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过后的天台泛着诡异幽光,积水倒映着残缺的月亮像破碎的银盘。林深盯着掌心的银色勒痕,耳膜里不断回响着槐树汁液流动的簌簌声。姜小满后背渗出的血水将道袍染成暗红,她突然抓住林深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皮肉。
"别碰青铜钥匙!"她喘息着摸出三枚五帝钱抛向空中,“戌时三刻,阴气最重的时候…”
钱币还未落地就被某种无形力量弹开,在天台水泥地上划出三道火星。叶小栀突然从昏迷中发出呜咽,锁骨处的淡粉色胎记渗出树汁般的液体,顺着校服领口滴落在积水中,竟将水面染成墨绿色。
林深刚要扶起少女,整片积水突然沸腾般泛起气泡。那些墨绿色水珠在半空凝结成傩戏面具,每个面具的眼眶都流淌着鲜红液体。姜小满咬破中指在桃木剑上画符:“退后!这是周正阳的怨念在找替身!”
面具突然发出尖锐的笑声,裹挟着腥风扑向林深。他本能地举起DV遮挡,镜头里突然出现父亲的身影——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正在给槐树根系注射针剂,手腕上的红绳系着与林深手中一模一样的青铜钥匙。
"爸!"林深刚要触碰屏幕,DV突然爆出电火花。燃烧的塑料味中传来周正阳沙哑的声音:“贤侄,该行合卺礼了…”
蓄水箱突然发出金属扭曲的呻吟,苏晚晴的骸骨从积水里缓缓站起。腐烂的指骨拂过叶小栀的脸颊,少女睫毛颤动,瞳孔重新聚焦时却泛着槐树瘿的纹路。林深看到她的校服第二颗纽扣正在发烫,刻着生辰八字的凹痕渗出暗红血珠。
"吉时已到…"叶小栀开口竟是男女混响的诡异声线,她突然抓住林深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校服下的皮肤凸起树根状的脉络,林深感觉掌心传来剧烈心跳,却不是人类应有的频率。
姜小满甩出红线缠住两人手腕:“她在用槐树根模拟心跳!快念清心咒!”
"坎为水,震为雷…"林深刚念出口诀,地面突然裂开蛛网状的缝隙。粗壮的槐树根须破土而出,尖端挂着褪色的红绸碎片,那些绸缎像毒蛇般缠绕住他的脚踝。
叶小栀突然发出痛苦的尖叫,校服领口迸裂,锁骨处的胎记已经变成蠕动的树瘤。姜小满将铜钱剑插入地面,剑身爆发的金光中浮现出八卦虚影:“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金光触及树根的瞬间,整栋旧校舍响起此起彼伏的哀嚎。林深看到积水中浮现出三十六道模糊人影,全都穿着二十年前的校服。他们的身体被槐树根穿透,根系在胸腔绽放出带刺的花苞。
"是当年实验班的学生…“林深突然想起实验记录里提到的"类神经组织”,“周正阳把他们的魂魄喂给槐树了!”
叶小栀突然挣脱红绳,腐烂的槐树枝从她指尖生长,在月光下开出带血丝的白花。姜小满摸出张泛黄的符纸贴在她额头:“按住她膻中穴!我要把婚契逼到左手中指!”
林深刚触到少女温热的皮肤,突然感觉有东西在掌心跳动。低头看到叶小栀的血管凸起成树根形状,正顺着他的手指往手腕攀爬。那些凸起的脉络里流淌着荧光绿的液体,散发出与父亲实验室相同的腐殖质气味。
"别松手!"姜小满咬破舌尖将血喷在符纸上,“乾坤定位,赫赫煌煌——”
符纸突然自燃,青烟中浮现出傩戏面具的轮廓。叶小栀发出非人的嘶吼,左手无名指爆开血花,一枚银戒从皮肉中缓缓浮出。林深看到戒指内侧刻着父亲的名字缩写,外侧则缠绕着与周正阳实验服上相同的暗纹。
"婚契转移完成了…"姜小满的声音带着颤抖,“现在你俩的命理通过槐树根系纠缠,周正阳随时可能…”
整片天台突然剧烈倾斜,积水裹着碎石朝西北角倾泻。林深抱住叶小栀滚向通风口,后背撞上生锈的铁栅栏。透过栅栏缝隙,他看见旧礼堂的玻璃窗全部爆裂,三十六套校服正在月光下自动拼合成人形。
姜小满拽着两人冲下消防通道:“去钟楼!那里是整座校园的阵眼!”
残破的楼梯间回荡着树根摩擦声,林深感觉口袋里的青铜钥匙突然发烫。经过二楼化学实验室时,叶小栀突然挣脱怀抱,瞳孔完全变成槐树瘿的纹路:“吉时…要拜天地…”
她撞开实验室铁门,腐朽的福尔马林气味扑面而来。林深的手电光束扫过陈列架,照出浸泡在玻璃罐中的槐树根系标本。那些标本突然集体爆裂,绿色液体在地面汇聚成溪流,朝着叶小栀脚边流淌。
"别碰那些液体!"姜小满甩出红线缠住少女脚踝,“这是养尸水!”
林深突然注意到实验室黑板上的板书没有擦净,暗红粉笔字迹写着他的生辰八字。当他伸手触碰时,整面黑板突然渗出树汁,粉笔字像活过来般扭动着重组,变成"林周合卺,永结同心"八个大字。
叶小栀突然发出轻笑,腐烂的槐树枝刺破校服衣袖。那些枝条顶端绽放出傩戏面具形状的花苞,每个面具都在重复周正阳的誓言:“同气连枝…永生永世…”
姜小满突然割破手腕,将血洒在桃木剑上:“天地自然,秽气分散——”
剑锋划破空气的瞬间,实验室所有玻璃器皿同时炸裂。林深抱住叶小栀扑倒在地,飞溅的玻璃渣在身后墙面拼出巨大的"囍"字。那个血红的字迹突然开始蠕动,数不清的槐树根须从笔画中钻出,尖端都挂着褪色的红绸碎片。
"走!"姜小满拽起两人撞向后窗。玻璃碎裂的刹那,林深看到钟楼尖顶闪过傩戏面具的幽光。那些面具的眼眶里流淌着荧光绿的液体,正顺着铜钟纹路缓缓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