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集体癔症

顾氏大厦玻璃幕墙在暴雨中扭曲成诡异的弧度，顾城风仰头望着自己设计的建筑，喉结滚动间尝到铁锈味的血腥气。苏木的登山靴碾碎水洼里漂浮的青铜碎片，罗盘磁针在距离大厦三十米处突然静止，如同被无形的手掌扼住咽喉。
"戌亥之交，鬼门移位。"苏木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防水手电扫过旋转门上方悬挂的八卦镜，“老顾，你当年设计这栋楼的时候，是不是在承重墙里藏了镇物？”
建筑师的手指抚过西装内袋里的青铜齿轮，那是从矿洞浑天仪上掰下的亢宿转轴。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荆妍妍昏迷前攥着自己衣襟的模样，锁骨处蔓延的龙鳞纹在救护车顶灯下泛着淡金光泽。
"所有结构参数都符合现代建筑规范。"顾城风推开旋转门，感应灯突然爆出电火花，大理石地面映出七道血色拖痕，“除了…”
陈冉的战术手电劈开黑暗，光柱尽头的电梯间墙壁正在渗出墨绿色黏液。特警组长枪套的搭扣弹开：“三年前验收时，地下三层停车场出现过集体癔症。”
荆妍妍的银针突然射向通风口。金属撞击声在空旷的大厅回荡，三枚青铜钉穿透天花板坠落，钉尾缠绕的金线还在微微颤动。药师捡起沾着黑血的钉子，淡金瞳孔在黑暗中收缩：“阮家的控尸术，三小时前留下的。”
"走消防通道。"顾城风扯松领带，掌心覆上逃生通道的电子锁。当他的指纹触碰到识别区时，液晶屏突然闪烁出北斗七星图样，机械女声用古汉语念出《甘石星经》的片段：“摄提者，直斗杓所指，以建时节…”
苏木的登山杖卡住自动闭合的铁门：“这语音系统是你加的？”
"不。"顾城风盯着开始自动生成星图的液晶屏，"是有人改写了核心程序。"他突然拽住要冲进去的陈冉，“等等！”
三十七阶台阶在众人脚下同时翻转。荆妍妍的银针勾住扶手雕花，淡金血珠顺着龙鳞纹渗入石料缝隙。苏木的罗盘撞在墙砖上迸出火星，磁针突然指向正在闭合的暗道：“乾位转坤，这是活板机关！”
顾城风的手掌拍向印着防火标识的墙砖。建筑师对承重结构的直觉在血管里奔涌，当第三块空心砖被按入墙体的刹那，翻转的台阶突然停滞，露出下方幽深的竖井。陈冉的燃烧棒划出抛物线，照亮井壁密密麻麻的青铜齿轮。
"和矿洞浑天仪同源。"荆妍妍的指尖掠过齿轮间的金线虫尸体，“但规模至少大二十倍。”
陈冉的夜视镜闪过红光：“井底十五米，有活体热源。”
防水绳刚扣上安全锁，竖井突然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顾城风在急速下坠中瞥见井壁浮现的二十八宿浮雕，每个星宿凹槽都嵌着块人形琥珀。当他的靴底触到潮湿的井底时，腕表指南针开始顺时针疯转。
"这是…"苏木的战术手电扫过穹顶，光束在某个点突然折射成七彩光斑，“水晶棱镜组成的浑天仪！”
地下空间远比地面建筑庞大。七根蟠龙柱撑起三十米高的穹顶，每条龙口都衔着青铜锁链，链尾没入中央的环形水潭。顾城风的手电扫过潭边石碑，瞳孔骤然收缩——"顾氏锁龙渊"的阴文与矿洞石碑如出一辙，但落款时间却是2021年秋。
"米索复刻了锁龙渊。"荆妍妍的银针在水面划出涟漪，“用你设计的建筑做容器。”
陈冉的枪口突然转向东北角阴影：“谁在那？”
青铜齿轮的转动声掩盖了来人的脚步声。阮竹清从蟠龙柱后转出，改良旗袍的下摆还沾着矿洞里的泥浆，手中的控尸钉泛着幽绿光泽：“真巧，顾先生也来验收自己的作品？”
"你们阮家什么时候改行当监工了？"荆妍妍的银针在指间流转，锁骨处的龙鳞纹泛起淡金光泽，“或者说，米索的狗终于舍得露面了？”
阮竹清颈侧的青筋跳动，腕间的翡翠镯子突然裂开细纹。数十具挂着米索铭牌的尸体从暗处走出，胸腔的金线虫在皮下游出北斗阵型。陈冉的燃烧弹在空中炸开火网，却见尸体们突然跃入水潭，淡金色液体从他们七窍涌出，在水面凝成星图。
"快退！"苏木的磁石杖吸附起正在液化的金线虫，“潭水在催化寄生虫！”
顾城风拽着荆妍妍扑向石碑后方。建筑师的掌心按在"渊"字凹陷处，整座浑天仪突然逆向转动，二十八宿琥珀同时炸裂。阮竹清的控尸钉射向齿轮枢纽，却在触及青铜的瞬间被淡金血雾冻结。
"你果然继承了龙鳞血。"阮家大小姐扯断裂开的翡翠项链，“可惜顾氏锁龙渊要改成葬龙冢了。”
潭水突然沸腾。七条青铜锁链破水而出，链尾拴着的不是镇龙钉，而是放大版的养龙鼎。荆妍妍的银针射断缠向苏木的锁链，却发现针尖正在被金线虫腐蚀：“鼎里养的不是龙脉！”
顾城风的手电光束穿透鼎身裂缝。本该存放龙脊的容器里，蜷缩着三十七具现代装束的干尸，每具尸体心口都插着顾氏建筑的钢结构模型。建筑师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矿洞石碑的拓印图在脑海重叠——这些尸体的摆放角度，竟与顾氏大厦的承重结构完全吻合。
"用活人桩替代镇龙钉，真是天才的设计。"阮竹清踩着金线虫组成的阶梯走向穹顶，“米索先生让我转告各位，新时代的龙脉该用混凝土浇筑…”
陈冉的穿甲弹击碎她脚下的虫梯。特警组长的战术平板弹出红色警报：“地下空间压力异常，承重柱要撑不住了！”
穹顶开始坠落水晶棱镜碎片。顾城风在闪避中撞见蟠龙柱的裂缝——本该是实心的承重柱内部，竟然嵌套着西汉制式的青铜椁室。建筑师的指尖擦过椁壁的错金纹，突然发力扳动龙形机括：“苏木！震位生门！”
整座浑天仪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荆妍妍的银针顺着金线虫的脉络刺入养龙鼎耳，淡金血珠滴落的瞬间，三十七具干尸突然调转方向，手中的建筑模型齐齐指向东南角通风管。
"跟着尸指！"苏木的登山杖勾开通风栅，“这是活路！”
阮竹清的控尸钉追着众人射入管道。顾城风在爬行中摸到管壁的刻痕，防水手电照亮一行朱砂小楷："甲子年七月初七，顾氏十七代孙城风镇龙于此。"血液突然冲上太阳穴，这分明是他爷爷的笔迹。
"气压阀！"陈冉的嘶吼从前方传来。顾城风撞开锈蚀的铁门，狂涌的地下河水将他拍向正在崩塌的混凝土墙。荆妍妍的银针勾住他的皮带，淡金血雾在两人周身结成茧状，挡住砸落的钢筋。
苏木的磁石杖吸附在泄洪口边缘：“老顾！这里通向护城河！”
顾城风在激流中回头。崩塌的穹顶处，阮竹清正被金线虫群拖向养龙鼎，翡翠镯子碎成粉末融入淡金液体。米索的声音通过浑天仪齿轮共振传来，带着电子混响的诡异颤音：“…新时代的龙脉不需要守旧者…”
护城河的浊浪将众人冲上岸堤。顾城风趴在雨水横流的柏油路上，看着自己设计的顾氏大厦在黎明前崩塌，三十七层钢筋骨架如同被抽去脊梁的龙尸，在晨曦中缓缓沉入地缝。
荆妍妍的银针突然指向东方。暴雨初歇的云层裂开缝隙，北斗七星的光辉穿过逐渐合拢的地缝，在废墟上投出巨大的青铜浑天仪虚影。苏木的罗盘碎片在掌心跳动：“天枢位移，龙脉归位…”
陈冉的卫星电话突然响起加密频段的蜂鸣。特警组长抹了把脸上的血水，听筒里传来的声音让他的瞳孔瞬间收缩：“你说什么？三十七个城市同时出现锁龙渊？”
顾城风攥紧从爷爷日记上撕下的残页。泛黄的纸页上，甲子年七月初七的日期旁画着星象图，与此刻天空中的北斗阵型完美重合。建筑师的喉结滚动，地下暗河的水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
"不是复刻。"他望着地缝中升起的淡金雾气，“米索在唤醒所有被顾氏镇压的龙脉。”
荆妍妍锁骨处的龙鳞纹突然灼烧起来。药师扯开衣领，发现纹路已经蔓延到心口，淡金光泽正在与北斗七星共鸣。苏木的登山杖突然指向护城河对岸——晨雾中，七座顾氏设计的摩天大楼正以北斗阵型亮起血色灯光。
"快看手机！"陈冉的战术平板弹出新闻推送，“全国三十七处地标建筑同时坍塌！”
顾城风的建筑软件自动弹出三维模型。那些由他亲手绘制的承重结构正在数据流中扭曲重组，最终拼合成一条贯穿中国版图的青铜巨龙。龙睛位置闪烁的红点，正是此刻众人所在的护城河畔。
"这才是真正的锁龙渊。"建筑师撕碎残页，纸屑在北斗星光中燃起青焰，“用我的作品做阵眼，用三十七万活人做祭品——米索要铸的不是龙脉，是弑神的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