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镜中人

柏木棺炸裂的粉尘尚未散尽，暗室四角突然亮起幽蓝烛火。刘易阳的瞳孔里倒映着血萤聚成的母亲虚影，她隆起的腹部突然裂开条缝隙，戴着玳瑁眼镜的婴儿伸出青紫色手掌，指尖直指刘易阳心脏。
"闭眼！"陈彦反手甩出三枚铜钱，精准嵌入暗室顶部的青铜镜框。镜面突然泛起涟漪，将血萤人形吸入其中。灵儿腕间的青蛇突然窜至东南角，对着石壁吐出猩红蛇信，暗门轰然开启的瞬间，桑吉的改装渔枪擦着刘易阳耳畔钉入柏木残片。
"把叩门钥交出来！"桑吉的独眼在防毒面具后泛着凶光，身后六名黑衣人手持探阴爪围拢过来。陈彦拽着刘易阳退至新开启的甬道，青砖地面突然塌陷成八卦图案，将追兵困在阴阳鱼交界处。
灵儿突然按住刘易阳渗血的掌心："你父亲捧着的陶瓮，碎片在震动。"她指尖沾血抹过刘易阳眼皮，甬道两侧的壁画突然活过来，头戴十二旒冕的帝王正在主持祭祀，祭坛上摆放的青铜鼎，正是鄱阳湖底那尊渗血的刘氏鼎。
"这是楚怀王祭江图。"陈彦的手电光扫过壁画上的铭文，"丙申年七月初七，以九窍玉镇蛟龙。"光束停在祭坛左侧的司礼官脸上，刘易阳的呼吸突然急促，那张脸与周副局长的证件照完全重合。
甬道尽头传来铁链断裂声。三人闯入的圆形墓室里，八根蟠龙柱环绕着中央的青铜祭台。台面刻着鄱阳湖水纹，凹陷处积着暗红色液体，三十六个铜铃悬在穹顶，铃舌皆是残缺的玉珏。
"是锁龙台。"陈彦摸出那枚从樟木箱得到的青铜钥匙，"刘氏祖传的叩门钥，原来要配合…"话未说完，钥匙突然自动飞向祭台，精准插入水纹中心的锁孔。整座墓室开始震动，铜铃无风自响，奏出诡异的《九歌》曲调。
灵儿突然扯下苗银项圈掷向东南角的蟠龙柱。项圈与柱身碰撞出火星，照亮了柱底暗格里的青铜匣。"里面有东西在哭。"她腕间青蛇盘成防御姿态，“是未足月的婴灵。”
刘易阳打开青铜匣的瞬间，腐臭味扑面而来。褪色的红绸上摆着半块龙凤玉佩，玉面刻着"换命于楚"的鸟篆。陈彦突然拽着他后撤，玉佩升空化作流光，在穹顶映出幅星图，北斗勺柄直指东北方暗河。
"这是换命契的星象印证。"陈彦的手电光扫过祭台背面，"你看水纹里的倒影。"刘易阳俯身细看，青铜台面映出的却不是他的脸，而是周副局长年轻时的模样。倒影中的"周副局长"突然咧嘴一笑，抬手按在星图的天枢位。
暗河方向传来船只碰撞声。桑吉的狞笑混着柴油机轰鸣逼近："多谢带路！"改装冲锋舟撞碎墓室石门，黑衣人手持液压剪扑向祭台。灵儿甩出银铃缠住最近那人的脚踝，青蛇顺势窜上其脖颈，毒牙刺入动脉瞬间，尸身已化为黑水。
"别碰祭品！"陈彦的铜钱镖击落桑吉手中的雷管。刘易阳突然发现祭台水纹开始流动，三十年前失踪的考古队影像在波光中浮现，祖父正将染血的洛阳铲递给周副局长，父亲抱着母亲跪在青铜鼎前，鼎中漂浮着刻有生辰八字的桃木人。
暗室顶部的青铜镜突然射出光柱，将众人笼罩其中。刘易阳听见婴儿啼哭自四面八方涌来，手中的半块玉佩突然发烫。陈彦拽着他扑向流动的水纹："这是镜像通道！"三人坠入刺骨寒水的瞬间，看见桑吉举枪瞄准的剪影凝固在镜面之外。
等他们从水潭爬上岸时，月光正照在斑驳的戏台飞檐上。褪色的"江州傩戏"匾额下，九具彩漆木偶悬于梁间，每具木偶胸前都钉着刻有刘氏族谱的桃木牌。灵儿腕间青蛇突然窜向戏台后方，撞开了描金漆的樟木门。
门内祠堂供桌上，五盏长明灯摆成五行阵。刘易阳的视线停在中央灵牌上，“显考刘公讳建国之灵位”，落款日期竟是三十年前他出生当日。陈彦突然按住他颤抖的肩膀：“看供桌下的地砖。”
青砖缝隙渗出暗红色液体，勾勒出完整的鄱阳湖水道图。刘易阳蹲下触摸的瞬间，液体突然沸腾，在祠堂地面形成血字：“戌时三刻，以血问鼎”。他腕表的荧光指针正好指向七点四十五分。
祠堂后窗突然传来三长两短的叩击声。陈彦的铜钱镖破窗瞬间，黑影已然翻入室内，竟是本该困在镜像墓室的桑吉！他手中的改装渔枪对准刘易阳眉心：“把玉佩交出来，否则让你听听亲爹的惨叫声。”
供桌下的暗道突然传出铁链拖曳声，混着沙哑的嘶吼："阳阳快跑！"刘易阳浑身血液凝固，那是父亲的声音！陈彦趁机甩出墨斗线缠住渔枪，灵儿腕间青蛇凌空扑向桑吉面门。混战中，刘易阳撞翻了五行阵的长明灯，灯油在地面燃出诡异的卦象。
"坎上离下，火水未济。"陈彦拽着刘易阳退至暗道入口，"这是你祖父留的生门！"三人跌入黑暗的瞬间，祠堂突然剧烈震动，九具木偶的眼珠同时转向暗道方向，钉着桃木牌的钢钉正缓缓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