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暗红色结晶

晨露顺着青铜钥匙的傩面纹路滴落，吴语捏着钥匙的手指微微发颤。钥匙末端三叉戟状的凹槽里凝结着暗红色结晶，在朝阳下泛着血钻般的光泽。
"青铜网在重组。"冉宸突然将平板转向两人，卫星地图上的地脉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苏家车队改道了，他们去了…"话音未落，西北方向传来闷雷般的爆炸声，惊起大片乌鸦。
顾风将军用匕首插回腿侧皮套："是定向爆破。苏家要把三眼虎的风水局改成困龙钉。"他弯腰抓起把湿润的泥土，指缝间渗出带着硫磺味的黑水，“地脉在排斥外来者。”
吴语突然按住锁骨处的锁链纹，那处皮肤正突突跳动："清浅的残魂在预警。"他掏出笔记本快速翻动，停在一张临摹的青铜鼎纹样上，“蜕鳞鼎的锁魂链应该对应着青铜网的七处阵眼，但现在…”
"阵眼移位了。"冉宸调出实时地磁图，七个红点正在卫星地图上蛇形游走，“它们在朝我们聚拢。”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剧烈震颤。三人脚下的泥土如沸水般翻涌，无数青铜锁链破土而出，在半空交织成巨网。顾风拽着两人扑向最近的岩石，锁链擦着后颈掠过时发出恶鬼低语般的金属摩擦声。
"是活人桩的怨气！"吴语从背包夹层摸出个油纸包，抖落的朱砂粉被锁链带起的风卷成漩涡，“快用童子尿…”
"早说！"顾风扯开战术腰带，对着扑来的锁链就是一泼。青铜链触到液体的瞬间发出凄厉尖啸，表面浮起密密麻麻的脓包，脓包里竟裹着米粒大小的人脸。
冉宸趁机抛出电磁干扰器，蓝光闪烁间锁链尽数缩回地下。他擦着冷汗扶正眼镜：“这些锁链在模仿人类神经网络，刚才的移动轨迹和脑电波…”
"先离开这里！"吴语突然指向西侧山坡，那里有棵枝干扭曲的老槐树，“槐木聚阴，树根下必有生路。”
三人手脚并用爬进树洞时，吴语颈后的汗毛突然竖立。腐殖土里埋着半截青石碑，碑文被苔藓覆盖处隐约可见"虎啖三牲"的阴刻。顾风的军靴踢开碎石，露出下方黑黢黢的盗洞。
"苏家留下的。"冉宸用荧光棒照了照洞壁，新鲜凿痕里嵌着几片青铜鳞，“空气含氧量19%，有沼气。”
吴语突然按住冉宸的手腕："别动！"荧光棒照亮处，洞顶垂落的树根间缠着具风干的尸体。尸体穿着八十年代的劳动布工装，腰间皮套里别着把洛阳铲，最诡异的是他大张的嘴里塞着枚青铜虎符。
"是噬魂哨的上一任主人。"顾风用匕首挑开尸体衣领，露出锁骨处漆黑的锁链纹，“共生契反噬，他的魂魄被青铜网吃了。”
盗洞深处传来细碎的抓挠声，像是无数指甲在刮擦岩壁。吴语摸出罗盘，磁针正在疯狂旋转：“阴气凝成实体了，用黑驴蹄子…”
话没说完，黑暗中突然窜出团黑影。顾风反手掷出匕首，将那东西钉在洞壁。竟是只三眼青铜蟾蜍，被刺穿的腹部不断渗出墨绿色黏液，黏液里裹着密密麻麻的虫卵。
"是滇南痋术！"吴语将朱砂粉撒成个圆圈，"这些虫卵遇血即孵，千万别…"话音未落，冉宸的登山杖不慎碰碎颗虫卵，淡粉色肉虫闪电般钻入他手背。
顾风扯出伞兵刀就要剜肉，吴语突然抓住他手腕："用这个！"他从背包掏出个竹筒，倒出的白色药粉触到皮肤瞬间，冉宸手背鼓起个核桃大的包。两条带青铜鳞片的蜈蚣从伤口钻出，落地即化成一滩黑水。
"苏家改良过痋术。"吴语给冉宸注射抗毒血清，“这些蛊虫带着青铜网的…”
盗洞深处突然传来铁链拖地声，伴着沉重的喘息。顾风摸出捆尸索："正主来了。"荧光棒照亮处，七具青铜鳞尸伥正手脚并用爬来，它们脖颈的噬魂哨齿痕泛着青光，显然是被强化过的共生体。
吴语吹响噬魂哨，音波震得洞顶碎石簌簌掉落。最前方的尸伥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喉管里竟伸出条青铜锁链直取他咽喉。顾风甩出捆尸索缠住锁链，金属摩擦迸溅的火星照亮洞壁——那些看似天然的岩石纹路，实则是用血绘制的镇魂符。
"进岔洞！"冉宸突然指向右侧裂缝。三人挤进狭窄石缝时，吴语的登山包被尸伥扯破，资料散落间有张照片飘到顾风眼前。照片上是九十年代的考古队合影，背景里那棵歪脖槐树下，站着个穿藏青唐装的老人。
"是给我请柬的老头！"吴语瞥见照片惊呼，"他脖子上…"话没说完，尸伥的利爪已撕开裂口，青铜锁链如毒蛇般窜入。
顾风突然扯开战术背心，古铜色胸膛上赫然纹着三眼巨虎图腾。他咬破指尖将血抹在虎目处，图腾竟泛起青光。尸伥们发出恐惧的呜咽，潮水般退入黑暗。
"你也有共生契？"冉宸的声音发颤。
"是反咒。"顾风系好背心，青纹在布料下隐隐发光，“十七年前我父亲死在滇王墓，这是他用命换来的…”
震动再次传来，这次伴随着地面塌陷。三人坠入地下暗河时，吴语看见河底沉着九尊三眼虎鼎，鼎身锁链连成个巨大卍字符。苏清浅的残魂在鼎间飘荡，她心口插着半截青铜钥匙，正是吴语手中那枚的另一半。
"快接住！"冉宸抛出登山绳缠住钟乳石。顾风在水流中抓住吴语的后领，三人勉强攀上凸出的岩架。暗河对岸传来整齐的脚步声，苏家黑衣人正在架设探照灯。
"蜕鳞鼎在召唤我。"吴语锁骨处的锁链纹已蔓延到脖颈，“清浅的残魂在鼎里，共生契的真相…”
苏清浅的残魂突然凝实，她抓住吴语手腕按向鼎身："当年苏家骗我结下共生契，就是想用纯阴之体温养蜕鳞鼎！"触到鼎身的瞬间，吴语眼前闪过破碎画面——穿着藏青唐装的老人将青铜钥匙插入女童天灵盖，鼎内青焰中浮出傩面鬼影。
暗河突然沸腾，九鼎中央升起青铜祭台。台上跪坐着具戴傩面的女尸，她双手捧着的玉琮里，蜷缩着个胎膜包裹的婴儿。婴儿心口插着青铜钥匙，脐带竟与玉琮上的虎纹相连。
"是活祭！"冉宸的仪器发出刺耳警报，“玉琮在吸收地脉灵气，那个婴儿…天啊！他还有心跳！”
苏家黑衣人同时举弩，淬毒的箭矢钉在岩壁上排成卦象。为首的老者摘下口罩，赫然是讲座现场的唐装老人：“多谢诸位激活蜕鳞鼎，苏某这就送你们去喂虎爷。”
顾风突然扯出三枚雷管："抓稳！"爆炸激起的水幕中，吴语看到苏清浅残魂扑向玉琮。青铜钥匙发出共鸣，他锁骨处的锁链纹突然裂开，黑血滴在鼎身形成个残缺的傩面。
地底传来虎啸，整条暗河开始倒流。九尊方鼎同时倾覆，鼎内青焰顺着锁链蔓延成火网。吴语在灼痛中听到苏清浅的呼喊：“用两半钥匙打开玉琮，那是青铜网的…”
冰冷河水灌入口鼻的刹那，顾风将他推进岩缝。冉宸的电磁脉冲器在水下爆出蓝光，照亮了岩壁上密密麻麻的阴刻——无数三眼巨虎正追逐着傩面鬼影，而鬼影手中捧着的，正是不断重组的青铜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