了查案子熬夜了,那不是不打自招吗?只能随便扯个理由搪塞过去。
“哦?风寒?”宸默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挑了一下。他目光锐利地扫过程尚尚略显苍白的脸颊和眼底淡淡的青黑,心中了然。这女人,十有八九又在撒谎。不过,他并没有当场戳穿。
“既然身子不适,就该好生歇着,不必勉强。”宸默的语气,依旧是那种公事公办的调调,听不出丝毫关切,倒更像是例行公事的叮嘱。
“谢皇上体恤。”程尚尚低眉顺眼地应着,心里却在疯狂吐槽:您老人家要是真体恤我,就赶紧打道回府,别在我这儿杵着了!您知不知道,您往这儿一站,我这昭华殿的空气都快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