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环保理念

“这些都是尚工局新近制作的？”宸默拿起那个鲁班锁，在手中把玩着，语气平淡地问道。
王监造躬身立在一旁，脸上带着几分自得和激动：“回皇上，正是。这些都是尚工局的匠人们，依照依照程娘娘提供的一些新奇想法，试制出来的。”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皇上的神色，生怕哪句话说错了。
“程娘娘？”宸默挑了挑眉，似乎并不意外。“她倒是有不少稀奇古怪的念头。”
王监造连忙道：“皇上圣明！程娘娘的巧思，着实令微臣等大开眼界！她不仅能想到将这些寻常甚至废弃之物加以利用，更能赋予它们全新的形态和意趣。就如此这般”他指着那些物品，滔滔不绝地将程尚尚的“环保理念”、“实用美学”、“益智启迪”等观点向宸默介绍了一番。
宸默静静地听着，手指轻轻摩挲着鲁班锁光滑的木质表面。他能想象出程尚尚在提出这些想法时，那双眼睛里闪烁着的光彩，以及她那副“我就是这么有才，不服憋着”的小得意模样。
这个女人，总能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这些东西，倒是有些意思。”半晌，宸默才淡淡地开口道，“尤其是这些给孩子们玩的，比那些金玉之物，更能启迪心思。”他想起了自己的几个年幼的皇子公主，平日里玩的无非是些布偶、木马，或者就是些贵重但死板的摆件。
“皇上所言极是！”王监造见皇上似乎颇为赞赏，心中大喜，“程娘娘还说了，小孩子就是要多玩些能动手、能动脑的玩具，才能越玩越聪明呢！”
宸默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目光又落在那莲花烛台上：“此物倒也别致。用料普通，却不失精巧。”
“是的，皇上！”王监造趁热打铁，“程娘娘说，美不一定要昂贵，用心和巧思，才是最重要的。尚工局上下，如今都以程娘娘的这些理念为圭臬，正努力研发更多既实用美观，又节用环保的新物件呢！”
宸默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弯。这个程尚尚，倒还真有几分“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不仅把她那破败的昭华殿拾掇得焕然一新，如今还把手伸到了尚工局，看样子，还颇有成效。
“既然如此，这些东西，便在宫中各处酌情推行吧。”宸默发话了，“尤其是那些益智玩具，多做一些，分发给各位年幼的皇子公主。至于这些摆件烛台，若各宫有喜欢的，也可向尚工局申领。”
“遵旨！微臣遵旨！”王监造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这可是皇上金口玉言的肯定啊！有了皇上的支持，他们尚工局，不，是程娘娘的“创新理念”，一定能在宫中发扬光大！
他临走前，又壮着胆子提了一句：“启禀皇上，再过几日便是乞巧节赛巧会了。皇后娘娘特意下旨，今岁赛巧要‘推陈出新’，程娘娘也报名参加了。只是皇后娘娘似乎给程娘娘出了一道‘难题’，送去的材料，都是些真正的废弃之物。”
宸默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哦？是吗？”
他当然知道皇后的小心思。后宫之中，无风不起三尺浪。程尚尚最近风头正劲，自然会招来一些人的嫉妒和眼红。皇后此举，既是敲打，也是试探，更是想借此机会，看看程尚尚到底有几斤几两。
“朕知道了。”宸默摆了摆手，“退下吧。”
王监造恭敬地退了出去，心中却在暗暗为程尚尚捏了一把汗。希望程娘娘能顶住压力，在赛巧会上再次一鸣惊人吧！
而此刻的昭华殿，在经历了几天“紧张而有序”的创作后，程尚尚的“赛巧作品”也初具雏形了。
只见她面前的小几上，摆放着一个用打磨光滑的旧瓦片作为底座，上面用染了色的甘蔗渣纤维精心编织粘贴而成的小巧玲珑的“花篮”。
花篮的提手上，还用细密的丝线头缠绕出了彩色的花纹。花篮里面，则用晒干的落叶、鸟羽和木刨花，巧妙地组合成了一束形态别致、色彩和谐的“干花”。
整个作品，虽然用料都是些不起眼的“垃圾”，但经过程尚尚的巧手改造，却呈现出一种质朴自然、又不失精致典雅的美感。尤其是那甘蔗渣编织的花篮，纹理独特，带着一种粗犷的原始美；而里面的“干花”，则色彩斑斓，形态各异，充满了野趣。
“娘娘，您您真是太厉害了！”小安子和小竹子围在旁边，看得是目瞪口呆，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这些这些真的是用那些甘蔗渣和破瓦片做出来的吗？简直简直就像是画里的一样！”
程尚尚得意地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笑道：“怎么样？本宫这手艺，还过得去吧？”
“何止是过得去啊！娘娘，您这简直是神来之笔！”小安子激动地搓着手，“奴才敢说，这次赛巧会，您这件作品一拿出来，肯定能惊艳全场！让那些等着看您笑话的人，都把下巴给惊掉！”
小竹子也连连点头：“是啊是啊！这个花篮，比那些用金丝银线绣出来的花还要好看！还还特别！”
程尚尚对自己的作品也颇为满意。这件“甘蔗渣环保花篮”，既符合了皇后“就地取材”、“推陈出新”的要求，又充分展现了她“变废为宝”的特长，更重要的是，它传递了一种“发现美、创造美”的生活态度。
她相信，这件作品，一定能让那些习惯了锦衣玉食、珠光宝气的后宫女人们，看到一种不一样的“巧”。
乞巧节赛巧会，就在这万众期待中，如期而至。
这一日，宫中处处张灯结彩，充满了节日的气氛。赛巧会的地点设在御花园的百花亭，亭子周围早已布置妥当，摆放了数十张铺着锦缎的小几，供各位参赛的妃嫔展示自己的作品。
皇后娘娘高坐主位，旁边是几位协理六宫的高位嫔妃，如德妃、贤妃，以及一些有头有脸的宗室福晋、诰命夫人，作为评委。
各宫妃嫔们也都盛装打扮，带着自己的得意之作，陆续来到了百花亭。她们的作品，大多是些精美的刺绣、雅致的插花、工整的书画，还有一些是用金银珠宝制作的玲珑首饰，无不争奇斗艳，各显其能。
程尚尚带着宸·小宝，由小安子捧着那个用锦盒装着的“甘蔗渣环保花篮”，不紧不慢地来到了百花亭。她的出现，立刻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无数道目光，或好奇，或轻蔑，或幸灾乐祸，齐刷刷地投向了她，以及她身后小安子手中那个看起来并不起眼的锦盒。
“快看，程尚尚来了！不知道她那筐‘垃圾’能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作品来！”
“哼，故弄玄虚罢了！待会儿打开一看，肯定是不堪入目！”
淑妃坐在一个靠前的位置，看到程尚尚，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她今日带来的是一幅她亲手绣制的《百鸟朝凤图》，针脚细密，色彩绚丽，自认为是今日赛巧会的夺魁之作。她倒要看看，程尚尚那个用“垃圾”堆出来的东西，如何能与她的“阳春白雪”相提并论！
程尚尚对周围的议论充耳不闻，径直走到一个给她预留的空位前，示意小安子将锦盒放下。她今日穿了一件湖绿色的常服，未施粉黛，只在发间簪了一支用她自己收集的白色小贝壳串成的发簪，整个人显得清爽素雅，在一众盛装华服的妃嫔中，反而有几分特立独行。
宸·小宝则好奇地东张西望，看到那么多漂亮的小几和花花绿绿的“作品”，小脸上满是兴奋。他手里还捏着一个程尚尚用竹子和细绳给他做的小型“翻花”，玩得不亦乐乎。
随着吉时已到，皇后娘娘宣布赛巧会正式开始。各位妃嫔按照位份高低，依次上前展示自己的作品，并略作解说。
一时间，百花亭内珠光宝气，巧夺天工之作层出不穷。有绣技精湛的荷包香囊，有栩栩如生的剪纸画作，有清雅脱俗的插花盆景，引来评委们和围观人群的阵阵赞叹。
淑妃的《百鸟朝凤图》更是博得了满堂彩，连皇后都点头称赞其“绣工精湛，气韵生动”。淑妃得意洋洋地接受着众人的恭维，眼角的余光却不时瞟向程尚尚，等着看她出糗。
终于，轮到了程尚尚。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程尚尚从容地走上前，亲手打开了那个锦盒。
当那个用甘蔗渣编织的、装着“干花”的小巧花篮呈现在众人面前时，原本嘈杂的百花亭，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那个用一堆“垃圾”做出来的东西。
它没有金银的华贵，没有丝绸的柔美，甚至还有点“土气”。
但是，当人们仔细看去时，却又不得不承认，它很特别。
那甘蔗渣编织的纹理，带着一种粗犷而原始的美感；那用落叶、鸟羽、刨花组成的“干花”，色彩搭配和谐，形态也颇为别致，透着一股浓浓的野趣和生机。整个作品，散发着一种朴素自然、却又独具匠心的韵味。
“这这是什么？”有人忍不住小声嘀咕。
“好像是个花篮？是用那些甘蔗渣做的？”
“天哪！那些东西，竟然真的能做出东西来？还还挺好看的？”
淑妃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她原本以为会看到一个粗制滥造、不堪入目的“垃圾堆”，没想到程尚尚竟然真的用那些废品，做出了一件像模像样的东西！虽然在她看来依旧上不了台面，但确实出乎了她的意料。
程尚尚微微一笑，朗声道：“启禀皇后娘娘，各位娘娘福晋，嫔妾这件作品，名为‘拾趣芳华’。所用材料，皆是皇后娘娘所赐的‘寻常之物’——甘蔗渣、旧瓦片、落叶、鸟羽、丝线头。嫔妾以为，巧不在材，而在用心。寻常之物，亦有其独特之美，只要用心发现，用心创造，便能化腐朽为神奇，拾得生活中的点滴乐趣与芳华。”
她的声音清朗悦耳，不卑不亢，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拾趣芳华巧不在材，而在用心”皇后娘娘喃喃地重复着这几句话，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的光芒。她细细打量着那个小花篮，越看越觉得有意思。这件作品，虽然用料简陋，但创意新颖，寓意也颇为深远，确实符合了她“推陈出新”的初衷。
其他评委们也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些思想保守的，觉得这东西终究是“小道”，难登大雅之堂。但也有一些眼光独到的，看出了这件作品的巧妙之处和其中蕴含的“环保”理念。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童音响起：“母妃做的花篮最好看！比那些亮晶晶的都好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宸·小宝正仰着小脸，一脸骄傲地看着程尚尚，手里还挥舞着他的小“翻花”。
童言无忌，却也道出了一些人的心声。
程尚尚这件“拾趣芳华”，就像一股清流，给这场充满了珠光宝气的赛巧会，带来了一抹别样的色彩。它或许不够华丽，不够贵重，但它足够特别，足够有创意，也足够打动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