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三眼虎形镇器

吴语捏着褪色的请柬后退半步，招待所墙皮剥落的墙面上突然浮现出暗红色脉络。那些细密纹路在潮湿空气里扭动着生长，眨眼间爬满整面白墙，竟与溶洞里青铜网的纹路如出一辙。
“别碰窗框！”冉宸突然抓住顾风的手腕。男人指尖距离剥漆的木框仅剩半寸，发霉的窗棂缝隙里渗出墨绿色黏液，滴落在水泥地面发出滋滋声响。
腐坏的霉斑在地面蔓延成三眼虎纹，吴语后颈的噬魂哨齿痕突然刺痛。他摸出衣领里的青铜钥匙，傩面雕刻在夕照下泛着诡异青光：“邙山…永昌王墓帛书里提过，滇王曾向中原进贡三眼虎形镇器。”
走廊传来老式挂钟的报时声，七下沉闷的钟响震得窗玻璃嗡嗡颤动。顾风军靴碾过地面正在凝固的黏液，战术手电的光束扫过墙根暗处：“有人用鸡血混着青铜粉刷过墙，这栋楼本身就是个镇器。”
楼梯拐角传来细碎脚步声，老板娘佝偻的身影在暮色中忽明忽暗。她手里艾草蒲团冒着青烟，哑着嗓子哼唱：“戌时莫要望北窗，黑虎爷的眼珠子挂在月亮上…”
冉宸的平板突然发出刺耳警报，屏幕上的磁场图谱疯狂跳动。吴语看着窗外的邙山轮廓在夕阳中扭曲变形，山脊线竟与苏清浅锁骨处的锁链纹完美重叠。他口袋里的青铜钥匙开始发烫，傩面雕刻的眼窝处渗出黑血。
“收拾装备，十分钟后出发。”顾风扯下开裂的兽牙项链，将半枚青铜钥匙按进战术背心的暗袋，“招待所的地下室肯定有东西。”
三人摸到地下室铁门时，锈蚀的锁孔里插着半截禽类趾骨。吴语用考古刷扫去门楣积灰，露出阴刻的镇墓文——正是永昌王墓出土的那套噬魂咒。冉宸调整着磁场探测仪参数，屏幕上跳动的波纹与溶洞青铜网频率完全一致。
顾风掏出摸金符划破掌心，将血珠抹在铁门兽首衔环上。锁链滑落的声响在地下室回荡，浓烈的沉香混合着尸臭味扑面而来。
战术手电的光束刺破黑暗，照亮满墙悬挂的青铜铃铛。每个铃舌都是禽类趾骨制成，铃身刻着三眼虎纹。吴语伸手触碰最近的那枚，指尖突然传来心跳般的震颤。
“别动！”冉宸抓住他的手腕，探测仪屏幕上的磁场强度瞬间飙升，“这些是噬魂铃，滇南土司用来锁住殉葬匠人魂魄的…”
话音未落，整面墙的青铜铃突然无风自鸣。铃舌敲击出的音调与吴语后颈齿痕产生共振，视网膜上浮现出溶洞三百颗心脏跳动的幻象。顾风甩出五铢钱钉入地面，古币入土的瞬间，铃声中混入了凄厉的虎啸。
地下室深处传来铁链拖拽声，浓雾中走出个佝偻身影。老板娘布满老年斑的手掌提着煤油灯，浑浊眼珠反射着诡异青光：“戌时三刻，该喂黑虎爷了。”
她枯枝般的手指突然插入自己咽喉，扯出条沾满粘液的青铜锁链。锁链尽头拴着半截虎形镇器，三只空洞的眼窝里钻出密密麻麻的尸虫。顾风抽出伞兵刀劈向锁链，刀刃与青铜碰撞迸出蓝绿色火星。
“是噬魂锁！”吴语忍着头痛举起青铜钥匙，“用这个…”
傩面雕刻突然发出刺目红光，地下室墙面应声崩裂。砖石碎屑中露出整面青铜网，网上每个节点都嵌着人类牙齿。冉宸的探测仪疯狂报警：“磁场强度超过溶洞七倍！”
老板娘干瘪的躯体突然膨胀，藏青唐装撑裂成布条。她后背隆起三个血肉模糊的肉瘤，每个肉瘤上都睁着青铜色的眼睛。顾风拽着两人扑向墙角，原先站立的地面被腐液腐蚀出焦黑坑洞。
“三眼尸伥！”吴语将青铜钥匙按在噬魂哨齿痕上，刺痛感让他瞬间清醒，“找青铜网的生门！”
冉宸举着平板快速测算，屏幕上的星图与吴语视网膜残影重叠。当老板娘第三只眼射出青光时，他嘶声喊道：“坎位，寅卯之交！”
顾风甩出摸金符击碎坎位青铜网，裂纹中透出腥甜的山风。三人从破口滚出地下室，身后传来整面青铜网坍塌的巨响。吴语最后回头时，看见老板娘腐烂的躯体被青铜碎片吞没，三只眼睛化作青烟钻入地下。
越野车在盘山路上疾驰，后视镜里的招待所燃起青色火焰。冉宸擦拭着镜片上的血渍：“噬魂锁连接着地下青铜网，整个镇子都是永昌王墓的防盗机关。”
吴语盯着掌心蠕动的青铜色血管，邙山轮廓在夜色中越来越清晰：“苏清浅消散前，把共生契转移到了我身上。”他撩起衣袖，锁骨处的锁链纹已经蔓延到肩胛，“每到子时，这些纹路就会显现滇王墓的星图。”
顾风突然急刹，轮胎在悬崖边擦出火星。前方浓雾中矗立着九尊青铜虎形雕像，每尊都缺了左眼。兽牙项链在暗袋中发出共鸣，他抽出半枚青铜钥匙：“寅时三刻，钥匙会指路。”
三人踩着露水钻进密林，夜枭啼叫与青铜共鸣声交织成诡异的安魂曲。吴语用考古铲拨开荆棘时，铲尖突然传来金属碰撞声——半截刻满镇墓文的青铜桩露出地面，桩头拴着的铁链延伸向雾障深处。
冉宸的无人机传回热成像画面，林中空地躺着七具新鲜尸体。每具尸体的天灵盖都被掀开，脑浆凝固成三眼虎纹的形状。顾风检查尸体颈部的刺青：“是苏家外堂的人，看来他们触发了墓门机关。”
当第一缕月光穿透云层时，青铜钥匙突然悬浮空中。傩面雕刻的眼窝射出红光，在林间投射出蜿蜒的血色小径。吴语耳畔响起苏清浅的叹息，锁骨纹路灼烧般疼痛——血色小径尽头，高达十丈的青铜墓门正在缓缓开启。
门扉上浮雕的巨虎突然转动眼珠，三只青铜眼眸中浮现出星图倒影。吴语举起手腕，锁链纹与星图某个节点完美重合。他摸出噬魂哨吹响破音，墓门浮雕应声龟裂，露出后面深不见底的甬道。
“跟着血露走。”顾风将五铢钱撒向甬道，古币落地即燃，幽蓝火焰照亮两侧壁画。那些用朱砂混合人血绘制的图案，正在上演活人献祭的恐怖戏码——三百名匠人被青铜锁链贯穿锁骨，在溶洞中熔炼成青铜网。
冉宸的呼吸突然急促，平板电脑显示他们正走在巨大的青铜神经束上。吴语触摸壁画的手指传来心跳震颤，那些朱砂竟然还是温热的。当第二声噬魂哨响起时，壁画上的匠人突然齐刷刷转头，三百双流血的眼睛盯着闯入者。
“别看他们的眼睛！”顾风甩出伞兵刀钉住壁画，刀刃刺入的瞬间，整条甬道响起血肉撕裂声。被钉住的匠人画像突然张嘴嘶吼，黑血从刀口喷涌而出，在青铜地面汇成三眼虎纹。
吴语后颈的齿痕开始渗血，共生契纹路已经蔓延到心口。他强忍眩晕辨认壁画文字：“…铸鼎者以魂饲虎，七日后蜕鳞重生…”视网膜突然闪过苏清浅在江心消散的画面，那个虎影朝向的方位正是甬道尽头。
前方传来水流声，三人拐过弯道时同时僵住。百丈宽的暗河横亘眼前，河面漂浮着密密麻麻的青铜棺椁。每具棺椁都拴着铁链，链尾没入河底泛着磷光的青铜网中。顾风捡起块碎石投入河中，水面立刻窜出无数青铜色水蛭。
“蜕鳞鼎应该在河对岸。”冉宸调整夜视仪，发现河底沉着七尊三眼虎形方鼎，“这些棺椁是活人桩，用来固定青铜网的阵眼。”
吴语突然抓住两人后领急退，他们原先站立的地面裂开黑洞。苏清浅残破的真身从地底升起，半透明的躯体缠满青铜锁链：“快走…苏家用我的残魂做诱饵…”
她话音未落，暗河突然掀起巨浪。九具青铜棺椁同时开启，爬出浑身长满青铜鳞片的尸伥。顾风抽出捆尸索迎战，发现这些怪物脖颈都有噬魂哨齿痕：“是共生契的实验品！”
吴语吹响噬魂哨，音波震碎两具尸伥的鳞片。冉宸趁机抛出登山绳缠住对岸钟乳石：“我先过河布设电磁干扰！”
当第三具尸伥扑来时，吴语锁骨处的锁链纹突然发烫。暗河底部的青铜网开始收缩，七尊方鼎同时升起，鼎身上的三眼虎纹正在蜕变成龙鳞。苏清浅的残魂发出悲鸣，她被铁链拽向最大的那尊方鼎。
“那是蜕鳞鼎的真身！”吴语跃上摇晃的青铜棺椁，噬魂哨吹出连绵的破音。顾风的伞兵刀斩断缠住苏清浅的锁链，刀刃却被鼎身吸住。冉宸在对岸引爆电磁脉冲弹，整个暗河空间的青铜器同时震颤。
苏清浅的残魂在鼎心凝聚成实体，她抓住吴语手腕按在鼎身铭文上：“用我的魂火点燃蜕鳞鼎…这是解除共生契唯一…”未说完的话语被鼎内喷出的青焰吞没，吴语掌心的青铜血管突然爆裂，黑血在鼎身画出完整的锁链纹。
整座古墓开始崩塌，暗河倒灌进青铜甬道。顾风拽着两人跳进正在闭合的青铜网裂缝，身后传来苏家追兵的惨叫。当吴语从昏迷中醒来时，朝阳正照在邙山新出现的盗洞上，洞口泥土里嵌着半枚刻有傩面的青铜钥匙。
冉宸递来沾着露水的平板：“苏家车队还有二十分钟到达。”屏幕上的卫星地图显示，整个邙山地脉组成了完整的青铜网，而他们所在的位置，正是三眼巨虎的瞳孔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