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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7→B2

黑暗交锋 果冻 2025-04-20 23:09
“监理叫什么?”
姓陈,都叫他老陈。绑匪突然压低声音,“但清账人最近发现…老陈可能留了备份。”
走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技术科的小刘举着平板闯进来:“淦队!赵志国病房的监控有情况!”
平板屏幕上,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正在调整赵志国的输液速度。那人戴着口罩,但露出的左手腕上,隐约可见暗红色的胎记——形状像半片枫叶。
淦商商猛地站起,椅子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她想起两小时前医院走廊的监控死角,那个推着器械车离开的护工,右手无名指戴着枚素圈银戒。
苏俊,带上二队。她抓起外套时,钢笔从记事本滑落,在审讯记录上划出长长的墨痕,“绑匪先拘着,给他做污点证人手续。”
警车冲破雨幕时,车载电台正在播报突发新闻:“…海天集团股价今日暴跌,董事会紧急停牌…”苏俊拧小音量,后视镜里映出淦商商紧绷的侧脸。
你觉得他们为什么要现在动手?轮胎碾过积水,苏俊的声音混在雨刮器的节奏里。
淦商商摩挲着证物袋里的账本残页:“海天集团下周要发布新财报。”她突然眯起眼睛,“印刷厂绑匪的鞋底,是不是沾着红泥?”
苏俊一怔:“城北开发区?”
雨刷划过前挡风玻璃的瞬间,淦商商拨通了技术科电话:“查查近三天所有往返开发区与印刷厂的车辆记录,重点找…”她顿了顿,“冷链运输车。”
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被雨天的潮气晕开,监护仪器的滴答声在拐角处突然变得急促。淦商商推开病房门的刹那,输液架轰然倒地,穿白大褂的身影正拔下赵志国的氧气管。
警察!苏俊的喝止声中,那人翻身跃向窗台。淦商商扑过去时只扯下半片衣角,上面别着枚褪色的工牌——临江印刷厂,2003年度优秀员工。
窗外消防梯传来金属碰撞声,淦商商探身时,正看见那人跳进一辆白色厢式货车。车厢侧面印着褪色的蓝色雪花标志,后轮挡泥板上沾着熟悉的红泥。
冷链车果然是他们转移的交通工具。苏俊边联系交警设卡边蹲下检查赵志国状况,老人胸口微弱起伏着,枕下露出半张泛黄的照片——二十年前的工程队合影,第三排最右边,监理老陈的左手正搭在赵志国肩上。
淦商商捡起照片时,发现老陈另一只手藏在身后,指间露出半截钢笔。放大镜下的墨迹隐约能辨出“海天”二字,笔迹与账本上的如出一辙。
不是谋杀…她突然转身冲向护士站,“是灭口!赵志国当年亲眼看见——”
话音未落,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的长鸣。
监护仪的警报声像一把尖刀刺穿病房的寂静。淦商商扑到病床前时,赵志国的瞳孔已经扩散,枯瘦的手指却还死死攥着那张泛黄的照片。苏俊一把扯开赵志国的病号服,胸口处赫然出现一片不自然的紫红色淤痕。
皮下注射致死剂量。淦商商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盯着老人脖颈处那个几乎不可见的针眼,“不是刚才那个假医生干的。”
病房的窗帘被穿堂风掀起,露出窗台上一枚清晰的鞋印。淦商商蹲下身,指尖在窗框边缘摸到一点黏腻的触感——半干的蜂蜜,带着若有若无的杏仁味。
杏仁蜂蜜茶…她突然想起养老院护工说过,赵志国每天下午都要喝这个。走廊尽头的监控探头闪着红灯,淦商商快步走向护士站,“调取今天所有探视记录。”
护士站的电脑屏幕泛着冷光,值班护士颤抖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除了警方,只有…海天集团的慰问代表来过。”她指着屏幕上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说是给退休老员工送中秋礼品。”
淦商商盯着监控画面里那个精致的礼盒——包装纸上的暗纹是海天集团旧版logo的变形。画面中的男人俯身给赵志国递茶杯时,袖口露出半截银色表链,表盘边缘刻着极小的“SY”字样。
停车场的监控呢?苏俊的声音突然紧绷。画面切换到地下车库,那辆黑色奔驰离开时,后座车窗降下半截,露出半张戴着口罩的脸——左眼下方有道三厘米长的疤痕。
清账人的二把手。淦商商把监控截图发给技术科,“查这辆车的行驶轨迹。”
雨又下了起来,敲打着医院走廊的玻璃窗。淦商商站在窗前,看着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成扭曲的河流。赵志国最后那句话在她耳边回响:“他们是一个组织…叫清账人…”
苏俊拿着证物袋走过来,里面装着那个沾着蜂蜜的茶杯:“化验科说杯底检出氰化物,和印刷厂绑匪指甲缝里的成分一致。”他顿了顿,“但奇怪的是,赵老床头柜上的蜂蜜罐是干净的。”
淦商商突然转身走向病房。她掀开赵志国的枕头,一张对折的便签纸飘落在地。展开后是潦草的铅笔字迹:“老陈把账本藏在——”后面的字被血迹晕染得模糊不清,但纸角粘着一点暗红色粉末。
砖窑厂的黏土。苏俊凑近闻了闻,“城北那个废弃的建材厂?”
淦商商的目光落在照片上老陈藏起的钢笔。放大镜下,笔尖处有个几乎不可见的凹槽——微型胶卷的存放处。但照片里的钢笔现在在哪?
技术科的电话突然打进来:“淦队,冷链车的GPS最后出现在北郊物流园,但我们在三公里外的河堤发现了烧毁的车架。”背景音里传来勘验人员的喊声,“车厢夹层有血迹反应!”
雨幕中的河堤泥泞不堪,烧焦的车架像具狰狞的骨架。淦商商蹲在车厢残骸前,法医正在清理一具蜷缩在铁柜后的尸体——左手腕上有半片枫叶状胎记。
死亡时间比赵志国早两小时。法医掰开死者紧握的拳头,半枚银戒滚落在地,“指节有多处防御伤,应该是被灭口。”
苏俊从车厢缝隙抽出一本烧焦的账簿,残页上隐约可见“海天集团西区项目”的字样。淦商商戴上手套,轻轻拨开粘连的纸页,一组被红笔圈出的数字突然映入眼帘:2003.12.24。
平安夜…淦商商突然想起卷宗记录,监理老陈就是在2003年圣诞节前夕失踪的。她翻开内页,一组奇怪的符号出现在物资清单旁:△7→B2。
河堤上的风裹着雨丝打湿了证物袋。淦商商望着远处模糊的城市轮廓,突然意识到这些符号和父亲笔记本里被撕毁的那页上的标记如出一辙。
去砖窑厂。她拉开车门时,手机震动起来。技术科发来的消息让她的手指微微发僵:奔驰车最后驶入了海天集团董事长周明远的私人别墅区。
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规律的弧线。苏俊握着方向盘,突然开口:“老陈如果还活着,为什么二十年不出现?”他的声音混在雨声里,“除非…他才是真正的清账人。”
淦商商摩挲着照片上老陈模糊的轮廓。那个总是笑眯眯的监理,在工程队合影里永远站在最边缘。她突然注意到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极小的数字:B2-7。
砖窑厂的铁门锈迹斑斑,锁链上挂着崭新的防盗锁。淦商商翻过围墙时,闻到一股奇怪的焦糊味。废弃的厂房深处,一堆砖坯后露出半截铁梯,通往地下室的入口被木板封住。
木板上的灰尘有新鲜的擦痕。苏俊撬开钉子时,地下室传来细微的金属碰撞声。手电筒的光束照进去的刹那,淦商商看到了墙角那台老式印刷机——和印刷厂地下室的型号完全相同。
印刷机旁的铁柜门虚掩着,里面整齐码放着二十多个档案盒。淦商商拉开最上层那个,泛黄的工程图纸上压着一支钢笔——照片里老陈握着的那支。拧开笔帽,微型胶卷仓空空如也。
有人先来过了。苏俊蹲下身,指着地板上的脚印,“42码工装靴,和医院窗台上的鞋印一致。”
淦商商翻开第二个档案盒,一叠照片滑落出来。2003年平安夜的工地监控截图里,周明远正在和几个戴安全帽的人交谈,其中一个人背对镜头,右手无名指戴着素圈银戒——和今天被灭口的冷链车司机一样。
照片背面用红笔写着:“混凝土标号不足,桩基偷工减料。”日期正是老陈失踪前三天。淦商商继续翻找,在最底层的档案盒里发现半本烧焦的账簿,残缺的扉页上盖着海天集团的公章。
不对…她突然抬头,“老陈如果是清账人,为什么要保留这些证据?”手电筒的光扫过墙面,照出一块颜色略新的砖块。
撬开那块砖的瞬间,铁盒里的东西让两人同时屏住呼吸——一盘微型录音带,标签上写着“2003.12.24/周明远/老陈”。录音机转动时,先是一阵杂音,然后响起茶杯碰撞的清脆声响。
监理费再加三成。年轻版的周明远声音带着笑意,“只要验收报告签字…”
西区住的可都是回迁户。老陈的方言口音很重,“桩基要是出事…”
录音突然中断,紧接着是剧烈的打斗声和一声闷响。背景音里有人喊:“快扔进混凝土!泵车马上要开了!”
淦商商的手微微发抖。二十年前,老陈不是失踪,是被活埋在了西区工地的基础桩里。而知道这个秘密的赵志国,今天也被灭口了。
所以清账人不是老陈…苏俊盯着录音带,“是当年那些受害者的家属?”
地下室突然传来铁门晃动的声响。淦商商关掉手电筒的瞬间,一道黑影从楼梯口闪过,随即是汽油桶翻倒的声音。刺鼻的汽油味弥漫开来时,她看清了门口那个穿工装的身影——金丝眼镜反着冷光,右手握着打火机。
周明远的私人助理。苏俊压低声音,“我在医院监控里见过他。”
打火机的齿轮转动声在黑暗中格外清晰。淦商商摸到墙边的消防斧,在火光亮起的刹那掷了出去。斧刃擦过男人的耳际,打火机坠入汽油中,火苗轰然窜起的瞬间,那人已经消失在通道尽头。
热浪逼得他们退到墙角。苏俊扯下外套拍打着蔓延的火线,淦商商则抓起铁盒和档案塞进防水袋。当火焰吞没印刷机时,她看到机器底座露出半截没烧完的纸——上面印着海天集团原始的股权结构图。
走!苏俊拽着她冲向备用通道。爬出通风口时,整个砖窑厂已经笼罩在浓烟中。消防车的警笛声从远处传来,淦商商跪在草地上咳嗽,手里的防水袋沾满了煤灰。
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技术科发来的照片让她的瞳孔骤然收缩:周明远别墅的书房里,墙上挂着的工程蓝图一角,露出半个模糊的符号——△7→B2。
去医院。淦商商抹了把脸上的煤灰,“周明远那个慰问代表,现在应该还在重症监护室。”
重症监护室的走廊灯光惨白,消毒水的气味刺得人鼻腔发酸。淦商商站在玻璃窗外,盯着里面插满管子的男人——周明远的慰问代表,张立。
他躺在病床上,脸色灰白,呼吸微弱,像是随时会被死神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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