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尸萤照骨

林小七踉跄着后退几步，差点跌进潭水里，他脸色煞白，声音发颤：“这……这玩意儿不会真醒了吧？”
刀疤脸的黑衣人显然也察觉到了异样，弩箭的准星微微偏移，警惕地盯着水晶棺。溶洞内的空气仿佛凝固，只剩下水滴从钟乳石上坠落的声响，清脆却令人毛骨悚然。
突然，棺中女子的手指猛地一收，金缕玉衣发出细微的“咔咔”声，像是骨骼在重新接合。齐墨瞳孔骤缩，低声道：“是尸变！”
话音未落，水晶棺的棺盖突然炸裂，无数碎片如利刃般飞射而出。刀疤脸的黑衣人反应极快，侧身闪避，但仍有碎片划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他啐了一口，怒喝道：“别管他们了，先抢匣子！”
然而，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棺中女子猛地坐起，金缕玉衣下的皮肤呈现出诡异的青灰色，双眼却漆黑如墨，没有一丝眼白。她的嘴唇微微张开，吐出一缕幽绿色的雾气，雾气中隐约可见细小的萤火虫般的光点——尸萤。
“是尸萤照骨！”苏瑶脸色骤变，“这玩意儿沾上一点，血肉就会从骨头里烂掉！”
林小七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那还等什么？跑啊！”
齐墨却站在原地没动，目光死死盯着女子手中的青铜匣子。那匣子不过巴掌大小，表面刻着繁复的云纹，正是他们此行的目标——传说中记载着秦始皇长生秘术的“天机匣”。
“不能跑，”齐墨咬牙道，“匣子必须拿到手！”
苏瑶瞪了他一眼：“你疯了？这女尸明显是守墓的，碰她的东西，咱们都得死在这儿！”
刀疤脸的黑衣人显然也盯上了匣子，他狞笑一声，抬手就是一箭，弩箭直奔女尸咽喉而去。然而，箭矢刚触及那缕幽绿色的尸萤雾气，便如同被腐蚀一般，瞬间化作一滩黑水，滴落在地。
女尸的头缓缓转动，漆黑的眼瞳锁定了刀疤脸。下一秒，她的身形如鬼魅般闪至他面前，青灰色的手指直接穿透了他的胸膛。刀疤脸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惨叫，整个人便如同被抽干了血肉，迅速干瘪下去，最终化为一具皮包骨的干尸。
“卧槽！”林小七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要往潭水里跳。
齐墨一把拽住他：“别动！尸萤遇水会爆，沾上必死！”
苏瑶快速从包里摸出一把朱砂，撒在三人周围，低声道：“朱砂能暂时挡尸萤，但撑不了多久。”
女尸缓缓抽回手，刀疤脸的尸体如同破布一般被她甩到一旁。她的目光再次转向齐墨三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她……她在笑？”林小七声音发抖。
齐墨深吸一口气，低声道：“苏瑶，你懂古巫文，能不能试试镇尸咒？”
苏瑶咬牙：“我试试，但不保证有用！”
她快速咬破指尖，以血为引，在空中画出一道复杂的符咒，口中念诵着晦涩的咒语。女尸的动作果然微微一滞，但很快，她的笑容扩大，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像是嘲讽。
“没用！”苏瑶脸色惨白，“这女尸的怨气太重，普通镇尸咒压不住！”
女尸缓缓抬起手，指尖指向三人，幽绿色的尸萤雾气如潮水般涌来。朱砂形成的屏障被一点点侵蚀，发出“滋滋”的声响。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齐墨突然从怀中掏出一块古朴的玉牌——正是他们之前在血棺村找到的“引魂玉”。他猛地将玉牌掷向女尸，玉牌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落在女尸的胸口。
女尸的动作骤然停滞，漆黑的眼瞳中闪过一丝茫然。她低头看向胸口的玉牌，手指轻轻触碰，玉牌顿时绽放出柔和的青光，与棺椁的红光交织在一起。
“趁现在！”齐墨低喝一声，猛地冲向女尸，一把抓住她手中的青铜匣子。
女尸猛地抬头，眼中的茫然瞬间化为暴怒。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溶洞内的钟乳石纷纷断裂砸落，潭水剧烈翻涌，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即将破水而出。
“快走！”苏瑶拽起林小七，三人朝着来时的水道狂奔。身后，女尸的尖啸声越来越近，尸萤雾气如浪潮般席卷而来。
齐墨紧握匣子，心跳如擂。他知道，这一次，他们真的捅了马蜂窝……
齐墨的指尖刚触到青铜匣子冰凉的表面，女尸的尖啸声就在溶洞内炸开。潭水剧烈翻涌，浑浊的水面下隐约可见数道黑影正快速游动。林小七踉跄着后退，后背撞上湿滑的钟乳石柱，声音都变了调：“水里有东西！”
苏瑶一把拽住齐墨的背包带：“别管匣子了，先撤！”
“来不及了。”齐墨盯着潭水中越来越近的黑影，反手将青铜匣子塞进防水袋。水面突然炸开，三条足有成人手臂粗的黑色水蛇破水而出，蛇头上竟长着类似人脸的诡异纹路。
“是人面虺！”苏瑶脸色煞白，迅速从腰间抽出一把刻满符文的短刀，“这东西专吃腐肉，被咬一口全身溃烂！”
林小七手忙脚乱地掏出折叠铲，声音发颤：“这他娘是蛇还是鬼？”
最前面的人面虺已经蹿到岸边，蛇身弓起时露出腹部密密麻麻的吸盘状鳞片。齐墨突然想起爷爷笔记里提过，这种变异水蛇只生长在千年积尸地，以尸萤为食。他猛地将背包甩向蛇头：“退后！包里还有朱砂！”
背包在半空中被人面虺咬住，蛇牙刺穿帆布的瞬间，装在夹层里的朱砂粉爆开一团红雾。人面虺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怪叫，疯狂扭动着坠入潭中。但另外两条已经绕过朱砂范围，蛇信吞吐间喷出腥臭的黑雾。
“闭气！”苏瑶一个箭步上前，短刀划过其中一条的七寸。刀刃与蛇鳞相撞竟迸出火星，符文亮起的瞬间，蛇身断成两截。但断裂的蛇头仍弹射而起，直奔她咽喉咬去。
齐墨抄起地上的钟乳石碎块狠狠砸向蛇头。石块与蛇牙相撞的脆响中，他瞥见女尸正缓缓飘向潭心。金缕玉衣下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里面青黑色的筋膜，尸萤组成的绿色光点正从她眼眶、口腔中不断涌出。
“她在召唤更多东西！”林小七突然指着潭底。透过浑浊的水面，可见数十具穿着古代服饰的浮尸正缓缓上浮，每具尸体的天灵盖上都钉着青铜钉。
苏瑶的刀突然发出嗡鸣，她脸色骤变：“是殉葬的镇水尸！这些尸体被炼成…”
话未说完，最近的浮尸猛然睁眼，腐烂的手指抓住潭边岩石就要爬上来。它脖颈上挂着的青铜铃铛随着动作叮当作响，铃声在溶洞中形成诡异的回声。齐墨突然感到太阳穴一阵刺痛，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
“是摄魂铃！”苏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雾，短刀上的符文大亮，“别看铃铛！”
林小七已经眼神涣散，摇摇晃晃朝潭水走去。齐墨强忍头痛扑过去拽住他，却发现水面上所有浮尸都转向了同一个方向——溶洞东北角一处被钟乳石遮掩的狭窄缝隙。
女尸飘到缝隙前，金缕玉衣突然解体，数以千计的玉片悬浮在空中组成一幅星图。齐墨眯起眼睛，认出那是秦代天文官记载的“荧惑守心”天象。玉片组成的红色星辰突然射出一道血光，打在潭水中央。
整个水潭瞬间沸腾，水下传来巨石移动的闷响。一道旋涡出现在潭心，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露出底部刻满咒文的青铜平台。平台中央的凹槽形状，正与齐墨手中的青铜匣子完全吻合。
“她是要…”齐墨话音未落，女尸的骷髅头突然转向他，下颌骨开合间发出金石相击般的声音：“非吾血脉，启匣者殁！”
潭底突然伸出数十只白骨手臂，抓住平台边缘开始攀爬。这些骨手上都缠绕着红线，每根红线上都系着小小的桃木人偶。齐墨注意到人偶背后刻着生辰八字——全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
“是替身傀儡。”苏瑶的声音发紧，“墓主用活人替命，这些应该是当年…”
一声巨响打断了她。青铜平台完全升起，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竖井。阴风呼啸中夹杂着铁链拖动的声响，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从地底醒来。女尸的骨架突然散落，玉片星图坠入竖井，在黑暗中划出流星般的轨迹。
林小七突然指着竖井：“下面有光！”
幽绿色的磷火在井底亮起，照亮了井壁上密密麻麻的悬棺。每具棺材都用铁链锁着，棺盖上贴着早已褪色的符纸。最顶端的悬棺突然晃动，铁链哗啦作响中，符纸无风自燃，瞬间烧成灰烬。
“跑！”齐墨抓起青铜匣子就往溶洞出口冲，“那些棺材里…”
一声木板爆裂的脆响从井底传来。齐墨回头时，恰好看见第一具悬棺的盖子被从内部撞开，一只长满绿毛的手爪扒住了棺沿。
那只长满绿毛的手爪扒住棺沿的瞬间，齐墨的后背已经渗出一层冷汗。他死死攥着青铜匣子，指节发白，耳边是林小七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老齐…”林小七的声音抖得不成调，“那玩意儿…是不是在动？”
悬棺的铁链哗啦作响，棺盖被一寸寸顶开，露出里面蜷缩的人形。那东西浑身长满霉斑似的绿毛，关节扭曲得不像活人，头颅却诡异地转向他们的方向——没有眼睛，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窟窿。
苏瑶的短刀已经横在身前，刀刃上的符文隐隐泛着血光：“是荫尸！别让它碰到，沾上尸毒会烂到骨头！”
齐墨的视线飞快扫过竖井。井壁上悬挂的棺材少说有二十多具，如果全部尸变…他不敢往下想。潭水已经彻底干涸，露出底部的青铜平台，上面的凹槽形状与匣子完全吻合。
“苏瑶，你拖住它！”齐墨猛地将青铜匣子塞进背包，“小七，跟我去平台那边！”
林小七腿肚子直打转：“去、去送死啊？”
“想活命就闭嘴！”齐墨拽着他往平台冲。身后传来铁链崩断的脆响，荫尸已经彻底爬出棺材，四肢着地，像只巨大的蜘蛛般朝苏瑶扑去。
苏瑶侧身避过，短刀划过荫尸后背，带起一溜腥臭的黑血。荫尸怪叫一声，动作却丝毫不停，反手抓向她的咽喉。苏瑶一个后仰，刀尖精准刺入它手腕关节，就听“咔”的一声，那只绿毛手爪齐腕而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