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血样里的月光

地下钱庄的应急灯在液氮冷柜前投下青白的光晕，叶梦心用镊子夹起试管架底部带钢印的金属片，指甲盖大小的"临港司法鉴定"字样正在她掌心发烫。顾明城突然伸手扣住她手腕，警用战术手套的粗粝质感擦过皮肤：“别碰边缘，证物科需要完整指纹。”
"顾队现在改行当痕检顾问了？"她翻了个白眼，手腕却老老实实悬在物证袋上方，“建议您顺便查查这个钢印模具的购买记录——司法鉴定中心三年前就启用了新版防伪标识。”
林晶晶抱着热成像仪撞开铁门，丸子头上的碎发沾满蛛网：“叶姐！隔壁密室发现二十八个保险箱，密码全是……”
"全是司法鉴定中心的案件编号。"叶梦心晃了晃刚从冷柜摸出来的登记簿，“比如这个’2019-刑鉴-047’，对应的应该是三年前那起富商绑架案。”
顾明城突然用警棍挑起团电线：“过来看这个。”
被剪断的监控线头还沾着新鲜润滑油，叶梦心蹲下时马尾辫扫过顾明城膝盖：“三小时内有人来过，穿42码防静电鞋——和赵公子别墅管家鞋柜里那双限量版切尔西靴尺寸一致。”
"管家现在应该正在看守所啃馒头。"周子皓举着执法记录仪冲进来，“但监控显示他昨天整晚都在……”
"在给赵夫人的贵宾犬办葬礼？"她掏出手机划出宠物医院账单，“建议查查那家宠物殡葬公司的冷藏车，GPS轨迹绝对和这批血样运输路线重叠。”
解剖室的无影灯突然爆闪，叶梦心对着显微镜调整焦距。林晶晶突然指着光谱仪屏幕惊呼：“所有血样都含有微量苯二氮䓬！”
"不是注射，是长期接触。"她抽出冷藏报告单，“这些官员近三年体检报告显示，每个人都因失眠就诊过——开药医生全是市立医院精神科王主任。”
顾明城拎着外卖袋斜倚门框：“你的杨枝甘露，少冰。”
"放离心机旁边。"她头也不抬地举起试管，“血样里的药物浓度，和王主任上个月被偷的那批处方药完全一致。”
市政档案馆的霉味呛得人咳嗽，叶梦心踮脚够最顶层的医疗档案。顾明城突然从身后伸手取下文件盒，警徽擦过她后颈：“2019年医患纠纷调解记录。”
"顾队这身高不用来摘星星可惜了。"她抽出泛黄的调解书，“看第七页——王主任曾被患者家属指控违规开药，调解人签名是……赵公子他二叔？”
防爆组的探照灯将城中村照得如同白昼，叶梦心踩着碎砖爬上面包车顶。顾明城在下方张开双臂：“这次可以当人肉气垫。”
"留着您的警服当抹布吧。"她用手电筒照亮车缝里的药瓶，“阿普唑仑，批号与失窃药品相同——这里就是转运点！”
当无人机拍下全景照片时，叶梦心在平板电脑上圈出异常油渍：“运输车每次停靠都漏机油，顺着这个痕迹能找到……”
"找到这个？"顾明城用警棍挑起便利店监控截图，“穿玩偶服的人每隔三天就来买十杯冰咖啡，体温监测显示他根本不出汗。”
暴雨中的烂尾楼像只狰狞的怪兽，叶梦心扒着脚手架爬上水箱。顾明城突然拽住她腰带：“有电击痕迹。”
"看来有人比我们早到。"她用手套擦掉铁门上的焦痕，“九宫格锁，最新款电子防盗系统——建议爆破组带双份巧克力，这种锁最爱甜食。”
当防爆机器人破开铁门时，叶梦心被扑面而来的冷气激得打了个喷嚏。顾明城用后背抵住她：“左侧第三排货架，温度计显示零下二十度！”
她猫腰穿过结霜的货架，试管碰撞声清脆如风铃。林晶晶举着紫外线灯突然尖叫：“叶姐！这些血袋标签在发光！”
"是荧光墨水。"叶梦心调整护目镜，“每个标签背面都有摩尔斯电码——翻译过来是’礼物’。”
周子皓抱着电脑撞进来：“追踪到冷链车GPS信号，正在往码头方向……”
"不用追了。"她晃了晃刚拆下的车载定位器，"真正的运输车此刻应该停在——"解剖刀突然指向天花板，“我们头顶。”
市政排污管的锈味混着消毒水涌入鼻腔，叶梦心捏着鼻子翻看货运清单。顾明城突然用枪托砸开通风管道：“新鲜面包屑，看来仓管员夜宵没吃完。”
"是德国黑麦面包，全市只有司法鉴定中心食堂供应。"她捡起半片芝麻，“上周食堂监控显示，物证科李主任每天打包两份当早餐。”
审讯室的单向玻璃蒙着水雾，叶梦心把血样照片甩在桌上：“李主任对冷藏库的耗电量飙升有什么解释？”
中年男人腕上的佛珠磕得桌面咚咚响：“我要见律师。”
"律师在隔壁做笔录。"她推过去电费清单，“您名下那套海景房的月供，刚好等于司法鉴定中心这半年节省的电费差额。”
顾明城突然推门而入，警靴在地面敲出压迫的节奏：“码头刚截获的走私船上，有二十箱贴着您亲手写的封条。”
“那些是……是废弃样本！”
"废弃样本需要冷链运输到公海？"叶梦心打开手机相册，“船上这位穿白大褂的，不是您去年开除的实习生吗？”
男人突然瘫在审讯椅上，佛珠噼里啪啦散落一地。叶梦心弯腰与他平视：“顺便问下，您办公室那尊开过光的玉观音，底座是不是刻着海外账户？”
缉拿行动定在破晓时分，叶梦心往防弹衣里塞了两包暖宝宝。顾明城突然往她兜里塞了团东西：“备用。”
"苏菲夜用？"她对着晨光看清包装，“顾队现在连这个都管？”
"刑侦队必备关怀。"男人拉紧战术背心，“你从昨天中午到现在换了三次外套。”
当特警队撞开别墅大门时，叶梦心被古董钟的整点报时震得耳膜疼。顾明城突然拽着她扑向波斯地毯，子弹擦过水晶吊灯迸溅出漫天星雨。
"左侧钢琴后面！"她就地翻滚时不忘扯下窗帘布，“施坦威三角钢琴，2019年拍卖会流拍的那架——李主任的受贿清单上有这笔记录！”
林晶晶举着热成像仪撞碎玻璃：“叶姐！密室入口在……”
"在琴凳下面。"她掀开天鹅绒坐垫，“建议下次用摩斯密码传话，你口红都蹭成抽象画了。”
当密码锁第六次报错时，叶梦心突然抓起茶几上的威士忌灌了口。顾明城挑眉：“终于要酒后袭警了？”
"是酒标。"她用手电筒照亮瓶身反光，“这串罗马数字倒过来就是密码——李主任的脑回路和他秃顶形状一样清奇。”
冷藏室的白雾散尽时，众人被眼前的景象震得屏息。整面墙的冷冻柜泛着幽蓝冷光，每个抽屉标签都是不同官员的名字。叶梦心拉开标着"张副市长"的柜门，二十支血样管排列得如同钢琴琴键。
"比超市酸奶柜还整齐。"她举起紫外线灯，“看这些刻度线——每隔三个月采血一次，持续五年。”
周子皓突然撞翻试剂架：“电脑恢复了！这个云端账本显示……”
"显示每次换届前血样价格翻倍。"顾明城滑动触控板，“某些领导的血比黄金还贵？”
叶梦心突然用镊子夹起半片塑料膜：“采血器保护套，批号显示是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的捐赠物资。”
"去年红会的表彰名单上有李主任。"林晶晶翻出手机新闻，“他号称捐赠了价值百万的医疗耗材。”
解剖室的无影灯嗡嗡作响，叶梦心将血样滴在试纸上。林晶晶突然指着色谱仪尖叫：“有核红细胞！这些是骨髓血！”
"非法干细胞采集。"她抓起电话拨通卫生局，“最近五年所有骨髓捐献者资料，重点排查匹配高官HLA配型的！”
市政广场的大屏幕正在播放李主任的表彰新闻，叶梦心嚼着薄荷糖翻看骨髓库记录。顾明城突然伸手按下暂停键：“这个戴口罩的志愿者，在七个不同捐献点都出现过。”
"放大他的右手虎口。"她鼻尖几乎贴上屏幕，“长期握采血针形成的老茧——和社区卫生站刘护士长的手部特征完全一致。”
防爆组的破门器撞开公寓铁门时，叶梦心正用棉签采集门把手上的皮屑。顾明城突然拽着她后撤三步，玄关处的青花瓷瓶轰然炸裂，瓷片擦过她马尾辫扎进墙面。
"李主任家装修风格真别致。"她拔出瓷片对着灯光，“乾隆年间的赝品，市场价刚好够买他女儿那辆玛莎拉蒂。”
当技术科破解电脑密码时，叶梦心正研究书桌上的水晶镇纸。顾明城突然扣住她手腕：“别转那个地球仪！”
已经晚了。
整面书柜缓缓移开，暗室里数百个玻璃罐浸泡着不明器官。叶梦心用手套擦掉雾气，每个罐体标签都写着官员名字和疾病名称。
"肝纤维化三期、冠状动脉粥样硬化……"她举起相机的手微微发抖，“这些人在等器官移植？”
"而他们的骨髓配型者正在世界各地’旅游失踪’。"顾明城踢翻角落的保险箱，“二十本不同姓名的护照，每本都盖着出入境章。”
太平间的冷气冻得人牙齿打颤，叶梦心核对最后一具尸体身份。林晶晶突然拽她衣袖：“叶姐！这个捐献者指甲缝里的亮片……”
"和赵公子别墅花园土壤里的完全一致。"她将证物袋对准灯光，“美甲店会员系统显示，所有失踪女孩都做过同款钻饰。”
收队时晚霞染红天际，叶梦心靠着警车啃冷掉的饭团。顾明城突然递来保温杯：“桂花酒酿，多加小圆子。”
"顾队这是要开甜品铺？"她咬开糯叽叽的丸子，“说真的，你怎么知道……”
"刑侦必修课。"男人摘掉她肩头的墙灰，“你爷爷当年带徒弟，结案后总要请吃酒酿鸡蛋。”
叶梦心突然呛住，米粒从鼻孔喷出来。顾明城拍她后背时，对讲机传出法医室急呼：“叶老师！李主任血样检测出罕见孟买血型，和二十年前福利院纵火案幸存者匹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