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祭祀台

溶洞顶部的钟乳石滴落血珠，刘易阳的指尖触到水面时，二伯的眼镜突然浮出水面。陈彦用铜钱镖挑住镜腿捞上来，镜片上映出的却不是众人倒影，三十年前的考古队正举着火把，在如今他们站立的位置挖掘青铜鼎。
"这是巫盐显影。"灵儿沾着暗河水在石壁画出傩面符号，她腕间的青蛇突然绷直如箭，指向溶洞东北角被淤泥覆盖的祭祀台，“你们看祭坛凹槽，像不像盘起来的蛇骨？”
陈彦抓了把青苔在掌心揉碎，暗绿色的汁液顺着掌纹渗入青铜匣缝隙。匣盖弹开的瞬间飞出三只玉蝉，撞在祭坛立柱上碎成齑粉。那些粉末在空中凝成楚地巫祝跳傩舞的轮廓，戴着青铜面具的舞者双手捧着的，正是刘易阳怀中那枚龙凤玉佩。
"周副局长在蛟骨里！"刘易阳刚要冲向暗河，祭坛底部突然传来铁链绞动声。九根碗口粗的青铜锁链从淤泥中暴起，每条锁链末端都拴着具跪拜的铜人，铜人天灵盖上插着的桃木钉正在渗出黑血。
陈彦拽着他后退三步，三枚康熙通宝呈品字形钉入青砖："坎离相冲，这是镇尸钉。"他话音未落，距离最近的铜人突然抬头，腐烂的面皮下露出周副局长的五官，“刘家小子，把玉佩放进鼎耳！”
暗河突然掀起三尺高的浪头，裹着尸臭的水雾里浮现出黑色奔驰的轮廓。三伯的车门大开着，后座摆着个贴满黄符的陶瓮，瓮口塞着的犀角正在冒烟。刘易阳的罗盘指针突然倒转，直指陶瓮底部，那里用朱砂画着个倒三角符号，与老宅墙缝里发现的印记完全一致。
"三伯的陶瓮怎么会在这里？"刘易阳刚要靠近，陈彦突然甩出墨斗线缠住他脚踝。墨线在青砖上烫出焦痕，正好圈住从陶瓮里爬出来的尸蟞群。那些蟞虫背上都刻着微型符咒，聚成个人形朝祭坛跪拜。
灵儿摘下苗银项圈抛向半空，傩面符号突然涨大罩住整个祭坛："它们在叩拜蛟骨！"她话音未落，暗河中的三丈蛟骨突然腾空而起，骨节碰撞声里混着周副局长的冷笑：“刘家养蛟三百年，该还债了！”
陈彦突然扯开刘易阳的衣领，锁骨蔓延到心口的红痕已经变成鳞片纹路："你中了蛟毒！"他从贴身布袋掏出个瓷瓶，倒出的却是老宅天井里那株枯死的老槐树种子，“含住，能暂时压住尸气。”
水面突然炸开，二伯浑身湿透地爬上岸，手里攥着半截青铜剑。剑身上的云雷纹正在消退，露出底下刻着的楚篆："你们看这个’饲’字，刘氏先祖不是养蛟…"话没说完，周副局长的虚影突然从铜人体内钻出，化作黑雾缠住二伯脖颈。
"戌时三刻！"灵儿突然尖叫，祭坛四角的青铜灯盏同时燃起绿火。刘易阳怀中的玉佩发出凤鸣，将黑雾震散成满地蠕动的头发。那些发丝迅速聚成个女人轮廓，腹部高高隆起，分明是族谱里记载的难产而亡的祖母。
陈彦的铜钱镖穿透虚影，钉在祭坛中央的青铜鼎耳上。鼎身饕餮纹突然张开巨口，吐出团裹着血丝的雾气。雾气中浮现出父亲的身影，他正将婴儿时期的刘易阳放进刻满符咒的摇篮，摇篮底部垫着的，正是陶瓮里那种带倒三角符号的黄符。
"原来如此！"二伯咳着血沫指向暗河，"周明远三十年前就在鼎耳做了手脚，他用刘家人的气运养…"突然一支弩箭穿透他的肩膀，桑吉的改装气垫船撞破溶洞石壁，船头焊着的青铜撞角直刺祭坛。
刘易阳抄起断剑砍向弩箭绳索，剑锋却被凭空出现的青铜匣挡住。匣内飞出九枚玉琮，精准嵌入祭坛凹槽。整个溶洞开始震动，暗河水倒灌进青铜鼎，鼎身上的铭文突然亮如熔金，“辰年辰月，以嫡系血脉饲蛟”。
周副局长的本体从蛟骨眼眶钻出，腐烂的右手捏着个青铜铃铛："当年你父亲不肯摇这个饲蛟铃，现在轮到你了。"铃铛表面的睚眦纹突然睁开猩红眼珠，刘易阳手中的玉佩应声碎裂，暗河里浮起上百具缠着水草的尸骨。
"快看尸骨右手！"灵儿突然拽着刘易阳后撤。所有浮尸的食指都戴着刘氏宗族的黑玉扳指，其中一具尸体的扳指内侧，刻着父亲的名字缩写。陈彦突然将三枚铜钱塞进刘易阳口中：“咬住！这是你爷爷下葬时含的镇尸钱！”
桑吉的船队已经包围祭坛，黑衣人正在往水里倾倒朱砂。血色漩涡中升起具柏木棺，棺盖上的镇魂钉正是老宅丢失的七星钉。二伯突然扑向棺材，用青铜剑挑开棺内泛黄的绸布，里面竟是用红线缝着三十八个刘氏婴儿胎发的诅咒偶。
"原来这些年族里夭折的孩子…"刘易阳的怒吼被蛟骨咆哮打断，周副局长的虚影已经钻进蛟骨天灵盖。三伯的黑色奔驰突然自动点火，车灯在岩壁上投射出幅壁画，楚巫正在将活人封进钟乳石，而那些祭品的装束，分明是刘氏先祖的样式。
陈彦拽着众人跳进暗河："跟着水虺游！"灵儿腕间的青蛇突然膨胀成巨蟒，撞开下游的青铜闸门。刘易阳在湍急的水流中回头，看见蛟骨正将周副局长甩出眼眶，而那具本该死在三年前的尸身，心口插着的正是二伯的断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