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囚

石门通体漆黑，表面光滑如镜，没有任何雕刻或纹路，唯独正中央刻着一个血红色的符号，形状如同一个扭曲的人形，双臂向上伸展，像是在挣扎，又像是在祈求。
“这是……”黎若瞳孔微缩，“‘囚’字？”
“囚？”齐墨皱眉。
“商周时期的巫文，意思是‘囚禁’或‘封印’。”黎若的声音有些发紧，“这扇门后面，关着什么东西。”
两人对视一眼，谁都没有贸然上前。
就在这时，甬道深处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石壁上爬行，窸窸窣窣，由远及近。
齐墨猛地回头，手电光束扫向身后，却只看到空荡荡的甬道，石壁上的符文在光影交错间仿佛活了过来，扭曲蠕动着。
“你听到了吗？”他低声问。
黎若点头，脸色凝重：“听到了，但看不到东西。”
那声音越来越近，像是无数细小的爪子在石壁上抓挠，令人头皮发麻。齐墨握紧了手中的青铜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最终指向石门的方向。
“没时间了。”他咬牙，“这门必须开。”
黎若深吸一口气，从包里取出一枚古旧的铜钱，轻轻按在石门的血色符号上。铜钱刚一接触石门，便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嗒”声，像是触动了某种机关。
石门缓缓开启，一股阴冷的风夹杂着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门后，是一片漆黑的空间，手电的光束照进去，竟像是被黑暗吞噬了一般，只能照亮脚下的一小片区域。
“进去吗？”黎若问。
齐墨没有犹豫，抬脚迈入门内：“既然来了，就没有退路。”
两人踏入黑暗，身后的石门无声无息地关闭，将他们彻底隔绝在未知的空间里。
石门在身后闭合的瞬间，齐墨的耳边响起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又像是直接钻进了他的脑子里。他猛地回头，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划出一道惨白的弧线，却只照到紧闭的石门——门缝处渗出几缕暗红色的液体，像是干涸的血迹，又像是某种活物在蠕动。
“这门…”黎若的声音有些发紧，“在流血？”
齐墨伸手抹了一把门缝处的液体，指尖黏腻冰凉，凑近鼻尖一闻，竟带着淡淡的铁锈味和腐朽的腥气。他心头一凛，低声道：“不是血，是水银。”
“水银？”黎若脸色微变，“秦始皇陵的机关？”
“不止是机关。”齐墨将手电筒的光束转向四周，“水银在古墓里除了防盗，还有另一种用途——封魂。”
光束所及之处，他们终于看清了所处的空间——这是一间方形的石室，四壁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与甬道里的巫祝咒文如出一辙，但更加繁复诡异。石室中央摆着一口青铜棺椁，棺盖半开，露出里面黑漆漆的缝隙。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地面上跪着十二具干尸，呈环形将棺椁围在中间。这些干尸身上的服饰早已腐朽，但依稀能辨认出是秦朝方士的装束。它们双手向前平举，掌心向上，仿佛在举行某种献祭仪式。每具干尸的嘴里都含着一枚青铜钱币，钱币上刻着“半两”二字。
黎若倒吸一口冷气：“十二方士殉葬…这是’尸语阵’。”
“尸语阵？”齐墨皱眉。
“秦朝秘术，用十二个通晓阴阳的方士殉葬，以他们的魂魄为媒介，向地府借命。”黎若的声音越来越低，“传说秦始皇曾用此术求长生…”
她的话还没说完，石室突然剧烈震动起来。青铜棺椁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棺盖缓缓滑开，一股黑雾从棺中涌出。跪在地上的十二具干尸同时抬起头，空洞的眼窝里亮起幽绿色的鬼火。
“退后！”齐墨一把拉住黎若，两人紧贴石壁。
黑雾在石室中盘旋凝聚，渐渐形成一个模糊的人形。那人形穿着秦朝服饰，头戴冠冕，虽然看不清面容，但浑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朕…等了两千年…”黑雾中传来沙哑的声音，每个字都像是从地狱深处挤出来的，“终于…有人…带来了钥匙…”
齐墨感觉怀中的青铜罗盘突然变得滚烫，他低头一看，罗盘的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棺椁方向。
“钥匙？”黎若疑惑地看向齐墨，“他说的是什么钥匙？”
没等齐墨回答，黑雾突然暴起，化作数十道黑影扑向两人。跪在地上的干尸也同时站起，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向他们包围过来。
“跑！”齐墨拽着黎若冲向石室另一侧，那里有一道狭窄的通道。
两人刚冲进通道，身后就传来干尸指甲刮擦石壁的声音。通道又窄又矮，他们不得不弯腰前进。齐墨感觉有冰冷的手指几次擦过他的脚踝，但他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往前爬。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一丝微光。两人加快速度，冲出通道的瞬间，身后的追兵突然全部停住，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屏障阻隔。
齐墨喘着粗气回头，看到那些干尸站在通道口，幽绿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却不敢越雷池一步。
“它们…过不来？”黎若惊魂未定地问。
齐墨这才注意到，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这是一间圆形的石室，地面用黑白两色的玉石铺成太极图案。石室正中央立着一块石碑，碑上刻着八个血红色的大字：
“长生非梦，黄泉为证”
石碑前跪着一具穿着现代服装的骷髅，骷髅的手中捧着一个青铜盒子，盒子上刻着与齐墨罗盘一模一样的符文。
“这是…”齐墨走近骷髅，突然瞳孔一缩，“老周？”
黎若惊讶道：“你认识他？”
“三年前失踪的考古学家。”齐墨蹲下身，从骷髅口袋里摸出一个皮夹，里面有一张已经发黄的照片——照片上是年轻的齐墨和这个人的合影。
“他是我导师…也是第一个发现秦始皇长生秘密的人。”齐墨的声音有些发抖，“他留给我的罗盘，就是从这里带出去的。”
黎若看向那个青铜盒子：“所以，那个黑雾说的’钥匙’…”
齐墨伸手想要打开盒子，却被黎若一把按住：“等等！你看盒子上面的纹路——这是’九宫锁’，强行打开会触发机关。”
她仔细检查盒子，突然发现盒底刻着一行小字：“‘欲开此盒，需以血为引，以魂为钥’…这是什么意思？”
齐墨盯着那行字，突然想起老周生前说过的一句话：“‘长生之术，始于血，终于魂’…”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的通道里再次传来干尸爬行的声音，而且比之前更加急促。
“它们要过来了！”黎若紧张地说。
齐墨看了看手中的罗盘，又看了看青铜盒子，突然下定决心般咬破手指，将血滴在盒子的九宫锁上：“赌一把！”
鲜血渗入锁纹的瞬间，整个石室突然亮起幽蓝色的光芒。太极图案开始旋转，石碑上的血字一个个浮到空中。青铜盒子发出“咔”的一声轻响，盖子缓缓打开…
青铜盒子打开的瞬间，一股阴冷的风从盒中卷出，带着腐朽的纸页气息，像是尘封千年的古书终于被人掀开。
齐墨屏住呼吸，低头看向盒内——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卷泛黄的帛书，帛书边缘已经碳化，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帛书之上，压着一枚漆黑的玉印，印纽雕刻着一只盘踞的螭龙，龙眼处镶嵌着两颗暗红色的宝石，在幽蓝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血色。
“这是…”黎若的声音微微发颤，“秦朝的密文帛书？”
齐墨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枚玉印。印底朝上，刻着四个篆体小字——“受命于天”。
“传国玉玺的仿品？”他低声喃喃，伸手想要拿起玉印，却在指尖即将触碰的瞬间，帛书上的文字突然如活物般蠕动起来，墨迹扭曲变形，竟在帛书表面重新组合成一行血红色的字迹：
“擅动者，魂归黄泉”
齐墨猛地缩回手，帛书上的字迹又迅速恢复原状，仿佛刚才的异变只是幻觉。
“这帛书…会自己变化？”黎若脸色发白。
“不是帛书在变。”齐墨盯着玉印上的螭龙，龙眼的红宝石似乎比刚才更亮了一些，“是这枚印在影响它。”
身后的通道里，干尸爬行的声音越来越近，指甲刮擦石壁的声响令人头皮发麻。黎若回头看了一眼，急道：“它们要过来了！”
齐墨迅速合上青铜盒子，塞进背包：“先离开这里！”
两人转身冲向石室另一侧的通道。这通道比之前的更窄，只能侧身挤进去。齐墨打头，黎若紧随其后，两人在逼仄的黑暗中艰难前行。通道内壁湿滑冰冷，像是某种生物的黏液，偶尔还能摸到凹凸不平的刻痕，似乎是更古老的符文。
爬行了约莫十分钟，前方终于透出一丝微弱的光亮。齐墨加快速度，终于挤出了通道。
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一滞——
这是一座巨大的地下宫殿，四根盘龙金柱撑起穹顶，地面铺着青黑色的地砖，每一块砖上都刻着星象图。宫殿正中央是一座九层高台，台上摆放着一口水晶棺椁，棺内隐约可见一具人影。
“九层台…水晶棺…”黎若声音发颤，“这是秦始皇的‘通天台’？”
齐墨点头：“传说秦始皇为求长生，在地下建造通天台，试图与天对话。”
两人谨慎地靠近高台。随着距离缩短，水晶棺内的景象逐渐清晰——棺中躺着的并非秦始皇，而是一个穿着现代服装的男人！
男人约莫四十岁左右，面容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他的双手交叠在胸前，手中握着一块青铜牌，牌上刻着“徐福”二字。
“徐福？”黎若震惊，“替秦始皇寻找长生不老药的方士？”
齐墨盯着棺中人，突然瞳孔一缩：“不对…这人不是古人！”
他指向男人的手腕——那里戴着一块早已停转的机械表，表盘上的品牌标志清晰可见。
“这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的表。”齐墨声音低沉，“他是现代人！”
黎若倒吸一口冷气：“难道…是‘他们’的人？”
齐墨知道她指的是谁——三年来一直追查秦始皇长生秘术的神秘组织“寻真会”。这个组织的成员遍布考古界和古董黑市，行事诡秘，为了得到长生之术不择手段。老周的失踪，很可能就与他们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