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钟渝棠盯着壁画,忽然觉得画中人的脸有些眼熟。
“言家的祖传秘术。”钟九川低声道,“他们世代供奉凶煞,以阴魂为祭,换取家族气运。”
穆清霄冷笑一声:“难怪言家能在榕城屹立百年不倒,原来是靠这种邪门歪道。”
话音刚落,大厅深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三人同时警觉地看向黑暗处,只见一个修长的身影缓缓走出——言无咎。
他穿着一身黑色长衫,面容苍白,眼神阴鸷,嘴角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钟师父,好久不见。”
钟九川握紧桃木剑,冷声道:“言无咎,你终于肯现身了。”
言无咎轻笑:“你们既然能找到这里,说明凶煞已经被你们惊动了。”他顿了顿,目光转向穆清霄和钟渝棠,“这两位就是你的徒弟?”
穆清霄眯起眼睛:“少废话,你到底想干什么?”
言无咎不紧不慢地走到大厅中央,伸手抚摸着那口漆黑的棺材:“我想复活一个人。”
“言灵?”钟渝棠脱口而出。
言无咎的眼神骤然一冷:“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钟九川上前一步:“言无咎,你妹妹已经死了三十年,强行逆天改命,只会让凶煞彻底失控!”
“失控?”言无咎冷笑,“只要能让她回来,就算整个榕城陪葬又如何?”
穆清霄嗤笑:“疯子。”
言无咎不以为意,反而看向钟渝棠:“钟小姐,你师父有没有告诉你,为什么你的血能镇住凶煞?”
钟渝棠一愣:“什么意思?”
钟九川脸色骤变:“言无咎!”
言无咎笑意更深:“看来你师父瞒了你不少事。”
穆清霄察觉到不对劲,立刻挡在钟渝棠面前:“别听他挑拨离间!”
言无咎却自顾自地说道:“钟渝棠,你的命格特殊,天生阴命,魂魄纯净,是最适合用来献祭的容器。”
钟渝棠瞳孔一缩:“什么?”
钟九川怒喝:“言无咎,你找死!”
言无咎大笑:“钟师父,你当年为了保住她的命,不惜用秘术封住她的记忆,可如今,她终究还是回到了这里。”
钟渝棠浑身发冷,转头看向钟九川:“师父,他说的……是真的?”
钟九川沉默片刻,终于叹了口气:“渝棠,你的确天生阴命,但我从未想过用你献祭。”
穆清霄握紧拳头:“言无咎,你少在这挑拨!”
言无咎摊手:“我只是说出事实而已。”他忽然抬手,大厅四周的油灯骤然熄灭,黑暗中,棺材的盖子缓缓滑开,“既然你们来了,不如亲眼看看,言灵是怎么复活的。”
棺材内,一道白衣身影缓缓坐起,长发披散,面容苍白如纸。
钟渝棠倒吸一口凉气:“言灵……”
白衣女子缓缓抬头,空洞的眼神直直地看向钟渝棠,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终于……等到你了。”
夜风呜咽,言家老宅的大厅内,油灯尽灭,唯有棺材中坐起的白衣女子散发着幽幽冷光。她的长发如墨,垂落在惨白的脸颊两侧,一双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钟渝棠,嘴角的笑意诡异而僵硬。
穆清霄下意识地挡在钟渝棠身前,手指已经捏住了一张黄符,冷声道:“装神弄鬼!”
钟九川的脸色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凝重,他握紧桃木剑,低声道:“言灵……果然是你。”
言无咎站在棺材旁,笑容阴冷:“钟师父,你当年亲手封印了她,如今,也该让她回来了。”
钟渝棠浑身发冷,她盯着那个白衣女子,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漆黑的房间、摇曳的烛火、还有一双冰冷的手……她猛地后退一步,声音发颤:“师父,她……她是谁?”
钟九川沉默了一瞬,终于开口:“她是你姐姐。”
“什么?!”钟渝棠如遭雷击,不可置信地看向钟九川,“我……我哪来的姐姐?”
穆清霄也愣住了,转头看向钟九川:“老钟,这到底怎么回事?”
钟九川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三十年前,言家为了延续家族气运,用秘术将言灵炼成活尸,以阴魂为祭,维持她的魂魄不散。但后来秘术失控,言灵彻底化为凶煞,屠戮了整个言家旁支。”
“当时,言家只剩下言无咎和年幼的你。”钟九川看向钟渝棠,“你天生阴命,魂魄纯净,是唯一能压制凶煞的人。言无咎原本想用你献祭,彻底复活言灵,但我抢先一步将你带走,封住了你的记忆。”
钟渝棠脸色煞白,她死死盯着棺材中的白衣女子,喃喃道:“所以……她真的是我姐姐?”
言灵缓缓抬起手,惨白的指尖指向钟渝棠,声音如同从地狱深处传来:“渝棠……过来……”
那声音仿佛带着某种蛊惑的力量,钟渝棠的眼神逐渐涣散,脚步不自觉地向前迈去。
穆清霄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厉声道:“钟渝棠!醒醒!”
钟渝棠猛地回神,冷汗已经浸透了后背。她咬牙道:“她在影响我……”
言无咎冷笑:“没用的,她的魂魄本就与言灵相连,只要言灵苏醒,她就逃不掉。”
钟九川怒喝:“言无咎!你为了复活一个死人,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放过?”
言无咎的眼神骤然阴冷:“亲妹妹?当年若不是你强行带走她,言灵早就复活了!钟九川,你以为你是在救她?你不过是把她养成了一味更好的药引!”
穆清霄听得心头火起,直接甩出一张黄符,符纸在空中燃起一道火光,直逼言无咎面门!
言无咎不躲不闪,只是轻轻抬手,那道火光竟在半空中骤然熄灭。他嗤笑一声:“就这点本事?”
穆清霄眯起眼睛:“有点意思。”
钟九川低声道:“小心,他修炼的是言家禁术,能操控阴气。”
穆清霄冷笑:“管他什么禁术,先揍了再说!”
话音未落,他已经冲了上去,手中黄符接连甩出,每一张符纸都在空中燃起不同的咒火,封锁言无咎的退路。
言无咎身形如鬼魅,在符火中穿梭,阴冷的笑声回荡在大厅内:“穆清霄,你以为你能拦住我?”
穆清霄不答,只是攻势更猛。
另一边,钟九川迅速咬破指尖,在桃木剑上画下一道血符,剑身顿时泛起红光。他沉声道:“渝棠,跟紧我!”
钟渝棠点头,紧紧跟在钟九川身后。
钟九川持剑直指棺材中的言灵,厉声道:“言灵!你已经死了三十年,不该再滞留人间!”
言灵缓缓抬头,空洞的眼睛看向钟九川,嘴角的笑意更深:“钟九川……你当年封印我的时候,可没这么啰嗦……”
她的声音刚落,大厅内的温度骤然降低,地面竟开始结出一层薄冰。
钟渝棠浑身发抖,她能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蔓延上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拉扯她的魂魄。
“师父……我好冷……”她艰难地开口。
钟九川脸色一变:“她在抽取你的魂魄!”
他猛地将桃木剑插入地面,剑身上的血符爆发出刺目的红光,暂时阻隔了那股寒意。
“渝棠,集中精神!别被她影响!”钟九川低喝。
钟渝棠咬牙点头,努力稳住心神。
另一边,穆清霄和言无咎的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穆清霄的符咒虽然凌厉,但言无咎的阴气仿佛无穷无尽,每一次都能轻易化解他的攻势。
“穆清霄,你就这点能耐?”言无咎嘲讽道。
穆清霄冷笑:“急什么?好戏才刚开始。”
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铜钱,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铜钱上,铜钱顿时泛起金光。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铜钱脱手而出,化作一道金光直射言无咎胸口!
言无咎终于变了脸色,仓促间抬手格挡,金光炸裂,他整个人被震退数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你……”言无咎眼神阴鸷,“倒是小看你了。”
穆清霄甩了甩手腕,咧嘴一笑:“现在知道怕了?”
言无咎擦掉嘴角的血迹,忽然诡异一笑:“可惜……你们还是输了。”
穆清霄一愣,猛地回头——
只见棺材中的言灵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她的长发无风自动,惨白的手指正缓缓伸向钟渝棠的额头。
“渝棠!”穆清霄大喊。
钟九川也察觉到了不对,可已经来不及了——
言灵的手指轻轻点在钟渝棠的眉心,钟渝棠的眼神瞬间涣散,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魂魄,软软地倒了下去。
“渝棠!”穆清霄冲过去接住她,却发现她的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钟九川目眦欲裂:“言灵!你敢!”
言灵收回手,满足地笑了:“终于……完整了……”
她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原本惨白的皮肤逐渐有了血色,空洞的眼神也变得灵动起来。
言无咎大笑:“成功了!言灵终于复活了!”
穆清霄抱着钟渝棠,手指死死攥紧,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你们……找死!”
言灵缓缓走到言无咎身边,轻声道:“哥,辛苦了。”
言无咎温柔地看着她:“只要你回来,一切都值得。”
钟九川持剑上前,声音冰冷:“言灵,你抽取渝棠的魂魄复活自己,就不怕天谴吗?”
言灵轻笑:“天谴?我死的时候,可没人跟我说过天谴。”
她看向穆清霄怀中的钟渝棠,眼神复杂:“放心,她不会死,只是……从此以后,她会变成一具空壳。”
穆清霄缓缓抬头,眼中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言灵不以为意:“就凭你?”
穆清霄不再废话,轻轻将钟渝棠放在地上,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紫金色的符纸。
钟九川看到那张符,脸色骤变:“穆清霄!别乱来!”
穆清霄充耳不闻,咬破手指,在符纸上迅速画下一道复杂的符文,口中念道:“以吾之血,引天地之怒——”
符纸瞬间燃起紫金色的火焰,整个大厅内的空气都开始扭曲。
言灵终于变了脸色:“这是……天师道的禁符?!”
穆清霄冷笑:“现在知道怕了?”
他猛地将符纸拍向地面——
“轰!”
一道紫金色的雷光从天而降,直接劈穿了言家老宅的屋顶,直逼言灵和言无咎!
言无咎仓促间拉过言灵,两人堪堪避开雷光,但雷光的余威还是将他们震飞出去。
“走!”言无咎咬牙,拉着言灵迅速后退。
穆清霄还想追击,却被钟九川拦住:“别追了!先救渝棠!”
穆清霄这才回神,赶紧回到钟渝棠身边。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老钟,现在怎么办?”穆清霄声音发紧。
钟九川沉声道:“她的魂魄被抽走了一部分,必须尽快找回来,否则……”
穆清霄咬牙:“我去追言灵!”
钟九川摇头:“没用的,言灵已经融合了她的魂魄,强行剥离只会让渝棠魂飞魄散。”
穆清霄一拳砸在地上:“那难道就这么算了?”
钟九川沉默片刻,忽然道:“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去阴司,把她的魂魄抢回来。”
穆清霄一愣:“阴司?”
钟九川点头:“渝棠的魂魄被强行抽离,现在应该还在阴阳交界处,如果我们能在她彻底被言灵融合前找到她,还有机会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