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野”宴

“皇上，您在笑什么？”程尚尚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唇边那一闪而逝的笑意，好奇地问。
宸默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淡淡道：“朕在想，尚妃这昭华殿，以后怕是会成为宫里最热闹的地方。”
程尚尚听出他话里的赞许，心中一喜，面上却故作谦虚：“皇上谬赞了。臣妾不过是喜欢琢磨些小玩意儿，让日子过得有趣些罢了。只要皇上和钰儿喜欢，臣妾就心满意足了。”她这话半真半假，有趣是真，但她的目标可不仅仅是让日子有趣。
“朕很喜欢。”宸默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钰儿也很喜欢。”
小宸钰立刻附和：“嗯！钰儿最喜欢娘亲了！也喜欢父皇！”小孩子的心思最是单纯直接。
一顿“野”宴，吃得宾主尽欢。虽然食材简单，烹饪方式粗犷，但那种轻松自在的氛围，却是宫中任何一场盛宴都无法比拟的。
夜色渐深，梅林间的灯笼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小宸钰玩闹了一天，又吃饱喝足，此刻已经有些困倦，依偎在程尚尚怀里，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宸默看着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意和归属感。这昭华殿，因为这两个人，似乎真的有了一点“家”的模样。
“夜深了，朕也该回了。”宸默站起身，李忠等人连忙上前收拾。
“臣妾恭送皇上。”程尚尚抱着昏昏欲睡的小宸钰，也站起身来。
宸默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怀里睡得小脸红扑扑的儿子，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下来。他伸出手，轻轻拨开小宸钰额前的一缕汗湿的头发，动作轻柔得不像那个在朝堂上杀伐决断的帝王。
“明日朕会派几个手巧的匠人过来，你若有什么想做的，只管吩咐他们。”宸默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程尚尚能听见。
程尚尚心中一动。这是默许她继续“折腾”了？还主动提供技术支持？这位皇帝陛下，果然是个行动派！
“多谢皇上。”她真心实意地道谢。有了皇帝的许可和支持，她那些“变废为宝”、“改善生活”的计划，就能更大胆地实施了。什么儿童乐园、手工坊、甚至一些简单实用的生活小工具，岂不是指日可待？
宸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似乎有探究，有欣赏，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清的期许。他没再说什么，转身带着李忠等人离开了昭华殿。
直到宸默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程尚尚才长长舒了口气。她低头看着怀中睡熟的儿子，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今晚这顿“冷宫烧烤”，效果拔群！不仅填饱了皇帝的胃，似乎还在他心里留下了一点特别的印记。
“走，钰儿，我们回屋睡觉啦。”程尚尚抱着儿子，轻快地往寝殿走去。路过庭院时，她看到那些程家派来的老仆还在默默地帮忙收拾残局，眼中闪过一丝暖意。有了父亲在朝中的支持，有了皇帝的“另眼相看”，她在后宫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淑妃？程尚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走着瞧，好戏还在后头呢！她程尚尚可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更何况，她现在手里还握着“萌宝”和“美食”这两张王牌呢！
回到温暖的寝殿，将小宸钰安顿在柔软舒适的小床上，盖好被子。程尚尚坐在床边，看着儿子恬静的睡颜，心中充满了力量。为了这个小家伙，她也要把这后宫，变成一个属于他们的乐园。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扇窗。夜风带着梅林的清香吹拂进来，让她精神一振。
昭华殿的第一个夜晚，似乎比她想象中更加顺利和充满希望。
只是，当她目光无意中扫过远处某个宫殿的飞檐时，眼神微微一凝。那里，似乎是淑妃所居的启祥宫的方向。今夜昭华殿如此“热闹”，想必消息也早已传遍后宫了吧。那位心高气傲的淑妃娘娘，此刻又在琢磨些什么呢？
程尚尚唇角微扬，带着一丝玩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既然来了，就不会怕事。这后宫的“游戏”，才刚刚开始呢！
她轻轻关上窗，转身走向梳妆台。铜镜里映出一张年轻姣好的面容，眼神明亮而坚定。
“程尚尚，加油！”她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劲。从金牌保姆到废妃，再到如今的昭华殿主位，这身份转换得是快了点，但没关系，这题，她会！而且，她会做得很好！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昭华殿便已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程尚尚站在院子中央，手里拿着一根不知从哪儿捡来的树枝，正对着几个垂手侍立、一脸懵懂的宫廷匠人指点江山。
“各位师傅，看到这片空地了吗？”程尚尚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个大大的不规则圈，“这里，我要建一个‘奇趣乐园’！首先，那些从各宫搜罗来的旧木料，挑拣一些结实、平整的，给我做几个嗯，就叫‘滑梯’吧！”
为首的鲁木匠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实人，闻言一脸茫然：“娘娘，滑梯？是何物？可是供人攀爬的梯子？”他身后几个年轻些的木匠和石匠也纷纷交头接耳，显然对这个新名词一头雾水。
程尚尚扶额，暗道自己又开始说现代词汇了。她清了清嗓子，比划道：“不是普通的梯子。就是一段斜坡，要非常光滑，孩子们可以从高处‘咻——’地一下滑下来，可好玩了！”她还特意配上了一个夸张的下滑动作和音效。
小昱儿原本在一旁由绿萼和小顺子陪着，用小石子堆城堡，听到母亲有趣的形容，立刻被吸引过来，拍着小手道：“母妃，昱儿要玩‘咻咻’！昱儿要从高高的地方‘咻——’下来！”
鲁木匠等人看着大皇子兴奋的小脸，又看看尚妃娘娘认真的表情，虽然还是不太明白具体形制，但大抵知道是要做一个给孩子玩的、能滑下来的东西。鲁木匠经验老道，立刻躬身道：“娘娘放心，小人明白了。只是这斜坡的角度和高度，还有这表面的光滑度，都需仔细考量，既要有趣，更要保证大皇子和小主子们的安全。”
“鲁师傅果然是专业的！”程尚尚赞许地点点头，“安全第一！必须保证边角圆润，不能有任何木刺，落地的地方要铺上厚厚的软垫，可以用旧的棉絮和布料填充。还有，那些废弃的绸缎、布头，颜色鲜艳的，都给我利用起来，做成彩旗、布偶挂饰，装饰在乐园周围，要色彩斑斓，充满童趣！”
她又指着另一块空地：“这里，用那些圆润的鹅卵石铺一条小路，旁边挖一个小沙坑——哦不，是细土坑，要干净的细土，让孩子们可以在里面玩泥巴啊不，是捏土偶。旁边再用那些破旧的陶罐、瓷盆，底部钻几个孔，种上些花草，既美观又能废物利用。”
程尚尚越说越兴奋，脑海里现代幼儿园的各种设施和区域划分不断涌现，什么攀爬架、秋千、涂鸦墙、角色扮演小屋她将这些理念用古代匠人能理解的方式，一点点地解释出来。
匠人们从最初的茫然，到渐渐眼中放出光彩。他们虽然是宫廷匠人，技艺精湛，但平日里做的多是亭台楼阁、雕梁画栋的规整活计，何曾想过这些木头石块还能变得如此“不正经”却又充满奇思妙想？尤其是尚妃娘娘口中那些“变废为宝”的理念，让他们大开眼界。原来那些看似无用的边角料、旧物，在娘娘手中竟能焕发出新的生机。
“还有这个，”程尚尚从一堆“废品”里扒拉出一个破了边的大木盆，“底部修补一下，边缘打磨光滑，里面可以放些水，再放几片大叶子当小船，让孩子们玩水。不过这个得大人看着，安全最重要！”
她又拿起几根长短不一的竹管，对鲁木匠道：“鲁师傅，这些竹管，能不能想办法做成能发出不同声音的乐器？比如，敲击的，或者吹的？简单一点，让孩子们能随便拍打吹响就行。”她想到了现代的打击乐器和简易的排箫。
鲁木匠沉吟片刻，道：“娘娘，若是做成简易的竹排琴，或是钻孔做成哨子、短笛，倒是不难。”
“太好了！”程尚尚一拍手，“就这么办！我们的‘奇趣乐园’，不仅要好看好玩，还要有音乐！”
小昱儿已经完全被母亲描绘的蓝图吸引，一会儿跑到这边摸摸木头，一会儿又跑到那边看看石头，小脸上满是期待。他甚至还奶声奶气地提出自己的建议：“母妃，昱儿还想要一个可以躲猫猫的山洞！”
程尚尚刮了刮他的小鼻子：“好好好，给你做一个小小的‘山洞’，用木板搭，外面再盖上些旧毯子，好不好？”
“好！”小昱儿欢呼雀跃。
就在昭华殿内外一片忙碌，充满了刨木头的声音、敲打石头的声音，以及程尚尚清脆的指挥声和小昱儿欢快的笑声时，一个略显低沉的声音在院门口响起：“尚妃这昭华殿，倒是比朕的养心殿还要热闹几分。”
众人闻声皆是一惊，齐齐跪下行礼：“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程尚尚也吓了一跳，这宸默怎么又神出鬼没地来了？她连忙屈膝行礼，心里却在嘀咕：这皇帝是装了GPS定位系统吗？怎么总能精准地出现在她“搞事情”的第一现场？
宸默今日穿了一身墨蓝色常服，负手而立，目光扫过院中略显杂乱却又生机勃勃的景象，以及那些堆放着的、在他看来确实是“废品”的材料，最后落在了程尚尚略带一丝紧张和不自在的脸上。
“平身吧。”宸默淡淡开口，目光在那些匠人身上停留片刻，“朕昨日听闻尚妃要改建昭华殿，便派了些人手过来，看来，尚妃已经有了详细的章程？”
程尚尚心里咯噔一下，她刚才指挥得太投入，那些“滑梯”、“沙坑”的说法，也不知道这位古董皇帝听进去了多少，会不会觉得她妖言惑众，教坏小孩子？
她定了定神，福身道：“回皇上，臣妾只是想着昱儿年幼，宫中虽然景致优美，却少了一些真正适合孩童玩耍的地方。臣妾便想着，利用一些呃，尚可再利用的旧物，为昱儿，也为宫中其他年幼的皇子公主们，打造一个安全又有趣的活动场所。让孩子们能在玩乐中增长见识，锻炼身体，也能释放天性。”她小心翼翼地措辞，尽量往“慈母心肠”、“寓教于乐”这种高大上的方向靠。
宸默的视线转向了正好奇地瞅着他的小昱儿，小家伙似乎并不怕他，只是因为刚才众人都跪下了，他才乖乖地跟着跪在一旁，此刻正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一脸纯真。
“哦？释放天性？”宸默挑了挑眉，嘴角似乎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朕倒想听听，尚妃打算如何让皇子们在此处‘释放天性’？”
程尚尚感觉自己额头开始冒汗了。这皇帝是来视察工作的，还是来挑刺的？她硬着头皮，指着地上用树枝画的草图，开始结结巴巴地解释：“比如这个，臣妾叫它‘滑梯’，孩子们可以从高处滑下，体验速度的乐趣，也能锻炼胆量。还有这个‘细土坑’，让他们可以随意玩耍，发挥想象力捏塑呃，陶冶情操。这些竹管，可以制成简易的乐器，培养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