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尚尚撇撇嘴,心道这淑妃还是谨慎。不过也好,保持距离,免得将来万一出点什么事,又把责任推到她头上。后宫育儿,安全第一,责任第二,甩锅技巧那可是必备技能。
昭华殿的“奇趣乐园”也在程尚尚的规划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二期扩建工程”。除了原有的秋千、滑梯、跷跷板,她又指挥着鲁木匠,用收集来的废弃竹竿和藤条,搭建了一个简易的“迷宫隧道”,还用一些大小不一的旧木箱,堆砌了一个可以攀爬和躲藏的“勇者堡垒”。
这些天,内务府那边也时不时会送来一些“废弃”的物品。据说是王总管特意打过招呼,说尚妃娘娘喜欢琢磨这些旧物,让内务府那边若有清理出来的、尚可利用的废弃品,不妨送来昭华殿,也算是“物尽其用”。
对此,程尚尚自然是多多益善。她还特意让小顺子给内务府送东西来的小太监封了赏钱,鼓励他们以后“多多关照”。
这日,内务府又送来一批东西。领头的小太监一脸谄媚的笑容:“尚妃娘娘,这是库房里清点出来的一批旧物。有几匹存放久了、颜色有些暗沉的贡品缎料,还有些前朝用过的旧摆件、旧器皿,管库房的公公说,这些东西留着也是占地方,扔了又可惜,想着娘娘您巧手慧心,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程尚尚听着是“贡品缎料”和“前朝旧物”,眼睛不由得亮了亮。贡品啊,那质地肯定差不了!前朝的旧物,说不定还能淘到点有意思的老古董呢!
“有劳公公了,小顺子,看赏!”程尚尚心情颇好地吩咐道。
那批东西被搬进了昭华殿的“废品创意工坊”。程尚尚迫不及待地过去查看。
果然有几匹缎料,颜色确实有些发旧,甚至边角处还有些许霉点和虫蛀的痕迹,但仔细看那织工和绣样,的确是上等的好东西。还有一些木质的、陶瓷的、甚至还有几件锈迹斑斑的青铜器皿,造型古朴,带着浓浓的岁月痕迹。
“娘娘,这些东西有的看着怪瘆人的。”绿萼凑过来看了看,指着一件表面布满铜绿,造型有些奇特的青铜小鼎,小声说道,“奴婢听说,前朝的东西,有的不太吉利。”
程尚尚不以为意地摆摆手:“瞎说什么呢!这叫历史的沉淀,懂不懂?这些可都是宝贝!你看这缎料,虽然旧了点,但拆拆补补,给昱儿做几件新奇的小衣服,或者做些漂亮的香囊荷包,赏给你们,多好!还有这些木头,有的虽然残破了,但材质是真好,打磨一下,做些小玩具,或者乐园里的小零件,正合适!”
她撸起袖子,兴致勃勃地开始分拣这些“新到货的宝贝”。
其中有几块颜色特别鲜艳,但摸上去手感略有些粗硬的碎绸缎,据说是从一批受潮的“异域贡品”上裁剪下来的边角料。程尚尚觉得颜色好看,便想着可以给小昱儿做几个颜色鲜亮的小布偶,或者装饰在他那个“勇者堡垒”上当小旗帜。
还有一些造型奇特的深色小木块,据说是某种名贵硬木的废料,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些深色的、类似天然漆料的痕迹。程尚尚觉得这些木块大小合适,打磨一下,可以给小昱儿当积木玩,或者镶嵌在某些玩具上做装饰。
张嬷嬷在一旁看着,也帮着一起收拾。她毕竟是宫里的老人,见识多些,看着那些前朝的旧物,眼神里也带着几分审慎。但见程尚尚兴致那么高,也不好泼冷水,只是提醒道:“娘娘,这些前朝的东西,还是仔细些好。有些东西,来历不明,万一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怕是不好。”
“哎呀,嬷嬷,您就放心吧!我这儿百无禁忌!”程尚尚大大咧咧地笑道,“在我眼里,只有‘能用的’和‘不能用的’,没有‘吉利的’和‘不吉利的’。再说了,咱们昭华殿现在可是皇上认证过的‘风水宝地’,什么妖魔鬼怪敢来撒野?”她对自己的“现代科学头脑”有着盲目的自信,对于古代这些神神叨叨的说法,向来是嗤之鼻的。
接下来的几日,程尚尚便利用这些新到手的“材料”,和绿萼、小顺子以及心灵手巧的张嬷嬷一起,又给小昱儿制作了不少新奇的玩意儿。
比如用那些颜色鲜艳的“异域贡缎”边角料,做了几个颜色对比强烈的几何图形布偶,还做了一面小小的“龙纹旗”,插在了“勇者堡垒”的最高处。程尚尚觉得,这种鲜艳的颜色,对小孩子的视觉发育有好处。
那些深色的小木块,也被她打磨光滑,做成了一套不规则形状的积木,小昱儿爱不释手,每天都要抱着啃哦不,是抱着搭建各种奇奇怪怪的造型。
昭华殿的“奇趣乐园”也因为这些新材料的加入,变得更加丰富多彩。程尚尚甚至还用一些比较完整的旧木板,给滑梯两侧加装了彩绘的护栏,护栏上就用了那些贡缎的碎布条做了些简单的装饰。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欣欣向荣,充满了生活的气息和创造的乐趣。
程尚尚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皇宫里的“爱迪生”加“蒙台梭利”,每天都沉浸在“发明创造”和“快乐育儿”的充实感中。
然而,平静的日子,总是那么短暂。
就在程尚尚以为自己的“制霸皇宫”之路,已经从“困难模式”调整到“轻松愉悦种田模式”的时候,麻烦,悄然而至。
最先出问题的,是小昱儿。
这日傍晚,小昱儿从“奇趣乐园”里疯玩了一下午回来,洗漱过后,绿萼照例给他检查身体,却突然“呀”了一声。
“娘娘,您快来看!小主子身上身上这是怎么了?”绿萼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
程尚尚正在灯下构思一个新的“绳索攀爬网”的设计图,闻言连忙放下手中的炭笔,快步走了过去。
只见小昱儿的胳膊上、腿上,还有脖颈处,都起了一片片米粒大小的红色疹子,有些地方似乎还微微有些肿胀。
“这是怎么了?”程尚尚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她伸手摸了摸小昱儿的额头,还好,不烫,没有发烧。
“痒母妃,昱儿痒”小昱儿扁着小嘴,眼圈红红的,小手忍不住就要去抓那些红疹。
“别抓!”程尚尚连忙按住他的小手,柔声安抚道,“乖,母妃看看。是不是被蚊虫叮咬了?”
可是现在虽然是夏末,宫里防蚊虫的香料也用得足,按理说不应该被咬得这么厉害啊。而且这疹子的形态,也不太像蚊子块。
“奴婢给小主子洗澡的时候还没发现呢,就是就是刚才玩了娘娘您新给他做的那几个彩色布球和那个深色的小木马之后,奴婢给他擦身子,才看到的。”绿萼回忆道。
那几个彩色布球,就是用那些“异域贡缎”边角料做的。那个小木马,则是用一块较大的“前朝旧木料”雕刻,然后用那些深色小木块做了些点缀。
程尚尚眉头紧锁,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那些新材料有问题?
她仔细查看了小昱儿身上的红疹,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这疹子分布得有些奇怪,主要集中在皮肤裸露且容易出汗摩擦的地方。
“绿萼,快去请太医!”程尚尚当机立断。孩子的事情,可不能马虎。
很快,当值的刘太医就被请到了昭华殿。
刘太医仔细查看了小昱儿的疹子,又询问了饮食起居,最后捻着胡须,沉吟道:“从脉象和疹形来看,大皇子这像是接触了什么致敏之物,引起的风疹。也有些像暑湿郁结于肤。老臣先开一副清热祛湿、疏风止痒的方子,给大皇子内服,再配些外用的药膏。这几日饮食务必清淡,莫要让大皇子再接触可疑之物。”
“致敏之物?”程尚尚追问道,“刘太医,您可否看出,大约是什么东西引起的?”
刘太医摇了摇头:“娘娘恕罪,这致敏之物千奇百怪,因人而异。有的人对花粉过敏,有的人对某些吃食过敏,有的人甚至对某些布料、木材也会过敏。若无明确指向,老臣也难以断定。只能先对症用药,再慢慢排查。”
送走了刘太医,程尚尚的心情沉重起来。
小昱儿喝了药,涂了药膏,但似乎效果不大。到了夜里,他身上的疹子痒得更加厉害,翻来覆去睡不着,一个劲儿地哭闹。
“母妃痒呜呜昱儿难受”小昱儿哭得小脸通红,声音都沙哑了。
程尚尚抱着他,心疼得跟针扎似的,只能一遍遍地给他轻轻拍抚,柔声安慰。
她自己也是一夜未眠,脑子里不断地回想着这几天小昱儿接触过的所有东西。
是那些新来的“废品”吗?可那些东西,她也都仔细清洗晾晒过的啊!难道是那些“异域贡缎”的染料有问题?还是那些“前朝旧木料”本身就带有某种刺激性?
这还只是个开始。
接下来的两三日,小昱儿身上的红疹非但没有消退,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从最初的四肢脖颈,蔓延到了前胸后背,有些地方甚至被他自己抓破了,渗出了淡黄色的津液。整个人也蔫蔫的,没什么精神,食欲也差了很多。
刘太医换了几次方子,效果都不明显,也是愁眉不展。
与此同时,昭华殿内也开始出现一些不那么对劲的事情。
先是程尚尚最喜欢的一只用来插她那些“捡来的野花”的旧瓷瓶,好端端地放在窗台上,突然“啪”的一声,自己掉下来摔碎了。当时殿内并没有人,窗户也是关着的。
紧接着,负责打扫庭院的小宫女,在清理“奇趣乐园”旁边的一处角落时,竟然发现了几条死去的黑色小蛇,样子有些吓人。
然后,张嬷嬷亲手养在廊下的一盆据说能“镇宅”的兰草,一夜之间叶子全都枯黄了。
更诡异的是,有守夜的太监说,半夜里似乎听到昭华殿的后院,有隐隐约约的、像是女子啼哭的声音,但仔细去听,又什么都没有。
这些事情,单独拎出来,或许都可以用巧合来解释。瓷瓶可能是放得不稳,蛇可能是从外面爬进来的,兰草可能是季节变换,哭声可能是听错了。
但是,当这些“巧合”接二连三地发生在小昱儿生病期间,又都集中在以“收集废品”闻名的昭华殿时,宫人们私下里的议论,便开始朝着一个不太好的方向发展了。
“听说了吗?昭华殿最近可不太平啊!”
“可不是嘛!大皇子身上起了怪疹子,太医都束手无策呢!”
“我还听说,尚妃娘娘的寝殿里,半夜有鬼哭呢!”
“嘘!小声点!当心隔墙有耳!不过尚妃娘娘平日里总喜欢拾掇那些旧东西,还都是些来路不明的废品,你们说会不会是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冲撞了什么啊?”
“哎哟,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你想啊,那些被丢弃的东西,指不定是什么人家用过的,万一是什么不吉利的人家,或者是什么病人用过的”
“天哪!那大皇子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