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伯的黑色奔驰车灯刺破溶洞黑暗,刘易阳盯着岩壁上新鲜的血字警告,突然发现车顶绑着个檀木盒子,那是二伯用来装犀角香的八角盒,此刻正渗出血水顺着车漆往下淌。
"车里没人。"陈彦摸出三枚顺治通宝抛向空中,铜钱落地时全部竖着扎进石缝,"坎卦变震卦,活水藏煞。"他话音未落,青石祭坛突然震动,跪拜的石人脖颈处裂开蛛网纹,露出里面裹着金丝帛的森白头骨。
灵儿腕间的青蛇突然炸鳞,箭矢般射向东北角的青铜匣。匣盖弹开的瞬间飞出九道流光,刘易阳怀中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溶洞顶部的钟乳石群,那些倒垂的石灰岩竟在月光下显出人形轮廓,每个"人"的右手都保持着掐诀手势。
"二十八宿锁魂阵。"陈彦用铜钱镖划破指尖,在刘易阳掌心画出道血符,"你们刘家先祖用活人布阵,这些钟乳石里封着祭品的魂魄。"他猛地拽着两人扑向祭坛背面,三支弩箭擦着刘易阳耳畔钉入石壁,箭尾绑着的黄符无火自燃。
桑吉的狞笑从暗河对岸传来:"小崽子倒是会躲!"他身后的黑衣人正在往水里倾倒朱砂,血色漩涡中浮起具青铜棺椁。棺盖上的饕餮纹突然睁开猩红眼珠,刘易阳怀中的龙凤玉佩发出凤鸣,震得水面波纹都凝成冰晶。
"开棺!"陈彦甩出墨斗线缠住棺椁,浸过黑狗血的丝线冒出青烟。灵儿摘下苗银项圈抛向空中,傩戏面具突然涨大罩住整个祭坛。刘易阳借着面具幽光看清棺内景象,本该空荡的棺底竟铺着张完整的人皮,胸口的胎记与他锁骨处的红痕完全重合。
桑吉的冲锋舟撞上祭坛时,刘易阳突然听见二伯的声音:"戌时三刻,敲震位石人!"他抄起断碑边的青铜槌砸向东南角的石像,整个溶洞突然响起编钟轰鸣。暗河水倒灌进溶洞,将桑吉的人马冲向下游的青铜鼎。
"快看!"灵儿指着人皮上浮现的刺青,那些线条正在重组成长江流域图。陈彦用铜钱镖挑开人皮夹层,露出半张泛黄的《水府堪舆图》,三十年前父亲用朱砂标注的位置,正是此刻他们所在的溶洞坐标。
祭坛突然下沉三寸,露出底部的盗洞。刘易阳摸到洞壁的抓痕,新鲜的泥土里混着二伯惯抽的旱烟味。陈彦却按住他肩膀:"这盗洞是今天刚打的。"他指尖的磷粉照亮洞壁某处,那里用血画着个倒三角符号,正是三日前刘易阳在老宅见过的标记。
暗河方向传来铁链断裂声,本该困在蛟骨中的父亲虚影突然出现在盗洞口。刘易阳伸手的瞬间,虚影化作满地尸蟞,拼出"子时三刻"的血字。陈彦突然扯开他衣领,锁骨处的红痕已经蔓延到心口:“换命契要成了!”
青铜匣里飞出第二波玉蝉,这次径直钻进灵儿体内。她突然用陌生男声开口:"楚巫养蛟,刘氏为饲…"话没说完就昏倒在陈彦怀里。桑吉的改装气垫船此时冲破水幕,船头焊着的青铜撞角直刺刘易阳后心。
千钧一发之际,盗洞深处传来二伯的怒喝:"谁敢动我侄儿!"三枚铜钱镖破空而至,精准打碎气垫船的引擎。刘易阳回头看见二伯浑身是血地撑着洞壁,手中握着的正是族谱缺失的那一页。
"周副局长要的不是玉佩…"二伯咳着血沫指向人皮地图,"他想要的是刘家养蛟人的…"话未说完,暗河漩涡中突然伸出白骨利爪,将他拽入漆黑水底。刘易阳疯了一样要扑过去,却被陈彦死死按住:“你看清楚!”
浑浊的水面下,二伯的眼镜反着冷光,而他身后游动的分明是条三丈长的蛟骨,那具本该困着父亲魂魄的蛟骨,此刻正被九根桃木钉刺穿的人,竟是本该在省城开会的周副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