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傩血罗经

竹楼外的蝉鸣突然停了。
吴语的手指还停留在竹帘缝隙间，那个后颈纹着三眼虎纹的男人突然转身。阳光穿过菩提树新叶，将血红色刺青映得如同活物般蠕动。那人弯腰埋青铜器的动作突然定格，面具下的瞳孔骤然收缩成竖线——与顾风被噬心咒侵蚀时的症状一模一样。
"是傩师。"顾风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泛着青灰的指尖扣住窗棂，“他们用活人养傩面阵。”
冉宸的平板突然发出刺耳警报，卫星地图上代表傩血浓度的红圈正以菩提树为中心扩散。吴语看到树根处渗出翡翠色黏液，那些被埋入地下的青铜器碎片竟开始自动拼合，形成半张傩面的轮廓。
"必须毁掉阵眼！"顾风抓起苗刀就要翻窗，却被冉宸拽住手腕。电磁脉冲器的残骸还在冒着青烟，屏幕数据显示周围磁场强度正在几何级暴涨：“你现在出去就是送死！”
竹楼突然剧烈摇晃，吴语看到傣家老人供奉的铜鼓自动旋转起来。鼓面饕餮纹中的第三只眼突然睁开，翡翠色光束直射向菩提树方向。树冠间传来布料撕裂声，三个傩师的面具同时炸裂——他们的天灵盖竟都嵌着青铜铃碎片。
"是噬尾棺的残片！"吴语的后颈虎符纹突然发烫。他抄起竹榻上的铜盆砸向铜鼓，却在触碰到鼓面的瞬间被震飞。顾风用苗刀挑起缅寺供奉的经幡裹住铜鼓，经文中镶嵌的银粉突然爆发出星芒。
冉宸趁机将电磁脉冲器残骸接上太阳能板：“给我三十秒！”
屋外的傩师发出非人嘶吼，他们的脊椎正在畸形隆起。吴语从门缝看到最先头的傩师后颈虎纹完全睁开——那竟是只真实的竖瞳，瞳孔中映出永昌王印鉴的纹路。翡翠黏液顺着菩提树根蔓延，地面开始浮现出傩戏彩绘的线条。
"接住！"顾风突然抛来一串兽牙项链。吴语认出这是龙骸眼眶里的物件，指尖刚触及就感受到刺痛——那些兽牙竟在掌心拼出微型星图，与永昌王印鉴的纹路完美重叠。
竹楼地板突然下陷，傣族老人供奉的铜鼓滚入地下暗道。顾风拽着两人跃入黑暗前，吴语最后瞥见菩提树轰然倒塌，树根处浮现出完整的青铜傩面。那些傩师的皮肤正在片片剥落，露出皮下翡翠色的菌丝网络。
暗道里的腐臭味让吴语想起顾氏宗祠下的祭祀坑。冉宸打开防水手电，光束扫过石壁时照出密密麻麻的缅甸文符咒——每个字符凹陷处都嵌着人牙。
"是生祭文。"顾风的苗刀划过符咒，“用活人牙齿记录祭祀过程…”
前方突然传来水声，暗道尽头竟是条地下河。冉宸的探测器显示水中有高强度生物电信号，吴语却注意到河滩上的脚印——37码女士登山靴，带着苏家特制的防滑纹。
"苏清浅来过。"顾风用刀尖挑起河岸菌丝，那些黏液正在组成缅甸沉香的分子式，“她在找噬心咒的解药。”
橡皮艇充气时的声响在溶洞中格外清晰。吴语划桨时总觉得水下有东西跟随，战术手电不时照到快速游过的阴影。顾风突然将苗刀浸入水中，刀刃割破的菌丝群发出婴儿啼哭，河水顿时翻涌起翡翠色浪花。
"抓紧！"冉宸突然将探测器抛向空中。蓝光扫过洞顶的瞬间，众人看见无数倒悬的翡翠骷髅——每个天灵盖都刻着三眼虎纹，眼窝里塞着青铜铃残片。
橡皮艇撞上河心岛时，吴语的后背重重磕在青铜器上。他摸到冰冷的浮雕纹路，战术手电照亮之物令所有人窒息——那是尊三米高的青铜罗盘，盘面星图与永昌王印鉴完全一致，指针却是条蜷缩的黑虎。
“傩血罗经。“冉宸的声音发颤，”《滇南巫傩考》说这是永昌王用三千傩师心头血浇筑的…”
顾风突然剧烈咳嗽，翡翠血沫溅在罗盘上。黑虎指针突然开始旋转，盘面星图自动拆解重组。吴语看到永昌王印鉴从衣领滑出，在磁场作用下悬浮空中，与罗盘形成三十度夹角。
"东北方十五里。"冉宸快速测算着，“埋骨地的入口在…”
苏清浅的冷笑声从暗河另一端传来。她白色旗袍的下摆浸满翡翠黏液，手中的傩面已经变成半透明状：“顾少爷的噬心咒撑不过三天了，不如我们合作？”
顾风突然掷出苗刀，刀刃擦着苏清浅耳畔钉入岩壁。菌丝嫁衣的袖口瞬间射出数十条触手，却在接近罗盘时被星图灼成灰烬。吴语趁机按下永昌王印鉴，罗盘指针突然指向苏清浅身后。
"她在拖延时间！"冉宸突然大喊。探测器显示地下河正在暴涨，那些倒悬的骷髅接连坠入水中，眼窝里的青铜铃发出共鸣般的震颤。
橡皮艇被浪涛掀翻的刹那，吴语抓住罗盘边缘。青铜器表面的黑虎噬尾纹突然活过来，顺着他的手臂缠绕而上。顾风用苗刀割破手掌，将血抹在罗盘中心，星图顿时迸发出刺目金光。
"抓紧！"冉宸将登山绳甩向露出水面的石柱。众人攀上岩壁时，看见整条地下河已变成翡翠色漩涡，苏清浅的身影正在漩涡中心缓缓下沉。
"那不是真身。"顾风盯着漩涡中的菌丝群，“她的本体早就…”
话音未落，罗盘突然脱离岩壁。吴语被巨力拽向漩涡中心，永昌王印鉴与罗盘结合处迸射出翡翠光束。在即将坠入漩涡的瞬间，他看见罗盘内部结构——中央轴承竟是截人类脊椎，每节骨头上都刻着傩面图腾。
"吴语！"顾风与冉宸同时扑来。三人的重量让岩壁开始崩塌，坠落过程中吴语死死抱住罗盘。在触及水面的瞬间，他听到青铜器内部传来机括转动的声响——那截人类脊椎正在自动拼合，将黑虎指针拧向某个特定角度。
翡翠漩涡突然静止，露出河床上的青铜祭坛。苏清浅的菌丝嫁衣缠在祭坛四角，中央石棺的锁链正在自动解开。吴语看到棺盖上凹陷的纹路，突然意识到永昌王印鉴正是钥匙。
"别碰！"顾风的警告迟了半秒。吴语手中的罗盘已经按上棺盖，星图与印鉴纹路咬合的瞬间，整座地下洞穴开始剧烈摇晃。那些坠入水中的骷髅突然浮空，眼窝里的青铜铃同时炸裂。
冉宸的探测器屏幕迸出火花：“磁场倒转了！”
棺盖轰然开启的刹那，吴语看见里面蜷缩的尸骸——那根本不是人类，而是具长着三眼虎纹的类人生物。尸骸手中握着的青铜剑突然立起，剑柄处的傩面张开嘴，发出震耳欲聋的虎啸。
"是初代傩主！"顾风咳着血扑向石棺，“噬心咒的源头…”
苏清浅的菌丝突然从四面八方缠来。她的身影出现在祭坛最高处，旗袍已经变成翡翠色："多谢诸位帮忙打开噬尾棺。"玉指轻抚过傩面，那些浮空的骷髅突然汇聚成骨龙扑向众人。
吴语的后背第三只眼在危急时刻再次睁开。这次的光束没有攻击骨龙，而是聚焦在初代傩主尸骸的第三只眼窝。永昌王印鉴突然飞入眼窝，尸骸手中的青铜剑应声而断。
整座祭坛开始崩塌，顾风抓住那截断剑刺入自己胸口。翡翠色咒文突然从他皮肤下浮出，在接触到剑身的瞬间化作飞灰：“快走！噬尾棺要沉了！”
四人跌入新出现的暗河支流时，吴语最后瞥见苏清浅站在骨龙头顶。她的旗袍下摆渗出血色菌丝，正在与初代傩主的尸骸缓慢融合。
当众人浮出水面时，眼前竟是澜沧江畔的乱葬岗。冉宸的定位器显示他们在地下河道漂流了二十公里，顾风胸前的噬心咒暂时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断剑造成的贯穿伤。
"这是警告。"顾风拔出断剑，伤口竟没有流血，“下次月圆…”
吴语突然按住他的肩膀。晨雾弥漫的江面上，三个戴着傩戏面具的身影正驾着竹筏驶来。为首者举起手中物件时，金属反光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那是苏清浅从不离身的翡翠傩面，此刻却沾染着永昌王印鉴的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