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尚尚越想越觉得头大,脑子里乱成一锅粥。她那点现代人的小聪明,在面对这种牵扯到王朝更迭、皇家禁忌的“高级副本”时,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她看了看四周堆积如山的杂物,突然灵机一动。现在不是研究这盒子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先把它藏起来!而且要藏得神不知鬼不觉!
可是,藏在哪里呢?昭华殿就这么大点地方,人来人往的,哪个角落都不安全。埋在地下?万一哪天被人刨出来了怎么办?藏在床底下?太老套了,第一个就会被搜查。
程尚尚抱着盒子,在偏殿里焦躁地踱着步,目光在那些破旧的家具和杂物上逡巡。她那颗擅长“收纳整理”和“废物利用”的脑袋,开始高速运转起来。
有了!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偏殿角落里一个被废弃的旧梳妆台上。那梳妆台款式陈旧,油漆剥落,镜子也碎了一半,看起来就是一堆没人要的破烂。但程尚尚注意到,梳妆台的底部,似乎有一个很隐蔽的夹层设计,只是因为年代久远,加上积满了灰尘,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她走过去,蹲下身,用袖子拂去厚厚的灰尘,仔细观察那个梳妆台的底部。果然,在靠近内侧的边缘,有一块木板的颜色和纹路,与其他地方略有不同。她用手指轻轻敲了敲,发出的声音也有些空洞。
就是这里了!
程尚尚心中一喜。这个夹层藏得如此隐秘,又是在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废弃梳妆台里,简直是天造地设的藏匿地点!谁会想到,一个破梳妆台的夹层里,会藏着关乎身家性命的秘密呢?
她小心翼翼地将那个小木盒放进夹层,又找了些破布和碎木屑塞在周围,将它固定好,然后将那块活动的木板原样合上。她站起身,退后几步,仔细打量着那个梳妆台,确定从外面看,没有任何异样。
做完这一切,程尚尚才感觉心头的一块大石暂时落了地。虽然危险并没有解除,但至少,这个“烫手山芋”暂时有了一个安全的容身之所。
她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然后,她才扬声喊道:“小竹子,这边差不多了,你过来帮我把这个梳妆台也搬出去吧,太占地方了,看着也碍眼。”
“哎,来啦,娘娘!”小竹子应了一声,擦了擦额头的汗,走了过来。她看到那个破旧的梳妆台,也没多想,只当是娘娘又想把什么旧物利用起来,或者干脆扔掉。
程尚尚指挥着小竹子,将那个藏着秘密的梳妆台,搬到了偏殿外一个更加不起眼的角落,和其他一些准备当柴火烧掉的废旧木料堆在了一起。这样一来,就更加不引人注目了。
清理偏殿的工作一直持续到傍晚才算告一段落。虽然累得腰酸背痛,但看着焕然一新的偏殿,程尚尚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丝成就感的。只是,那个小木盒的阴影,始终笼罩在她的心头,让她无法真正轻松起来。
夜幕降临,昭华殿内点亮了柔和的烛光。
程尚尚亲手给宸·小宝洗漱完毕,将他抱到床上,掖好被角。小家伙今天玩得很疯,此刻已经困得不行,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嘴里还嘟囔着:“母妃蜻蜓飞高高”
“睡吧,我的乖宝贝。”程尚尚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柔声哄道,“梦里会有好多好多会飞的蜻蜓哦。”
看着儿子恬静的睡颜,程尚尚的心柔软得一塌糊涂。无论如何,她都必须保护好这个小家伙,不能让他受到任何伤害。那个木盒,如果真的会带来危险,她宁愿永远都不知道里面的秘密。
可是万一呢?万一那个盒子里,真的藏着为原主洗刷冤屈的证据呢?万一,那能让她和儿子摆脱“废妃之子”的尴尬境地,堂堂正正地活下去呢?
这种念头一旦升起,就像是野草一般,在程尚尚的心里疯狂滋长。
她轻轻走出宸·小宝的寝殿,回到自己的房间。小竹子已经准备好了热水,伺候她梳洗。
“娘娘,您今天也累坏了,早些歇息吧。”小竹子一边帮她拆开发髻,一边关切地说道。
“嗯,知道了。”程尚尚心不在焉地应着。她满脑子都是那个木盒,以及盒子里那些神秘的物件。
打发了小竹子下去休息,程尚尚独自一人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自己那张略带疲惫却依旧清丽的脸庞。这张脸,属于原主程氏。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她和那个木盒之间,又有着怎样的故事?
程尚尚越想越觉得心痒难耐。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就这么把那个盒子扔在那里不管。她的好奇心,以及那份来自现代人的、对于“真相”的执着,都在驱使着她去一探究竟。
夜渐渐深了,窗外虫鸣阵阵,殿内烛火摇曳。
程尚尚估摸着时辰,觉得宫人们应该都已经歇下了,便悄悄起身,披上一件外衣,点亮一盏小巧的羊角灯,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房间。
她来到偏殿外的杂物堆旁,借着微弱的灯光,找到了那个藏着秘密的旧梳妆台。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她自己那清晰可闻的心跳声。
做贼似的!程尚尚在心里吐槽了自己一句,但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敢怠慢。她小心翼翼地移开堆在梳妆台上的其他杂物,然后蹲下身,凭借着白天的记忆,摸索着打开了那个隐蔽的夹层。
小木盒,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
程尚尚将它取了出来,又迅速将夹层恢复原状,然后抱着盒子,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般,飞快地溜回了自己的房间,插上了门闩。
回到房内,她将羊角灯放在桌上,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狂跳的心脏。
然后,她才将那个小木盒放在桌上,借着摇曳的烛光,再次缓缓地打开了它。
盒内,那枚奇异的玉佩,那枚神秘的金属令牌,以及那几张泛黄的故纸,静静地躺在褪色的丝绒上,仿佛沉睡了百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古老气息。
程尚尚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先拿起了那枚玉佩。
玉佩约莫指甲盖大小,入手温润冰凉,显然是上好的玉料。只是它的颜色并非纯粹的白玉或碧玉,而是一种带着淡淡血丝的暗红色,在烛光下显得有些诡异。玉佩上雕刻的,并非寻常的龙凤麒麟,而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瑞兽。那瑞兽形态奇特,似狮似虎,头有独角,背生双翼,口中似乎还衔着一颗珠子,雕工古朴苍劲,线条流畅,充满了原始的野性与力量感。
“这是什么玩意儿?”程尚尚蹙眉打量着,原主的记忆中,对这种图案没有任何印象。这玉佩的风格,与本朝流行的精致典雅截然不同,倒真有几分前朝大夏王朝那种粗犷豪放的遗风。
她放下玉佩,又拿起了那枚金属令牌。
令牌入手颇沉,非金非铁,呈现出一种暗哑的青铜色,表面布满了细密的、如同蝌蚪一般的符号。那些符号弯弯曲曲,盘根错节,毫无规律可言,看得程尚尚眼花缭乱,头昏脑胀。她一个现代人,连繁体字都认不全,更别说这种比甲骨文还要抽象的“天书”了。
“这又是什么鬼画符?”程尚尚忍不住小声嘀咕,“难道是什么秘密组织的接头暗号?还是藏宝图的密码?”她脑洞大开,各种武侠小说和盗墓电影里的情节开始不受控制地往外冒。
最后,她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几张叠在一起的泛黄纸张。
纸张的质地非常脆弱,边缘已经残破不堪,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上面的字迹也因为年代久远和受潮,变得十分模糊。程尚尚将纸张凑到烛光下,眯起眼睛,努力辨认。
这些字迹,确实不是本朝通行的楷书或隶书,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繁复的篆体文字。原主虽然也读过一些书,但对于这种生僻的古文字,认知也极其有限。程尚尚仔细看了半天,也只能勉强认出其中几个像是“夏”、“山”、“河”之类的简单字形,其他的就完全是两眼一抹黑了。
不过,在其中一张纸的末尾,程尚尚似乎看到了一个略微清晰的、像是印章一样的朱红色图案。那图案很小,也很模糊,但她仔细辨认了一下,隐约觉得,那图案的形状,竟然和玉佩上雕刻的那个独角瑞兽有几分相似!
这个发现,让程尚尚的心头猛地一跳!
难道,这玉佩、令牌和这些故纸,是相互关联的?它们共同指向一个秘密?一个与前朝大夏有关的秘密?
她隐隐觉得,自己似乎触摸到了一个巨大的谜团的边缘。这个谜团,或许就关系到原主的身世,甚至关系到她当年为何会被人陷害,打入冷宫!
如果原主真的与前朝有什么瓜葛,那么,她在后宫中的处境,就不仅仅是失宠那么简单了。那简直就是怀揣着一个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引火烧身!
程尚尚越想越觉得心惊肉跳,后背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手贱去翻那个偏殿,为什么要好奇心那么重去打开这个盒子!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就在她凝神思索,试图从那些模糊的字迹和图案中找出更多线索的时候——
“悉悉索索”
窗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异样的响动!
那声音很轻,就像是有人不小心踩到了枯叶,又像是衣袂摩擦的声音。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突兀!
程尚尚浑身的汗毛瞬间炸了起来!她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猛地抬起头,警惕地望向窗户的方向,心脏“咚咚咚”地狂跳起来,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谁?!
这么晚了,会是谁在外面?!
是路过的巡夜宫人?还是还是那些一直对自己虎视眈眈的敌人派来的探子?!
她下意识地迅速将桌上的玉佩、令牌和故纸一股脑地塞回木盒,然后“啪”的一声合上盒盖,手忙脚乱地想要将它藏起来。
可是,藏哪里?床底下?衣柜里?都太明显了!
那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又近了一些!
程尚尚急得满头大汗,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她甚至能想象到,如果此刻被人破门而入,看到她鬼鬼祟祟地藏匿这个“前朝遗物”,那她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千钧一发之际,她的目光瞥见了床头那个她平日里用来放针头线脑、碎布头的小竹编针线笸箩。那个笸箩里塞满了各种五颜六色的零碎东西,看起来毫不起眼。
程尚尚脑中灵光一闪,也顾不上多想,一个箭步冲到床边,飞快地将那个小木盒塞进了针线笸箩的底部,然后又抓起一把碎布头和线团胡乱地盖在上面。
做完这一切,她才稍微松了口气,但心脏依旧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她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衫和头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然后深吸一口气,走到窗边,装作不经意地往外看了一眼。
窗外,月色朦胧,树影婆娑。除了几只晚归的飞蛾在扑打着窗纸,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