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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南城桥祭

黑暗交锋 果冻 2025-04-20 23:09
“医生说他现在情况不稳定,随时可能恶化。”苏俊站在她身后,声音压得很低,“如果他是被灭口,那对方不会让他活太久。”
淦商商没说话,目光落在张立床头柜上的保温杯上。杯口边缘有一圈淡淡的褐色痕迹,像是茶渍,但颜色又不太对。
“查过他的杯子了吗?”
“技术科刚拿走。”苏俊皱眉,“但医院监控显示,除了医护人员,没人进过他的病房。”
淦商商冷笑:“医护人员?”
她推开门,径直走向病床。张立的眼皮微微颤动,似乎察觉到有人靠近,但没力气睁眼。淦商商俯身,手指轻轻拨开他的衣领——锁骨下方,有一道细小的针孔。
“果然。”她直起身,转头看向苏俊,“和赵志国一样。”
苏俊脸色一沉:“有人混进医院,用同样的手法杀人。”
淦商商没回答,目光扫过病房的每一个角落。床头的心电监护仪、输液架、氧气瓶……最后,她的视线停在床尾的垃圾桶上。
她走过去,弯腰翻找。
“商商?”苏俊疑惑。
淦商商没理他,从垃圾桶里捡起一张揉皱的纸巾,展开——上面沾着一点褐色的液体。她凑近闻了闻,眉头一皱:“苦杏仁味。”
苏俊瞳孔一缩:“氰化物?”
淦商商点头:“张立喝过的东西有问题。”
“可保温杯里的水检测没问题。”
“因为凶手根本没把毒下在杯子里。”淦商商冷笑,“而是下在了吸管上。”
苏俊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张立昏迷前用过吸管?”
淦商商没回答,直接走向护士站。值班护士正在整理病历,见她过来,有些紧张地站起身。
“张立今天用过吸管吗?”
护士点头:“他早上喝水时用的,后来就昏迷了。”
“吸管呢?”
“扔了……”护士指了指医疗废物垃圾桶。
淦商商二话不说,戴上手套翻找,很快从一堆废弃针管和棉签里抽出一根塑料吸管。管口残留着褐色的痕迹。
“带回去化验。”她递给苏俊,转身走向电梯,“我们去查查今天进出病房的‘医护人员’。”
——
医院监控室里,屏幕上的画面一帧帧回放。
“停。”淦商商突然开口。
画面定格在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身上。他戴着口罩和帽子,推着治疗车走进张立的病房,不到一分钟就出来了。
“这人不是医院的。”苏俊盯着屏幕,“医院今天没有安排任何治疗。”
淦商商眯起眼:“放大他的右手。”
画面放大,男人的右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银色戒指,戒面刻着一个模糊的符号——△7。
“和赵志国照片上的符号一样。”苏俊声音发冷,“是同一个人。”
淦商商盯着屏幕,忽然开口:“他不是来杀张立的。”
“什么?”
“他是来确认张立死没死的。”淦商商冷笑,“如果张立已经死了,他根本不需要进去。”
苏俊皱眉:“那毒是谁下的?”
淦商商没回答,转身走出监控室:“去查张立的保温杯是谁送来的。”
——
半小时后,医院后勤办公室里,一个清洁工战战兢兢地站在他们面前。
“我、我只是帮忙送个杯子……”
“谁让你送的?”淦商商盯着他。
“一个男的,戴着口罩,说他是张立的同事……”清洁工咽了咽口水,“他说张立喜欢喝这个茶,让我帮忙送进去……”
“长什么样?”
“没看清……就记得他右手戴了个戒指。”
淦商商和苏俊对视一眼。
——同一个人。
“他故意让清洁工送杯子,就是为了让我们以为毒在杯子里。”苏俊沉声道,“实际上,他提前在吸管上做了手脚。”
淦商商冷笑:“声东击西。”
她拿出手机,拨通技术科的电话:“查一下张立的背景,尤其是他和周明远的关系。”
挂断电话,她看向窗外。夜色已深,医院的灯光在雨幕中模糊成一片。
“商商。”苏俊忽然开口,“你觉得赵志国和张立的死,和周明远有关?”
淦商商没回答,只是盯着玻璃上滑落的雨滴。
“周明远现在在哪?”
“还在拘留所。”
淦商商转身:“走,去见见他。”
——
拘留所的审讯室里,周明远坐在铁椅上,神色平静。
“张立死了?”他听完淦商商的话,竟然笑了,“真有意思。”
“你笑什么?”苏俊冷声问。
“我笑你们查了这么久,还是没搞明白。”周明远靠在椅背上,“张立根本不是我的‘慰问代表’。”
淦商商眼神一凛:“什么意思?”
“他是我雇来查账的。”周明远淡淡道,“赵志国手里有笔烂账,我让他去查,结果……”
他耸耸肩,没再说下去。
淦商商盯着他:“什么烂账?”
周明远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压低声音:“你们听说过‘消失的监理’吗?”
淦商商和苏俊对视一眼。
“三年前,南城大桥工程,监理赵志国突然失踪,工程却顺利验收。”周明远冷笑,“后来桥塌了,死了十几个人。”
淦商商瞳孔一缩——南城大桥事故,她记得。
“赵志国没失踪。”周明远盯着她,“他是被人藏起来了。”
“谁藏的?”
周明远没回答,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推给淦商商。
她展开,上面是一份工程验收单的复印件,签字栏里赫然写着——
△7→B2
“这是……”
“杀赵志国和张立的人。”周明远冷笑,“也是三年前,真正该为南城大桥负责的人。”
淦商商盯着那个符号,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不是一个人。”她缓缓抬头,“是一个组织。”
周明远笑了:“终于反应过来了?”
淦商商攥紧那张纸,转身走出审讯室。
苏俊追上来:“商商,你觉得他说的可信吗?”
“半真半假。”淦商商冷声道,“但有一点他说对了——△7→B2,不是一个人。”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老陈,帮我查三年前南城大桥的所有监理和施工方名单。”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商商,这个案子……水很深。”
淦商商冷笑:“再深,也得挖到底。”
电话挂断的忙音在狭小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刺耳。淦商商将手机塞回口袋时,指尖触到了那张折叠的工程验收单。纸张边缘在掌心留下细微的刺痛感,就像三年前那场事故中裸露的钢筋。
老陈那边怎么说?苏俊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淦商商转过身,发现他手里拿着两杯冒着热气的速溶咖啡。走廊顶灯在他眉骨下方投下一片阴影,让那双总是温和的眼睛此刻显得格外锋利。
让我们别碰这个案子。她接过咖啡,纸杯传来的温度刚好能驱散拘留所走廊的阴冷,“说水太深。”
苏俊轻笑一声,热气在他面前凝成白雾:“哪次不是这样?”
他们并肩走向电梯。不锈钢门映出两人模糊的倒影——淦商商习惯性地将碎发别到耳后,这个动作让苏俊想起第一次在警校见到她时,她也是这样站在射击场边整理头发,然后打出了满环成绩。
电梯下行时,淦商商突然开口:“南城大桥事故那天,我在现场。”
苏俊转头看她。她的侧脸在电梯荧光灯下显得格外苍白,像是被抽走了血色。
那天是我调去刑侦队的第一天。她的声音很轻,“桥塌的时候,我正在下面查另一起案子。钢筋和混凝土砸下来的声音…”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纸杯,“像打雷一样。”
电梯停在了一层。门开时,扑面而来的雨气冲散了回忆。淦商商大步走向停车场,雨水很快打湿了她的肩膀。
所以周明远说的可能是真的。苏俊加快脚步跟上,“赵志国当年确实知道些什么。”
淦商商拉开车门,雨水顺着她的下颌线滴落在座椅上:“查查当年的事故报告。特别是——”她系上安全带,“监理单位的名单。”
苏俊发动车子时,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规律的弧线。他瞥见淦商商正在翻看那张验收单,指尖在那个奇怪的符号上反复描摹。
△7→B2。她突然说,“像是个编号。”
也可能是密码。苏俊转动方向盘,车子驶入雨幕,“我让技术科查查这个符号的出处。”
淦商商摇头:“太明显了。如果是密码,不会这么直白地留在文件上。”她摇下车窗,让冷雨打在脸上,“更像是…某种确认标记。”
车子在市公安局大楼前停下时,雨势稍缓。值班室的灯光透过雨帘,在大理石台阶上投下暖黄色的光晕。
技术科的灯还亮着。老陈——陈明德,局里资历最老的痕迹专家,正戴着老花镜比对一组指纹。听到脚步声,他头也不抬:“我就知道拦不住你。”
淦商商将验收单放在他面前:“南城大桥的监理名单,能查到吗?”
老陈叹了口气,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当年结案太快,资料都不全。”他拉开抽屉,取出一个泛黄的档案袋,“这是我私下留的。”
档案袋里是一叠泛黄的照片。淦商商拿起最上面那张——坍塌的桥体像被巨兽咬碎的骨架,钢筋扭曲地刺向天空。照片一角,有个穿橙色工作服的男人正弯腰查看什么。
这是谁?她指着那个人。
老陈凑过来看了看:“监理单位的现场代表,姓林。”他翻出一张工作证复印件,“林正阳,当时三十岁出头。”
淦商商和苏俊对视一眼。这个名字不在周明远提供的任何资料里。
“他现在在哪?”
老陈摇头:“事故后就不见了。有人说他辞职回老家了,也有人说…”他压低声音,“他被灭口了。”
淦商商继续翻看照片。在第七张照片背面,她发现了一行褪色的钢笔字:△7→B2。
这是你写的?她举起照片。
老陈皱眉:“不是。”他接过照片对着灯光看了看,“像是后来有人加上的。”
淦商商突然站起身:“我需要当年所有施工人员的住址。”
“都过去三年了——”
“就从林正阳开始查。”
凌晨三点,城东的老旧小区安静得像座坟墓。淦商商和苏俊站在7栋2单元门前,楼道感应灯因为年久失修,时明时灭地闪烁着。
302室。苏俊看着登记簿,“最后一次物业费缴纳是在两年前。”
他们上楼时,木质楼梯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302的门把手上积了厚厚一层灰,但门框边缘有一道新鲜的划痕。
淦商商蹲下身,用手指抹过那道划痕:“最近有人来过。”
苏俊已经掏出了证件和开锁工具。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一股霉味混合着灰尘扑面而来。
手电筒的光束划破黑暗。客厅里家具都蒙着白布,茶几上却放着一个崭新的烟灰缸,里面有半截未燃尽的香烟。
薄荷味的。苏俊戴上手套捡起烟头,“女性香烟。”
淦商商走向卧室。衣柜门虚掩着,她拉开时,一件深蓝色工装外套掉了出来。胸口处绣着“南城建工”的字样,内侧标签上写着“林正阳”。
他确实在这里住过。她检查着外套口袋,摸出一张折叠的纸条。展开后是半张工程变更单,日期正是大桥坍塌前一周。
苏俊走过来:“发现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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