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灰色雾气在青铜鼎内翻涌,五尊人面鱼身像手中的断剑悬浮半空,拼合成的"豢龙丞"印鉴泛着血光。刘易阳被陈彦拽着衣领后撤三步,印纽处的猩红龙睛突然转动,鼎内黑水沸腾着漫出腥锈味。
"这是活祭台!"灵儿腕间银铃震碎水雾,三条金线蛇窜上祭台边缘,“龙睛在吸阳气!”
陈彦甩出七枚铜钱钉住鼎足,通宝接触青铜的瞬间燃起青烟。刘易阳耳后胎记灼痛难忍,防水手电扫过鼎身铭文,那些原本残缺的篆字被血光补全,“甲子轮回,嫡血饲蛟,可镇鄱阳三百年水祸”。
"你祖父用整个刘家做祭品。"陈彦突然抓住刘易阳手腕,铜钱镖划破他掌心,“快把血抹在断剑上!”
血珠坠入鼎内的刹那,整座墓室响起锁链拖拽声。二十八个持戟武士壁画突然渗出黑血,那些甲胄上的缠枝莲纹化作活物,顺着石缝爬向祭台。灵儿的三条金线蛇在血纹中游走出八卦阵型,青蟒盘踞在刘易阳肩头,蛇尾扫落三片带咒文的青铜鳞。
"坎位!"陈彦突然厉喝。刘易阳被推着撞向东北角石壁,后背抵住的浮雕正是鄱阳湖水纹图。掌心伤口蹭过石刻龙脉,整面墙突然翻转,露出条布满青苔的密道。
腐臭味扑面而来。刘易阳的手电光束刺破黑暗,照见密道深处堆积的登山包,某个褪色的橘色背包上绣着"1983地质考察"字样。陈彦用铜钱镖挑开拉链,泛黄的日记本里滑落张黑白照片,三十七年前的考古队站在青铜门前,祖父怀里抱着个襁褓,婴儿耳后隐约可见龙鳞状胎记。
"这是…我?“刘易阳的喉结滚动两下。照片背面用红笔写着"甲子饲龙,因果循环”,落款日期正是他出生当天。
灵儿突然甩出银铃套住密道顶端的青铜镜。镜面倒映着三人身影,刘易阳的镜像却呈现出诡异姿态,七岁模样的幼童被铁链锁在祭台,身后盘旋着双首蛟龙虚影。
"往生镜!"陈彦的铜钱镖击碎镜面,飞溅的青铜碎片突然悬浮半空,每片都映出不同时期的刘易阳。十四岁那年高烧昏迷时,二伯曾用玉璧压在他额头;大学入学当天,三伯在宗祠烧的纸钱上画满衔尾蛇图案。
密道深处传来傩戏鼓点。陈瘸子的冷笑混着尸臭逼近:"刘家小子,你可知这密道通往何处?"七具穿八十年代工装的浮尸破壁而出,腐烂手掌抓着刻满生辰八字的青铜锁。
"是三十年前失踪的矿工!“灵儿的三条金线蛇钻进尸身口腔,拽出团缠绕红线的铜铃。陈彦捏碎铜铃表面的铜锈,露出内壁刻着的"1983.4.15”,母亲预产期前三天。
刘易阳的手电筒突然照见密道拐角。青砖墙上留着道新鲜刻痕,正是二伯惯用的洛阳铲印记。陈彦摸着刻痕走向右侧岔路:“你二伯三年前来过这里…”
水声突兀响起。三人拐过弯道的瞬间,手电光束同时照亮整座圆形墓室,九尊青铜人俑呈环形跪拜,中央石台摆着具水晶棺椁,棺内躺着个穿明代朝服的老者。刘易阳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那老者耳后赫然生着与他相同的龙鳞胎记。
"刘氏初代豢龙丞!"陈彦的铜钱镖在棺椁表面擦出火星,“这是你们家老祖宗。”
灵儿腕间银铃突然自鸣。三条金线蛇集体转向东南角,青蟒鳞片在棺椁表面反射出诡异光斑。刘易阳凑近观察水晶棺,发现老者双手交叠处压着块玉圭,刻纹与鄱阳湖水底墓的玉璧完全契合。
"别碰!"陈彦拽回刘易阳伸出的手。棺椁表面的云雷纹突然游动,化作九条黑鳞小蛇钻入地缝。跪拜的青铜人俑开始缓缓抬头,空洞的眼窝里渗出浑浊液体。
陈瘸子的浮尸群撞破墓门。最前头的腐尸举着半块玉璧,与水晶棺内的玉圭拼合成完整器物。刘易阳的胎记突然刺痛,棺椁内的老者竟睁开双眼,明代朝服下的身躯爬满金线蛇纹路。
"快毁玉圭!"灵儿甩出银铃击打棺盖。三条金线蛇窜上人俑头顶,蛇身缠绕住青铜发髻。陈彦的铜钱镖组成八卦阵压住棺头,通宝接触水晶的瞬间燃起幽蓝火焰。
刘易阳的手电筒突然熄灭。黑暗中响起锁链断裂声,九尊人俑集体转向他所在方位。陈瘸子的浮尸发出傩戏唱腔,腐烂手掌抓住他的脚踝,尸臭中混着二伯常用的薄荷烟味。
"低头!"陈彦的吼声在耳畔炸响。刘易阳俯身的瞬间,青蟒擦着他后颈窜过,蛇尾扫落三枚刻咒文的青铜钉。灵儿的三条金线蛇拽着钉子钉入地缝,整座墓室突然地动山摇。
水晶棺椁缓缓开启。明代老者的尸身坐起瞬间,刘易阳的防水镜片蒙上血雾。在最后的清醒时刻,他看见老者耳后胎记浮现金色符文,与三十年前照片里祖父怀抱的婴儿胎记完全重合。
青灰色雾气吞没整座墓室。当刘易阳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正站在鄱阳湖畔的刘氏宗祠,香案上摆着块刻"豢龙丞"的玉璧,而祠堂梁柱上悬挂着九条沾血的青铜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