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冥婚

林深跪坐在血池边缘，指尖触到青铜棺内焦黑骸骨的手掌。腐坏的校服布料在骸骨腕间结成硬块，那本湿软的日记本正渗出暗黄色液体，封皮并蒂莲纹中嵌着枚银质校徽——与槐树林捡到的那枚完全一致。
“沙沙…”
血池表面泛起涟漪，漂浮的槐花瓣突然聚成箭头指向日记。林深翻开被尸液浸透的纸页，褪色的钢笔字在月光下扭曲成咒文，唯有夹在中间的合影清晰可见——父亲林云河穿着白大褂站在槐树下，身旁穿碎花裙的女生正是少女时期的苏晚晴。
"原来父亲是校医。"林深摩挲着照片背面"1989年留影"的字样，突然发现父亲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红绸，与老槐树上系着的镇物布同款。合影中的槐树比现在细瘦许多，树干上却已刻着那个熟悉的"林"字。
血池突然沸腾。骸骨手中的日记本自动翻页，苏晚晴清秀的字迹在腐纸上晕染："云河说槐树每十年需要献祭三十六个纯阴命格的学生，今年轮到我们了…“最后几页字迹狂乱，满纸都是"救我”，最末页贴着张泛黄的冥婚契书。
契书上的生辰八字令林深瞳孔骤缩——这竟是父亲与苏晚晴的婚约。血池里的青铜棺突然剧烈震颤，缠在棺身的槐树枝如活蛇般游走，花瓣人脸发出尖锐的哭嚎。
“小心！”
姜小满的声音从头顶炸裂的木板缺口传来。她抓着消防水管悬在半空，马尾辫散开成黑色瀑布，五帝钱手链在月光下闪着血光。林深抬头时，正看见她腕间的红线寸寸崩断，铜钱坠入血池激起丈高血浪。
"接住！"姜小满甩下缠着黄符的桃木剑。林深跃起接住的瞬间，血池底部伸出无数白骨手，抓住他的脚踝往下拖。桃木剑斩过处腾起青烟，那些手骨却越聚越多，腐臭的池水已漫到腰间。
姜小满突然松手坠落。她在半空扯开校服衬衫，心口处浮现八卦镜纹身，镜光扫过之处白骨尽数化为齑粉。"快看棺底！"她呛着血水喊叫，镜光正好照出青铜棺底部的暗格。
林深摸到暗格边缘的凹槽，形状与父亲留下的银戒完全契合。戒指嵌入瞬间，棺底弹开暗格，露出支缠着红线的竹笛——正是父亲书房失踪多年的遗物。
笛声自行鸣响。血池四周的砖墙应声开裂，露出藏在夹层里的三十六盏青铜灯。每盏灯芯都是截指骨，灯油泛着尸蜡的惨白。姜小满突然抓住林深手腕，将他拽向正在闭合的暗门：“灯阵要启动了！”
两人滚进暗门后的甬道，青铜灯接连爆裂的巨响震得耳膜生疼。姜小满瘫坐在潮湿的砖墙上，校服浸透血水，八卦镜纹身正在心口处缓缓渗血：“你父亲…当年是祭品守护者…”
"什么？"林深握紧竹笛。甬道墙壁突然亮起磷火，照出无数刻痕，最新那道还沾着木屑——正是父亲笔记里的特殊符号。
姜小满撕下衬衫下摆包扎伤口，露出腰间狰狞的旧疤："三十年前本该由你父亲主持献祭，但他带着苏晚晴逃了。"她喘着气指向竹笛，“这是控尸笛，能操纵埋在槐树下的…咳咳…”
暗处飞来槐木钉打断话语。李建国佝偻的身影从磷火中浮现，西装布满破洞，裸露的皮肤已经完全木质化。他左手握着染血的铁锤，右手提着盏人皮灯笼，灯光映出他胸腔里跳动的槐树根。
"小林同学真是好本事。"李建国的声音带着树皮摩擦的沙沙声，灯笼里晃动的烛芯竟是截小指，"比你爹强多了，当年他可是跪着求我放过苏晚晴。"灯笼突然转向姜小满，“你说是不是？第三十六位祭品小姐？”
姜小满突然暴起。她抽出藏在靴筒里的槐木钉刺向李建国，却被对方胸口的树根缠住手腕。林深吹响竹笛，甬道深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三十六个学生腐尸正从阴影里蹒跚而出。
"没用的。"李建国扯开衬衫，心口处的八卦镜竟与姜小满的纹身完全一致，"你以为这丫头为什么帮你？"他猛然捏碎灯笼，飞溅的尸油点燃磷火，“她才是真正的守墓人！”
姜小满突然反手将槐木钉扎进自己肩头。黑血喷溅在树根上，李建国发出惨叫急速后退。她趁机拽起林深冲向甬道深处：“别信他！快去找校长室暗柜！”
腐尸在笛声操控下扑向李建国。林深跟着姜小满在迷宫般的甬道狂奔，身后传来树根钻透砖墙的轰鸣。当看到镶着八卦镜的铁门时，姜小满突然软倒：“暗柜里有…苏晚晴的…”
铁门应声而开。穿着八十年代校服的虚影站在档案柜前，正是年轻时的苏晚晴。她转身露出脖颈处的勒痕，手指穿透虚体指向标着"1989"的抽屉：“云河把它改成了…”
追击声迫近。林深拉开抽屉，里面躺着本蒙灰的校医日志。父亲工整的字迹记录着惊人真相：“9月13日，晚晴自愿成为活祭，李建国却临时换成其他学生…必须毁掉槐灵契约…”
"契约在校长室镜子里！"姜小满用桃木棍抵住铁门，李建国的树根正从门缝钻入，“用八卦镜照出真身！”
林深扑向墙面的仪容镜。父亲留下的八卦镜与镜面重合瞬间，玻璃浮现出血字契约，落款处按着苏晚晴与父亲的血手印。镜中的姜小满突然开口：“砸碎它！用控尸笛！”
竹笛刺穿镜面的刹那，整栋楼响起凄厉的槐树哀嚎。追击声突然停止，李建国的惨叫混在崩塌声里：“你们根本不知道契约连着什么！”
无数树根从地底破出。林深抱着昏迷的姜小满跳窗逃生，月光下的槐树林正在急速枯萎。当看到老槐树核心处镶嵌的青铜匣时，他摸出口袋里的两枚银戒——父亲与苏晚晴的名字在月光下泛着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