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血茧生根

锅炉房暗门内的寒气裹着冰碴扑面而来，林深手背瞬间凝出层白霜。姜小满耳后的血色槐花突然凋落，花瓣坠地时竟发出金属坠地的脆响。
"这是…"林深弯腰想捡，却发现那五片花瓣正化作血水渗入地缝。暗门内壁上布满抓痕，每道裂痕里都嵌着半截槐树叶，与第三教学楼墙上的痕迹如出一辙。
姜小满的五帝钱手链突然绷成直线，青铜钱币在黑暗中泛着幽绿荧光。她拽住林深衣袖后退半步，桃木棍尖端指向暗门深处——冰霜覆盖的墙面上，赫然钉着三十六枚槐木钉，钉尾系着的红绳早已褪成暗褐色。
"和晚晴学姐失踪现场相同的镇物。"她声音发颤，锁骨处的树纹正顺着血管脉络蔓延，“钉尖全部朝西，这是要锁住…”
话音未落，暗门深处传来铁链拖拽声。林深握紧银簪向前探去，手机微光扫过结冰的地面，突然照见半张冻结在冰层下的脸——正是失踪三天的顾晓雨！
"她还活着！"姜小满突然跪倒在冰面上，掌心按住的冰层突然裂开蛛网状纹路。冰下少女的眼睑微微颤动，嘴角却诡异地向上扬起，露出不属于人类的弧度。
林深突然感觉后颈发凉。暗门阴影里缓缓伸出条槐树根，末端分叉成五指形状，正无声无息地抓向姜小满后心。他反手将银簪刺入树根，黑血喷溅在冰面上竟腐蚀出蜂窝状孔洞。
"小心共生体！"姜小满突然扯开校服领口，锁骨处的树纹已蔓延至胸口，皮肤下凸起的血管正泛着淡青色荧光，“槐灵在通过印记操纵我，快用你母亲的…”
树根突然暴长三尺，缠住林深脚踝将他拖向暗门深处。姜小满的桃木棍擦着他耳畔飞过，钉入墙面的瞬间爆出朱砂色的火星。借着这刹那光亮，林深看见暗室中央立着座槐木棺椁，棺盖缝隙里正渗出粘稠的黑液。
"林素衣…林素衣…"棺椁内传出沙哑的呼唤，像是老式录音机卡带的声响。林深腕间的红线突然寸寸断裂，银簪自主飞向棺盖，在腐木表面刻出北斗七星的轨迹。
姜小满突然发出痛苦的呜咽。她胸前的树纹已结成槐花形状，每片花瓣都凸起成血管脉络。林深抓住她手腕时，惊觉她的体温正在急速流失，仿佛有无数根须在皮下疯狂吮吸。
棺盖轰然掀开的瞬间，腐臭的黑雾涌出。林深用校服捂住口鼻，强忍着恶心望向棺内——堆积的槐树叶足有半人高，叶堆里埋着本皮质日记，封面上用血写着"活水阵图"。
“别碰那个！”
教导主任的咆哮震得冰碴簌簌坠落。他金丝眼镜不知何时碎裂，溃烂的抓痕已蔓延至脸颊，伤口里钻出细如发丝的槐树根。姜小满突然暴起，树纹控制的右手死死掐住主任脖颈：“是你在血祭学生养槐灵！”
林深趁机翻开日记，泛黄的纸页间滑出张黑白照片。二十年前的林素衣站在锅炉房前，怀中婴儿的襁褓上别着银簪，而她脚边的水泥地上…画着与顾晓雨冰棺下相同的阵图！
"活水阵需要林氏血脉为引。"主任突然发出非人的尖笑，溃烂的皮肉里钻出更多树根，“你母亲当年用你作阵眼，现在轮到…”
姜小满的桃木棍突然刺穿他右眼。黑血喷溅在冰棺上的瞬间，整座锅炉房开始剧烈震颤。林深怀中的日记突然自燃，火焰竟是诡异的青白色，将墙面的槐木钉照得如同森森白骨。
"快记阵图！"姜小满的校服已被树纹彻底染青，她撕下燃烧的纸页按在冰面，"坎位引暗河，离位镇…"话未说完，冰层下的顾晓雨突然睁眼，瞳孔已变成槐树叶的脉络形状。
暗室地面裂开无数缝隙，槐树根如巨蟒破土而出。林深抱着姜小满滚向墙角，银簪突然自主飞向冰棺，精准刺入顾晓雨眉心。少女发出凄厉的尖啸，身体瞬间化作纷飞的槐树叶，每片叶子都印着张痛苦的人脸。
"是这些年失踪的学生…"姜小满呕出口黑血，血珠落地竟生出细小的槐树苗，“槐灵把他们的魂魄炼成了养料。”
教导主任残破的身躯突然膨胀，树根撑破西装将他变成三米高的树人。林深抓起燃烧的日记冲向他，青白色火焰触到树皮的瞬间竟爆出诵经声。树人哀嚎着撞破墙壁，无数槐树根如潮水般退向操场方向。
姜小满突然抓住林深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她皮肤下的树纹正在皮下蠕动，像是有无数根须在血脉中游走：“用银簪刺这里…趁我还能控制…”
林深的手剧烈颤抖。银簪尖端触及她锁骨的瞬间，暗室突然响起母亲哼唱的摇篮曲。姜小满耳后的血色槐花突然凋零，树纹如退潮般缩回锁骨位置，只在心口留下朵含苞待放的花蕾。
"你母亲在银簪里留了残魂。"姜小满虚脱地靠在冰棺上，指尖抚过簪身的北斗刻痕，“她当年没能完全封印槐灵，是因为…”
操场方向突然传来地裂的轰鸣。林深扶起姜小满冲出锅炉房，看见新铺的草皮全部翻起，无数槐树根纠缠成巨型人形。那人形的心口位置，赫然嵌着教导主任残存的上半身，他手中的教鞭已化作森白骨刺。
"时辰到了…"树人发出混合着主任声音的轰鸣，骨刺指向乌云密布的天空，“槐灵要借雷劫化形！”
姜小满突然咬破舌尖，将血抹在五帝钱上："去旧教工楼顶！那里有最后一道镇龙钉！"她转身时，林深看见她后颈浮现出与母亲照片上相同的八卦印记，在雷光中泛着淡金光芒。
暴雨倾盆而下，每一滴雨水都带着槐花的腥甜。当第一道闪电劈中操场槐灵时，林深听见银簪里传来母亲的叹息，混着十三年前苏晚晴坠楼时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