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X光机里的秘密

屋内比想象中整洁。客厅的茶几上摆着一个相框，照片里的林小雨站在海边，笑容明亮。沙发旁的矮柜里整齐码放着几十本医学书籍，书脊上的标签显示它们来自市图书馆。
她经常来这里。苏俊戴上手套，轻轻拉开书桌抽屉，“看这些生活痕迹，至少每周都会住几天。”
淦商商走向卧室。单人床上铺着素雅的格子床单，床头柜上放着一盏小台灯和几本笔记本。她翻开最上面那本，里面是工整的医学笔记，但每隔几页就会夹杂一些看似随意的数字组合。
苏俊，来看这个。她指着其中一页，“这些数字和账本上的编码格式一致。”
苏俊凑近观察，突然伸手从笔记本封套内侧抽出一张对折的便签纸。展开后，上面是一串银行保险箱编号和密码。
胜利路支行…他抬头与淦商商对视，“要现在去吗？”
淦商商看了眼窗外——夜色深沉，但距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她正要开口，手机突然震动。赵东海发来的短信只有三个字：
“别去银行”
几乎同时，楼下传来汽车急刹的声音。
凌晨三点十七分，胜利路支行的霓虹招牌在雨幕中晕开一片模糊的红色。淦商商将车停在两条街外的便利店门口，雨刷器有节奏地刮擦着挡风玻璃上的雨水。
赵东海这条短信来得太巧了。苏俊将手机屏幕转向她，上面是技术科刚发来的定位信息，“发信地点就在银行对面那家咖啡馆。”
雨水顺着车顶的缝隙渗进来，滴在真皮座椅上发出轻微的“嗒”声。淦商商盯着后视镜里那辆停在银行侧门的黑色轿车，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方向盘边缘的磨损处。那是上个月追捕逃犯时留下的刮痕。
你觉得是陷阱？她终于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
苏俊将配枪检查了一遍，金属部件在昏暗的车内泛着冷光：“林小雨选择把东西存在银行保险箱，说明它足够重要。而知道这个地点的人…”
除了我们，现在至少还有两拨人。淦商商接过他的话，目光扫过街道两侧的监控探头。其中两个探头的角度明显被人为调整过，留下明显的盲区。
雨势渐大，豆大的雨点砸在车顶上发出密集的闷响。便利店的值班店员打着哈欠整理货架，收银台旁的电视机正在播放凌晨重播的财经新闻。
“海天集团今日股价再次下跌，董事会发言人表示…”
淦商商突然坐直身体：“等等。”
她调大音量，新闻画面切换到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正在接受采访。镜头扫过他身后会议室的玻璃墙，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那是赵东海？苏俊皱眉，“他什么时候回国的？”
画面已经切换，淦商商快速拍下电视屏幕：“三天前国际刑警还确认他在新加坡。看来我们的赵局长比想象中更忙。”
车窗上的雨水扭曲了街景，那辆黑色轿车依然静静停在那里。淦商商注意到驾驶座的车窗降下过几次，但始终没有人下车。
“他们在等什么？”
苏俊将座椅调直：“等我们先动。银行有夜间值班保安，硬闯会触发警报。”他指了指银行侧门上方不起眼的灰色盒子，“那是新装的生物识别系统，比普通警报难对付。”
便利店的自动门“叮”的一声打开，一个穿着连帽衫的年轻人走出来，手里拎着塑料袋。他在雨中站了几秒，突然朝银行方向走去。
不对劲。淦商商的手已经搭在门把上，“那个袋子太轻了，不像装了东西。”
年轻人走到银行转角处突然加速，黑色轿车立刻启动跟了上去。就在两车即将交汇的瞬间，便利店后巷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
调虎离山！苏俊已经推开车门，“后门！”
淦商商抓起手电筒冲进雨幕。雨水瞬间浸透了她的外套，冰冷的触感顺着脖颈流向后背。后巷堆满杂物，一个破碎的啤酒瓶躺在积水里，玻璃碴子反射着远处路灯的光。
没人？苏俊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淦商商的手电光束停在一扇半开的铁门上——那是银行金库的应急通道。门锁被专业工具撬开，锁芯处还留着新鲜的划痕。
至少比我们早到五分钟。她蹲下身，指尖轻触地面半干的水渍，“两组脚印，一男一女。”
苏俊按住耳麦：“请求支援，胜利路支行可能发生入室盗窃。”
耳机里传来电流杂音，随后是断断续续的回应。淦商商皱眉摘下耳麦检查，发现信号被屏蔽了。
专业团队。她轻声道，从腰间取出配枪，“我们得抓紧。”
应急通道通向地下金库的走廊。昏暗的应急灯下，监控摄像头全部被黑色胶带封住。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机油味，混合着某种刺鼻的化学药剂气息。
拐角处传来金属碰撞声。淦商商贴着墙缓慢移动，听到一个压低的女声：“C区27号，快点。”
指纹不对，需要二次验证。男声回应，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淦商商与苏俊交换眼神，同时闪身而出：“警察！不许动！”
金库保险箱区的灯光下，一男一女僵在原地。女人戴着医用口罩，手里拿着一个小型电子设备；男人正将某种凝胶状物质涂抹在保险箱的指纹识别器上。
退后！男人突然从腰间掏出手枪。
枪声在密闭空间里震耳欲聋。子弹擦着淦商商的肩膀击中身后的灭火器，白色粉末瞬间弥漫开来。苏俊一个侧滚翻躲到保险柜后方，回击两枪逼退对方。
C区27号！淦商商在烟雾中看到女人正在快速输入密码，“他们要开林小雨的保险箱！”
男人借着烟雾掩护冲过来，淦商商抬腿横扫将他绊倒，两人同时摔在地上。对方力气大得惊人，一记肘击让她眼前发黑。混乱中她抓住对方手腕狠狠砸向地面，手枪滑出老远。
密码错误！女人突然喊道，声音里带着惊慌，“系统锁定！”
男人咒骂一声，挣脱淦商商冲向出口。苏俊想追，却被一阵刺眼的强光逼退——有人在外面打开了某种高亮度照明设备。
等视线恢复，金库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和敞开但空无一物的C区27号保险箱。
被耍了。淦商商喘着气站起来，指着保险箱内侧，“看这里。”
苏俊凑近观察，发现箱体内侧用透明胶带粘着一个微型U盘。胶带被撕开过，但U盘还在原位。
他们拿走了保险箱里的东西，却留下了这个…他小心地取下U盘，“为什么？”
淦商商环顾四周，注意到地上散落的几枚纽扣电池：“那个电子设备是干扰器，他们本可以轻松带走U盘。”她突然明白了，“除非他们不知道U盘的存在。”
银行外传来警笛声。淦商商将U盘放入证物袋，突然发现自己的外套口袋多了什么东西——一张折叠的便签纸。
展开后，上面是熟悉的字迹：“商商，别相信任何人。钥匙在老地方。——小雨”
什么时候…她回忆着刚才的打斗过程，那个戴口罩的女人曾近距离接触过她。
苏俊看着她手中的纸条：“林小雨还活着？”
警笛声越来越近。淦商商将纸条和U盘一起收好：“先离开这里，我们需要查清楚这个’老地方’是哪里。”
回到车上，雨已经停了。东方泛起鱼肚白，早班公交车开始在马路上行驶。淦商商打开笔记本电脑插入U盘，屏幕上立刻弹出需要密码的提示窗口。
试试这个。苏俊递来一张照片，是林小雨笔记本上那串数字。
密码正确。文件夹里是一段录音文件和几张扫描件。淦商商点开录音，电流杂音后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月底前必须处理好码头那批货…董事会的老人已经起疑…特别是老淦的女儿…”
苏俊猛地转头看她。淦商商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录音还在继续：
“…告诉赵东海…他父亲的案子永远不能见光…除非他想看海天集团垮台…”
录音戛然而止。淦商商点开扫描件，是几份二十多年前的财务凭证，抬头赫然印着“海天集团”的logo。其中一张转账单的签名栏，签着一个让她血液凝固的名字——淦正国。
不可能…她声音发颤，“父亲从没提过…”
苏俊握住她冰凉的手：“先别下定论。这些文件可能是伪造的。”
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进车窗。淦商商深吸一口气，点开最后一张图片——那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年轻的父亲站在一艘渔船上，身旁是同样年轻的赵东海父亲。两人身后，几个工人正从船上卸下印有外文字母的木箱。
照片角落的日期显示：1998年6月17日。
正是父亲笔记本里被撕掉的那一页的日期。
晨光在挡风玻璃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淦商商盯着照片右下角那个模糊的日期，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方向盘上已经褪色的皮革纹路。车载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却驱不散她后背渗出的冷汗。
1998年6月17日…苏俊将照片放大，指着渔船甲板上几个模糊的人影，“这些人搬运的箱子，像是医疗器材。”
淦商商摇下车窗，让带着咸腥味的海风灌进来。他们此刻正停在距离老码头两公里的滨海路上，远处起重机的声音隐约可闻。照片背景里那艘渔船的轮廓，与现在仍停泊在3号泊位的“浙海渔运018”几乎一模一样。
父亲从没提起过认识赵家人。她声音有些发涩，“这张照片拍摄前三个月，他刚调任缉私队。”
苏俊将录音又播放了一遍，在“码头那批货”处按下暂停：“老淦的女儿…这个称呼很微妙。如果是公开场合，应该称你为淦警官。”
便利店塑料袋在风中翻滚着掠过车前盖。淦商商突然坐直身体：“调头，去港务局旧档案室。”
方向盘急转时，一枚硬币从储物格里滚落，在脚垫上转了几圈才停下。那是父亲生前随身携带的1998年纪念币，边缘已经被磨得发亮。
港务局的老楼藏在集装箱堆场后方，红砖墙上爬满枯萎的爬山虎。门卫老周正就着搪瓷缸里的浓茶吃包子，见到警车立刻小跑出来。
淦警官？他抹了抹嘴上的油渍，“这么早…”
查点旧资料。淦商商出示证件时，注意到老周的目光在她和苏俊之间游移，“1998年的进出港记录还在吗？”
老周掏出一大串钥匙：“在是在，不过…”他压低声音，“上个月赵局长派人来调过一批档案。”
档案室在三楼，铁质楼梯踏上去发出空洞的回响。推开门时，积尘被气流卷起，在阳光中形成细小的漩涡。苏俊打了个喷嚏，手指划过档案柜上褪色的标签：“按年份分类，应该在这边。”
淦商商找到标注1998年的铁柜，发现6月的记录本有明显被翻动过的痕迹。她抽出登记簿，海风从破损的窗缝钻进来，掀开泛黄的纸页——6月17日那页被整齐地撕去了。
有人不想让我们知道那天进港的到底是什么。苏俊用手机拍下残缺的页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