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霄和钟渝棠对视一眼,迈步走进洋楼。
一进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郁的檀香味,混合着某种说不出的腐朽气息。大厅里光线昏暗,四壁挂着古旧的字画,正中央摆着一张红木供桌,桌上放着一尊青铜香炉,炉内青烟袅袅,隐约能看到香炉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
言无咎走到供桌前,拿起三炷香点燃,恭敬地插进香炉:“二位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穆清霄开门见山:“钟九川当年封住的东西,你们想放出来?”
言无咎动作一顿,随即轻笑:“穆先生这话从何说起?”
“纸扎铺子的反镇邪符,还有那个房间里的东西。”穆清霄盯着他,“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言无咎转过身,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穆先生,有些事,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
钟渝棠上前一步:“我师父在哪?”
言无咎看向她,眼神阴冷:“钟大师?他早就死了。”
“放屁!”钟渝棠怒道,“他留下的镇煞钱还在你们手里,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言无咎冷笑一声:“镇煞钱?那东西本来就是言家的,钟九川不过是偷走了它。”
穆清霄皱眉:“什么意思?”
言无咎没回答,而是走到大厅一侧,推开一扇暗门:“既然你们这么想知道真相,不如亲眼看看。”
暗门后是一条狭窄的楼梯,通往地下。楼梯两侧点着油灯,火光摇曳,照得人影晃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视。
钟渝棠下意识地看向穆清霄,后者微微点头:“走。”
两人跟着言无咎走下楼梯,越往下,空气越冷,隐约能听到某种低沉的嗡鸣声,像是无数人在低声诵念。
楼梯尽头是一扇铁门,门上贴满了黄符,符纸上的朱砂已经褪色,但依然能感受到强烈的镇压之力。
言无咎站在门前,回头看向两人:“准备好了吗?”
穆清霄沉声道:“开门。”
言无咎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伸手推开了铁门——
门内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室,四壁刻满了繁复的符文,地面上画着一个巨大的八卦阵,阵中央摆着一口漆黑的棺材,棺材上缠绕着七道铁链,每道铁链上都挂着铜铃,铃铛无风自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而在棺材上方,悬浮着一枚铜钱——正是钟九川的镇煞钱。
钟渝棠瞳孔一缩:“这是……”
言无咎缓缓道:“锁魂棺。”
穆清霄脸色骤变:“你们在养尸?!”
言无咎笑了:“不,我们在等一个人。”
“谁?”
“钟九川。”言无咎盯着钟渝棠,“他的魂魄,一直没散。”
钟渝棠浑身一僵:“你说什么?”
言无咎走向棺材,伸手抚过棺盖:“二十年前,钟九川用镇煞钱封住了这口棺材,也封住了他自己的一缕魂。如今,镇煞钱的力量快耗尽了,他的魂……也该醒了。”
穆清霄一把拉住钟渝棠,低声道:“他在骗你,别信。”
钟渝棠却死死盯着棺材:“如果师父的魂真的在里面……”
言无咎阴测测地笑了:“想见他吗?很简单,把镇煞钱取下来,棺材就会打开。”
穆清霄厉声道:“别碰那枚铜钱!”
钟渝棠却已经朝棺材走去。
“钟渝棠!”穆清霄一把拽住她的手腕,“那是陷阱!”
钟渝棠甩开他的手:“那是我师父!”
言无咎站在一旁,笑容愈发狰狞:“对,去吧,去见你师父……”
钟渝棠走到棺材前,伸手去抓那枚悬浮的铜钱。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铜钱的瞬间——
“砰!”
地下室的门突然被一股巨力撞开,一道黑影闪电般冲了进来,直扑言无咎!
言无咎脸色大变,仓促后退,但那黑影速度极快,一掌拍在他胸口,将他狠狠击飞!
穆清霄定睛一看,来人竟是一个穿着灰色道袍的老者,须发皆白,眼神锐利如鹰。
“师父?!”钟渝棠失声喊道。
老者——钟九川——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蠢货,差点坏了大事!”
钟渝棠呆在原地,一时说不出话来。
言无咎从地上爬起来,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却依然在笑:“钟九川……你终于现身了。”
钟九川没理他,转头对穆清霄道:“带她走,现在!”
穆清霄二话不说,拽起钟渝棠就往外冲。
言无咎厉声喝道:“拦住他们!”
话音未落,地下室四周的阴影里突然窜出数道黑影,竟是十几个纸人,每个纸人都手持利刃,朝两人扑来!
穆清霄迅速从袖中甩出数张黄符,符纸在空中燃起金光,将扑来的纸人一一击退。钟九川则双手结印,口中念咒,八卦阵中的铜铃剧烈震动,棺材上的铁链“哗啦啦”作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破棺而出!
言无咎脸色大变:“钟九川!你敢——”
钟九川冷笑:“二十年前我能封住它,现在照样能!”
说完,他猛地一掌拍在棺材上,镇煞钱骤然爆发出刺目的金光,整个地下室剧烈震动,墙壁上的符文纷纷亮起,将棺材死死压制!
言无咎怒吼一声,扑向钟九川,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
穆清霄趁机拉着钟渝棠冲出地下室,一路狂奔上楼。身后传来阵阵轰鸣,整栋洋楼都在摇晃,仿佛随时会坍塌。
两人刚冲出大门,身后便传来一声巨响——洋楼的三层轰然塌陷,烟尘四起!
钟渝棠回头望着废墟,声音颤抖:“师父他……”
穆清霄紧紧攥着她的手:“先离开这里!”
两人刚跑出几步,废墟中突然传出一声长啸,紧接着,一道黑影冲天而起,悬浮在半空中——
那是一个浑身缠绕黑气的人影,看不清面容,只能感受到滔天的怨气!
“糟了……”穆清霄脸色惨白,“它出来了!”
钟渝棠死死盯着那道黑影:“那是什么?”
穆清霄咬牙:“言家养了百年的……凶煞!”
夜色如墨,言家老宅的庭院内阴风骤起,枯藤缠绕的洋楼在月光下投下扭曲的阴影。那道从锁魂棺中爬出的黑影缓缓站直,身形模糊,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穆清霄下意识后退半步,手指已经摸向腰间的铜钱串,低声道:“钟渝棠,退后。”
钟渝棠却站在原地没动,目光死死盯着那道黑影:“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言家养了百年的凶煞,靠吞噬阴魂壮大自身。”穆清霄声音紧绷,“锁魂棺里封着的,恐怕不止钟九川的魂魄,还有它。”
黑影缓缓抬头,虽无五官,却仿佛在“看”着他们。下一秒,它猛地扑了过来!
穆清霄一把拽住钟渝棠的手腕,侧身闪避,同时甩出三枚铜钱。铜钱在半空中燃起幽蓝火焰,击中黑影的瞬间爆出刺耳的尖啸。黑影身形一滞,但很快又凝聚成形,再次逼近。
“没用?”钟渝棠皱眉。
“普通镇邪手段对它无效。”穆清霄咬牙,“得找到它的命门!”
黑影再次袭来,这次速度更快,几乎眨眼间就到了两人面前。穆清霄猛地推开钟渝棠,自己却被黑影的利爪擦过肩膀,顿时一阵刺骨寒意顺着伤口蔓延,半边身子几乎麻痹。
“穆清霄!”钟渝棠惊呼,迅速从包里抽出一张黄符,咬破指尖在符上画了几笔,甩向黑影。符纸燃起金色火焰,黑影被逼退数步,发出凄厉的嘶吼。
穆清霄勉强站稳,喘着气道:“你什么时候学的符咒?”
“我师父教的。”钟渝棠盯着黑影,语气凝重,“但撑不了多久。”
黑影似乎被激怒,身形骤然膨胀,化作一团黑雾朝两人笼罩而来。穆清霄一把拉住钟渝棠:“跑!”
两人冲向洋楼大门,黑影紧追不舍。就在黑雾即将吞没他们的瞬间,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孽障,休得猖狂!”
一道金光从侧面劈来,黑雾被硬生生斩开。穆清霄回头,只见一个白发老者手持桃木剑站在庭院角落,正是钟九川!
“师父?!”钟渝棠震惊。
钟九川没有回应,而是快速结印,桃木剑上金光大盛,直指黑影:“封!”
黑影发出不甘的咆哮,被金光逼得节节后退,最终缩回锁魂棺内。棺盖“砰”地一声合上,庭院内顿时恢复寂静。
穆清霄捂着肩膀,警惕地看着钟九川:“你到底是谁?”
钟九川收起桃木剑,叹了口气:“先进屋再说。”
洋楼内,昏暗的灯光下,钟九川给穆清霄的伤口敷上药粉。钟渝棠站在一旁,眼神复杂:“师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钟九川沉默片刻,缓缓道:“二十年前,言家为了延续家族气运,暗中养了这只凶煞。它以吞噬阴魂为生,力量越来越强,最终反噬言家。言无咎的父亲试图镇压它,却失败了,只能将它封在锁魂棺里。”
“那你的魂魄……”穆清霄皱眉。
“我被言无咎算计,魂魄被抽离,成了凶煞的养料。”钟九川苦笑,“幸好我留了后手,魂魄未散,才能撑到今日。”
钟渝棠握紧拳头:“言无咎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复活一个人。”钟九川看向窗外,“他的妹妹,言灵。”
穆清霄瞳孔一缩:“言灵?那个三十年前失踪的言家大小姐?”
钟九川点头:“言灵天生阴命,死后魂魄不散,言无咎想用凶煞的力量让她重生。”
钟渝棠倒吸一口凉气:“所以他才需要那么多阴魂……”
“没错。”钟九川站起身,“我们必须阻止他,否则凶煞彻底苏醒,整个榕城都会沦为鬼域。”
穆清霄活动了下恢复知觉的肩膀,眼神锐利:“那就去会会言无咎。”
夜色更深,三人悄然离开言家老宅。钟渝棠走在最后,忽然感觉背后一凉。她猛地回头,只见二楼窗口,一道白衣身影静静伫立,长发披散,正“望”着他们。
钟渝棠浑身僵硬:“穆清霄……”
穆清霄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窗口却空无一人。
“怎么了?”
钟渝棠咽了咽口水:“我好像……看到言灵了。”
夜色如墨,榕城东区的老巷子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路灯的光线被浓雾吞噬,只剩下模糊的光晕。穆清霄走在最前面,手里捏着一枚铜钱,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钟渝棠紧跟在他身后,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盯着他们。
“师父,言无咎真的会在老宅等我们?”钟渝棠压低声音问道。
钟九川走在最后,手里握着那把桃木剑,神色凝重:“他既然敢放出凶煞,就说明他已经等不及了。”
穆清霄停下脚步,抬头看向不远处那座阴森的洋楼——言家老宅。月光下,洋楼的轮廓显得格外扭曲,窗户黑洞洞的,像是无数双眼睛在窥视着他们。
“这地方阴气太重了。”穆清霄皱眉,“言无咎到底在里面搞什么鬼?”
钟九川沉声道:“进去就知道了。”
三人沿着青石板路走到洋楼门前,大门虚掩着,仿佛在等他们。穆清霄伸手推开门,一股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檀香味,诡异又违和。
大厅里一片漆黑,只有几盏油灯微弱地燃烧着,火光摇曳,映照出墙上斑驳的壁画——那是一幅古老的祭祀场景,画中人身穿黑袍,手持法器,围着一口漆黑的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