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苏合香？

“哦？味道？”季常老先生的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程尚尚示意春桃将那包药材递给季常。
“老先生请看，这是本宫无意中得到的一些药材。本宫闻着，这味道十分奇特，不像是寻常药铺里能见到的。想请老先生帮忙瞧瞧，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有何效用？”程尚尚恳切地说道。
季常接过那用手帕包着的一小撮药材，小心翼翼地打开。只见里面是一些颜色暗沉，形状不规则的块状物，散发着一股浓郁而奇特的香气，正是程尚尚在太医院药材库附近闻到的那种味道。
季常将药材凑到鼻尖，仔细地嗅了嗅，又用手指捻起一小块，在指尖轻轻揉搓，感受着它的质地。他的眉头，渐渐蹙了起来，神情也变得有些凝重。
“这这莫非是苏合香？”季常喃喃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苏合香？”程尚尚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她只听说过檀香、沉香之类的名贵香料，这苏合香，倒是头一次听说。
季常点了点头，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尚主儿，这苏合香，可不是什么寻常之物。它产自西域，产量稀少，价格昂贵，乃是极为珍贵的香料，亦可入药。其香气浓郁持久，有开窍醒神、辟秽化浊之效。寻常人家，莫说使用，便是见上一面，也难如登天。宫中虽然偶有进贡，但也多是赏赐给身份尊贵的嫔妃，或是用于一些重要的祭祀场合。不知尚主儿，是从何处得到此物的？”
季常的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审慎。这苏合香的出现，让他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程尚尚心中一凛。原来这不起眼的小东西，竟有如此大的来头！产量稀少，价格昂贵，寻常人见都见不到那刘全一个太医院的管事太监，身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的香味？而且，听小禄子说，那个蒙面管事太监身上，也有类似的药草味。难道程尚尚不敢将自己的猜测完全告诉季常，毕竟事关重大，牵连甚广。她只能含糊其辞地说道：“本宫也是偶然间在一处偏僻的库房角落闻到这种香味，觉得奇特，便顺手取了一些，想弄清楚是什么东西。没想到，竟是如此珍贵的苏合香。”
她顿了顿，又问道：“老先生，这苏合香，除了您刚才说的那些效用，还有没有其他比较特殊的用途？”
季常沉吟片刻，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缓缓说道：“苏合香气味独特，穿透力强，除了药用和熏香，在一些古老的秘术中，也常被用作掩盖其他气味，或是作为某种仪式的引子。不过，这些都只是老朽在一些杂谈野史中看到的，当不得真。”
掩盖其他气味？仪式引子？
程尚尚的心，猛地一沉！
如果那个蒙面人，真的是刘全，或者与刘全有关，那么他身上带着苏合香的香味，会不会是为了掩盖他真实的身份，或者他所做的某些见不得光的事情留下的气味？
又或者，他接触苏合香，与某种不可告人的“仪式”有关？
联想到那块神秘的“开明兽”玉佩，以及“有虞氏”的传说，程尚尚觉得，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也越来越危险了。
“老先生，那如果一个人，长期接触这种苏合香，身上会不会也沾染上这种独特的香味？”程尚尚试探着问道。
季常点了点头：“那是自然。苏合香气味霸道，一旦沾染，便很难去除。若长期接触，衣物、毛发，甚至肌肤之上，都会留下这种独特的香气，旁人一闻便知。”
程尚尚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看来，那个刘全，十有八九就是那个蒙面人，或者至少与蒙面人有着密切的联系！他身上的苏合香气味，就是一个重要的证据！
“多谢老先生指点迷津。”程尚尚强压下心中的震惊，对着季常深深一揖，“今日之事，还望老先生能为本宫保密。”
季常看着程尚尚凝重的神情，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便郑重地点了点头：“尚主儿放心，老朽省得。只是尚主儿，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追查得太深为好。这宫里，水深得很，一不小心，便会引火烧身啊。”
他这话，说得意味深长，显然是看出了程尚尚卷入了一些麻烦之中。
程尚尚心中感激季常的提点，但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为了原主，为了钰儿，也为了自己，她必须查清楚真相！
“老先生的教诲，本宫记下了。”程尚尚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告别了季常，程尚尚和春桃一路沉默地回到了昭华殿。
“娘娘，现在怎么办？既然那苏合香如此珍贵，那个刘全身上却有这种味道，他肯定有问题！”春桃有些激动地说道。
程尚尚的脸色，也十分凝重。她知道，自己距离真相，又近了一步。但是，如何才能揭穿刘全的真面目，又不会打草惊蛇，引来更大的麻烦呢？
她需要一个计划，一个万无一失的计划。
而就在程尚尚为了苏合香和刘全的事情绞尽脑汁的时候，养心殿内，宸默也正在听取李德全关于太医院刘全的调查汇报。
“皇上，奴才查到，那个太医院的管事太监刘全，确实有些古怪。”李德全躬身禀报道，神情比往日更加谨慎，“他平日里深居简出，除了药材库的事务，很少与人交往。奴才派去盯梢的人发现，他似乎在私下里捣鼓一些不知名的药材，而且，他的住处，也时常飘出一股奇特的香味。”
“哦？奇特的香味？”宸默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是什么样的香味？”
李德全想了想，形容道：“奴才的人也说不上来，只说是类似某种名贵的香料，但又有些不同，闻起来让人感觉有些嗯不太舒服，甚至有点头晕。”
“不太舒服？头晕？”宸默的眉头，微微蹙起。
难道，这个刘全，在研制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皇上，奴才还查到，这个刘全，年轻时曾在外游历过一段时间，据说学过一些苗疆的蛊毒之术，只是后来回宫后，便再未提及此事，也无人知晓真假。”李德全又补充道。
“苗疆蛊毒？”宸默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起来。
如果这个刘全，真的懂蛊毒之术，那他潜伏在宫中，又有什么目的？
联想到程尚尚之前遇到的蒙面人，以及那块“开明兽”玉佩，宸默的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难道，这一切，都与传说中的“有虞氏”和“启元遗秘”有关？
“李德全，”宸默沉声吩咐道，“继续盯紧那个刘全，不要打草惊蛇。另外，派人去查查，宫中最近有没有什么人，行为异常，或者中过什么不明不白的‘病’。”
他怀疑，这个刘全，可能已经在暗中下手了！
“嗻！”李德全领命退下，心中也是一阵发寒。这宫里，真是越来越不太平了。
宸默独自一人坐在龙椅上，手指轻轻敲击着御案。他的目光，落在了桌上那份关于“有虞氏”的残缺记载上。
“有虞氏，擅驭百兽，通晓天地莫非，这苏合香，也是他们常用的东西？”宸默喃喃自语。
他突然想起，程尚尚昨天也去了太医院，还特意去了药材库附近。难道，她也察觉到了什么？
这个女人，总是能给他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
宸默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复杂的笑容。他对程尚尚的兴趣，越来越浓厚了。他很想看看，这个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心思玲珑的女人，接下来，还会使出什么花招。
也许，他该找个机会，去昭华殿“视察”一下了。顺便“不经意”地，再跟她“偶遇”一次。
夜，深了。
暴室之内，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霉味。
“疯癫”的贤妃柳若涵，像一滩烂泥似的，蜷缩在肮脏的稻草堆上。她的头发，像一团乱麻，胡乱地披散在脸上，遮住了她曾经美艳动人的容颜。她的身上，穿着一件破旧不堪的囚衣，沾满了污垢和秽物。
此刻的她，哪里还有半分往日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贤妃娘娘的模样？简直比街边的乞丐还要狼狈不堪。
突然，一阵轻微的“吱呀”声，在寂静的暴室中响起。那是沉重的牢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的声音。
柳若涵的身体，猛地一颤。她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警惕地抬起头，透过凌乱的发丝，望向门口。
只见一个身披黑色斗篷，将自己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的人，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那人身形高瘦，脚步轻盈，行走间，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像一个幽灵。
“谁？你是谁？”柳若涵的声音，沙哑而颤抖，充满了惊恐。
她以为，又是那些负责看守的狱卒，来给她送馊饭，或是对她进行新一轮的折磨。
那黑衣人没有说话，只是径直走到柳若涵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斗篷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脸，让人看不清他的容貌，只能感觉到一股冰冷而强大的气场，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压得柳若涵几乎喘不过气来。
“贤贤妃娘娘，别来无恙啊。”一个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从黑衣人的斗篷下传来。那声音，像是从地狱里飘出来的一般，带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阴森。
柳若涵听到这个声音，身体猛地一僵，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
这个声音她认得！
“是是你？！”柳若涵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震惊，变得尖利而扭曲，“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来做什么？！”
黑衣人发出一阵低沉的冷笑，那笑声，在空旷的暴室中回荡，显得格外阴森可怖。
“娘娘这话，说得可就见外了。”黑衣人缓缓说道，“若不是本座，娘娘以为，你现在还能安安稳稳地待在这暴室里，‘装疯卖傻’吗？恐怕，早就去跟阎王爷报道了吧？”
柳若涵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她果然是装疯！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装疯的事情，竟然会被眼前这个神秘的黑衣人，一语道破！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柳若涵强作镇定，咬牙问道。她知道，眼前这个人，心狠手辣，深不可测，绝不是她能轻易得罪的。
黑衣人缓缓蹲下身子，与柳若涵平视。他的目光，像两条毒蛇，紧紧地盯着柳若涵，让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衣服，赤裸裸地暴露在对方面前，所有的心思，都无所遁形。
“本座不想怎么样。”黑衣人慢条斯理地说道，“本座只是来提醒娘娘一句，不要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你负责在宫里，给本座制造一些‘麻烦’，吸引某些人的注意力。而本座，则负责保你暂时平安无事。当然，如果你能做得更好，或许本座还可以考虑，帮你离开这个鬼地方，甚至让你重新过上人上人的日子。”
“约定？”柳若涵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和犹豫。
她当然记得那个所谓的“约定”。在她被打入暴室，万念俱灰的时候，是这个人，像鬼魅一般出现在她面前，给了她一线生机。
条件是，她要听从他的命令行事，成为他在宫中的一颗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