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镇龙泣血

旧教工楼天台铁门在狂风中剧烈震颤，姜小满锁骨处的槐花纹路正顺着脖颈爬上耳垂。林深搀扶着她撞开锈蚀的门栓，迎面扑来的雨幕里裹着细碎槐花瓣，每一片都沾着黏腻的血丝。
"东南角！"姜小满的五帝钱手链突然崩断，铜钱叮叮当当滚向积水中的八卦图案。她踉跄着跪倒在蓄水池旁，青灰色的水泥台面下渗出暗红色液体，“镇龙钉就在…”
话音未落，整栋楼剧烈摇晃。林深抓住锈迹斑斑的避雷针，看见操场方向腾起遮天蔽日的槐树根。那些虬结的根须缠绕成巨大人形，教导主任溃烂的上半身嵌在胸口，骨刺教鞭已化作三米长的脊椎骨鞭。
姜小满突然撕开校服下摆，露出腰间缠绕的槐树皮。那些干枯的树皮此刻正疯狂汲取雨水，在她皮肤表面隆起蚯蚓状的脉络：“用银簪划开树皮！”
林深颤抖的指尖触到她冰凉的腰侧，银簪刺入树皮的瞬间，腥臭的黑血喷溅在蓄水池表面。水面突然浮现出母亲年轻时的面容，她正站在二十年前的锅炉房前，将襁褓中的婴儿放进水泥砌成的八卦阵眼。
"原来我才是活水阵的阵眼…"林深被这个认知震得后退半步，蓄水池底突然传来铁链断裂声。姜小满趁机将染血的铜钱按进池底裂缝，青铜钱币遇血竟发出钟磬般的嗡鸣。
天台围栏突然被槐树根洞穿。教导主任的骨鞭扫过水箱，生锈的铁皮像纸片般撕裂。姜小满拽着林深扑向东北角的晾衣架，腐朽的竹竿被骨鞭扫成齑粉，扬起的木屑在空中凝成符咒形状。
"乾坤倒转，镇龙现世！"姜小满咬破食指在积水里画符，血色咒文顺着水流渗入地缝。林深突然感觉掌心发烫，银簪自主飞向蓄水池，簪尾的北斗刻痕正与云层中的雷暴共鸣。
蓄水池轰然炸裂，混着黑血的水流中升起半截槐木桩。桩身缠着褪色的红绸，绸布上"永镇"二字与校门口槐树上的一模一样。林深伸手去抓木桩的瞬间，教导主任的嘶吼震碎了所有窗玻璃。
"小心！"姜小满突然将林深推向蓄水池。骨鞭擦着她后背掠过，校服撕裂处露出青黑色的树纹，那些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蚕食正常皮肤。
槐木桩露出全貌的刹那，林深看清桩底钉着枚银质长钉——与他母亲遗留的银簪材质完全相同。雷光劈中钉身的瞬间，银钉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咒，正是林深襁褓上绣着的北斗纹样。
"用你的血！"姜小满的瞳孔已变成槐树叶脉络，她死死抱住袭来的骨鞭，"镇龙钉要林氏血脉才能…"骨鞭突然分裂出无数尖刺，穿透她肩胛骨将她钉在水泥柱上。
林深攥紧银簪划破掌心，鲜血滴在银钉上的瞬间，整座校园的地面浮现出巨大的八卦阵图。阵眼处的旧教工楼突然下陷三尺，天台边缘的槐树根疯狂退却，教导主任嵌在槐灵体内的半截身体突然开始腐烂。
"不——！"槐灵发出非人的咆哮，树干表面浮现出数十张痛苦的人脸。林深认出那些都是失踪学生档案里的照片，顾晓雨的脸正在苏晚晴旁边扭曲变形。
姜小满突然挣断骨刺，染血的校服像旗帜般在风中猎猎作响。她锁骨处的槐花完全绽放，花蕊中钻出细小的根须刺入林深手腕：“借我三分阳气！”
林深感觉有暖流顺着根须注入体内，银簪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他本能地将银簪插入镇龙钉尾端的凹槽，蓄水池底传来地脉龙吟般的震动。槐灵胸口突然裂开黑洞，无数冤魂化作荧光飘向天际。
教导主任残存的上半身突然炸裂，腐肉中飞出只血淋淋的乌鸦。那乌鸦左眼嵌着八卦镜碎片，右爪抓着半截红绸，正是十三年前苏晚晴失踪时系在槐树上的那截。
"追！"姜小满咳着血沫指向乌鸦，五帝钱手链的残片突然悬浮成罗盘形状。林深抓起镇龙钉跃过围栏，顺着排水管滑向地面时，看见乌鸦正朝着第三教学楼顶层的钟楼飞去。
暴雨中的钟楼指针逆时针飞转，青铜钟摆上缠满槐树根。林深踹开生锈的铁门，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阶梯上布满黏液，每级台阶都嵌着半枚槐树钉，钉尖全部指向顶层的机械室。
姜小满扶着渗血的墙壁艰难跟上，她后颈的八卦印记正在消退：“乌鸦是槐灵本体…咳咳…打碎它眼里的…”
钟楼顶层突然传来丧钟轰鸣。林深撞开机械室木门的瞬间，看见乌鸦正站在停摆的齿轮上，八卦镜碎片折射出的月光在地面投出活水阵全貌——阵眼处赫然是婴儿时期的自己。
"妈妈…"林深握紧镇龙钉，银簪突然自主飞向齿轮箱。乌鸦发出凄厉啼叫，振翅时抖落的羽毛化作利箭袭来。姜小满闪身挡在林深面前，槐树皮自动护主形成盾牌，却被羽毛箭射得千疮百孔。
机械室地面突然塌陷，两人坠入布满槐树根的夹层。林深的手机微光照见墙壁上的刻字，那是用指甲反复刻画的"林素衣"三个字，划痕里渗出的血迹还未干涸。
"你母亲…当年把我封在阵眼…"姜小满突然露出惨笑，撕开肩头布料露出树纹中心——那里嵌着枚银钉残片，“我是她失败的…镇物…”
林深如遭雷击。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襁褓中的啼哭与机械室的齿轮声重叠。二十年前的雨夜，母亲将银簪刺入女婴心口，却在最后时刻调转阵眼方位…
乌鸦的尖喙突然穿透地板。姜小满用尽最后力气将林深推向刻字墙壁，自己迎向俯冲的邪物。镇龙钉与银簪在碰撞中迸发火星，林素衣残魂突然显形，半透明的手掌覆上林深握钉的手。
"妈妈帮你…"残魂的声音混着齿轮转动声。林深感觉有温暖的力量注入双臂，镇龙钉精准刺入乌鸦的八卦镜左眼。
镜面碎裂的刹那，整座钟楼响起万千冤魂的哭嚎。槐树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齿轮间渗出黑血，十三年来逆行的时针终于归位。姜小满瘫软在槐树根堆里，胸前的槐花纹路正随着邪气消散而剥落。
晨光穿透云层时，林深抱着昏迷的姜小满走出钟楼。操场上的槐树尽数枯死，树根间散落着锈蚀的槐木钉。教导主任的眼镜框挂在旗杆上，镜片里映出苏晚晴的魂魄向两人鞠躬道谢。
校门口的槐树轰然倒塌，树心处藏着口腐木棺材。林深掀开棺盖时，看见二十年前的活水阵图完整刻在棺底，阵眼方位被人用指甲反复修改，最终指向了襁褓旁另一个女婴的轮廓。
姜小满在医务室醒来时，锁骨处的槐花只剩淡粉疤痕。她望着窗外新栽的桃树，轻声哼起林深母亲哄睡时唱的童谣。床头镇龙钉在阳光下泛着微光，钉尾的北斗刻痕里，隐约可见两个缠绕的婴儿掌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