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祭鼎

青铜浪涛拍碎的瞬间，吴语感觉鼻腔里灌满水银的腥甜。噬魂咒的火焰在周身形成淡青色光罩，他看到无数青铜人面在水流中张开獠牙，那些狰狞的面孔竟与苏家祠堂的祖宗牌位如出一辙。
"抓住青铜链！"苏清浅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异响，她的左半边身体已经浮现青铜鳞片。纤细手指抓住吴语手腕时，指甲缝里渗出的血珠竟凝成微型青铜铃铛，叮当声在水下震荡出诡异波纹。
顾风突然从黑雾中冲出，虎头烙印覆盖的半边脸渗出墨色血丝。军刀砍断缠住冉宸的青铜丝，刀刃与水流摩擦迸溅出火星："东南角有气室！"他脖颈处的第三只眼突然转动，瞳孔里映出青铜鼎底部密密麻麻的咒文。
湍急水流将四人冲进溶洞暗河，吴语的后背撞上冰凉石壁。手电筒光束扫过之处，岩壁上嵌满青铜骷髅，每个骷髅的眼窝都插着鎏金烛台。冉宸抹了把脸上的水银渍，检测仪屏幕突然亮起刺目红光：“磁场强度超过安全值二十倍！这些骷髅…”
"是活人铸器。"苏清浅旗袍下摆撕开的口子露出小腿鳞片，她指尖抚过青铜骷髅额头的蜕鳞纹，"苏家秘术里记载过，用嫡系血脉的活人浇灌青铜，可以镇住地脉煞气。"她的声音突然卡住，鎏金簪尖端指向某具骷髅锁骨处的梅花胎记。
顾风突然捂住左眼单膝跪地，虎头烙印蔓延出的黑纹正吞噬皮肤："这鼎在吸收我的煞气…"他撕开战术背心，胸口浮现出与蜕鳞鼎相同的符咒纹路，“二十年前永昌王墓塌方，那些青铜器…”
暗河突然沸腾如滚油，青铜鼎从水底缓缓升起。鼎耳上的断绳如同活蛇般扭动，唐装老人沙哑的笑声在溶洞中回荡："时辰到了，苏家该还债了。"他胸口的青铜镜折射出幽绿光芒，照在岩壁骷髅群上竟发出骨骼摩擦声。
吴语抓起考古刷扫开扑来的青铜丝，发现刷毛沾着的黏液里游动着发光的孢子："尸蕈的共生菌！"他扯下围巾缠住手掌，“冉宸！检测仪能模拟战国编钟的振动频率吗？”
"需要三分钟！"冉宸的平板电脑泡水后屏幕闪烁，他咬破手指在机身画出血符，"顾风撑住！我要用你的煞气共鸣干扰青铜鼎！"染血的指尖飞快输入代码，仪器突然发出类似虎啸的声波。
苏清浅的骨翼突然暴涨，青铜化的翅尖刺入岩壁。她拽着吴语躲开骷髅利爪，旗袍盘扣崩开处露出心口的逆鳞："七星锁魂阵需要嫡女血脉为引，二姐的魂魄还在鼎里！"鎏金簪划破掌心，血珠坠入暗河的瞬间，鼎身符咒亮起血色脉络。
顾风突然暴起将军刀刺入青铜鼎耳，刀刃与金属摩擦迸溅出蓝紫色火花。虎头烙印完全覆盖左脸，黑雾在身后凝成三尾玄虎虚影："老东西！二十年前你们苏家用活人喂鼎，真当没人记得？"他手臂肌肉虬结，竟将鼎耳硬生生掰出裂痕。
唐装老人怒吼着甩出檀木杖，杖头睚眦雕像突然活过来扑向顾风。苏清浅的骨翼横扫击碎雕像，玉石碎片中爆出大团青铜粉雾："小心睚眦血！"她推开吴语时肩头被碎片划伤，流出的血竟带着细小的青铜颗粒。
冉宸的仪器突然发出刺耳鸣叫，声波震碎扑来的青铜粉雾："频率匹配成功！"他扯断项链将吊坠塞进检测仪插槽，"这是永昌王墓出土的玉琥，能加强声波共振！"青铜鼎随着声波剧烈震颤，鼎身裂缝中渗出黑红色黏液。
吴语趁机扑到鼎沿，噬魂咒的火焰顺着裂缝灼烧内部。火光映出鼎内蜷缩的少女尸身，那具穿着九十年代碎花裙的尸体突然睁开琥珀色竖瞳。"二姐！"苏清浅的尖叫带着金属颤音，她的左眼瞬间覆盖青铜角膜。
尸体手指突然抓住吴语手腕，噬魂咒火焰竟被压制。少女腐烂的嘴唇翕动，吐出带着水银蒸汽的话语："苏家女儿…生来就是镇器…"她的天灵盖突然裂开，涌出成千上万的青铜甲虫，每只虫背上都刻着蜕鳞纹。
"是共生蛊！"顾风挥刀斩断尸体的手臂，黑血喷溅在岩壁骷髅上竟腐蚀出人形凹痕，"这些虫子靠吸食煞气活了三千年！"他脖颈处的第三只眼突然流出血泪，黑雾凝成的虎爪拍碎大片虫群。
唐装老人趁机将青铜镜对准苏清浅，镜面映出她背后浮现的祖宗虚影："苏明薇，你这逃了二十年的祭品，该归位了！"镜光扫过之处，苏清浅的青铜鳞片开始逆向生长，刺入血肉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吴语抓起考古锤砸向青铜镜，锤头包裹的尸蕈孢子与镜面接触瞬间爆出紫烟。噬魂咒火焰顺着紫烟烧上老人手臂，那些鳞片在火光中浮现出痛苦的人脸纹路：“冉宸！玉琥声波对准镜面！”
冉宸扑到检测仪前按下爆破键，声波凝聚成锥形气浪击碎青铜镜。飞溅的镜片中，吴语看到二十年前的画面：暴雨夜的苏家老宅，穿碎花裙的少女被铁链锁住拖向祠堂，祠堂供桌上摆着的正是蜕鳞鼎。
"原来你们把活人炼成镇器…"苏清浅的骨翼突然折断，逆鳞从心口脱落飞入鼎中，"二姐用残魂保我二十年，现在该我替苏家还债了。"她纵身跃入沸腾的鼎内，血水与青铜液交融成诡异图腾。
顾风体内的黑虎煞气突然暴走，三尾玄虎虚影与青铜鼎产生共鸣。岩壁骷髅纷纷坠落，在暗河表面拼凑成巨大的青铜棺椁。唐装老人狂笑着扯开衣襟，胸口镶嵌的蜕鳞鼎碎片正吸收着煞气：“黑虎衔尸局成了！”
吴语抓住即将被吸入棺椁的冉宸，噬魂咒火焰在两人之间形成屏障。他忽然注意到棺椁表面的滇南十六寨图腾，与鼎底纹路拼合后竟组成完整的滇王金印图案：“冉宸！永昌王墓出土的拓片！那些残缺的…”
"是地图！"冉宸咳出带着青铜屑的血沫，"蜕鳞鼎根本不是镇器…是打开滇王地宫的钥匙！"他染血的手指在棺椁表面快速描摹，缺失的图腾纹路竟与玉琥纹样完全契合。
苏清浅的尖啸突然从鼎内传出，沸腾的青铜液凝成凤凰形态。她破碎的骨翼裹挟着血水冲天而起，心口逆鳞与鼎身符咒融合成新的纹路：“吴语！用噬魂咒烧鼎耳的蛇柏木芯！”
顾风在煞气侵蚀下突然恢复清明，军刀刺入自己左肩挑出块黑色骨片："这是永昌王墓的镇煞玉！"他将骨片抛给吴语，"蛇柏木芯在鼎耳第三道螺纹…"话音未落，黑雾凝成的虎爪穿透唐装老人胸膛，带着青铜碎片的血雨溅满溶洞。
吴语将噬魂咒火焰集中在鼎耳，焦黑的木芯暴露瞬间，暗河突然掀起逆流。青铜棺椁轰然开启，里面涌出的不是尸体而是无数青铜卷轴，每卷都系着苏家女子的头发。
"是族谱…"苏清浅的声音从鼎内传来，带着空灵的金属回响，"每代嫡女的名字都刻在…"她的语句突然破碎，鼎身浮现出二十年前碎花裙少女的虚影，正将手伸向吴语。
冉宸抓住被水流冲走的玉琥，声波震碎扑来的青铜卷轴："这些卷轴在记录地脉走向！苏家用女儿的血肉滋养蜕鳞鼎三千年！"他忽然愣住，检测仪屏幕显示出青铜棺椁内部的构造图，“不对！这不是棺材…是蜕鳞鼎的母器！”
顾风脖颈处的虎头烙印突然剥落，黑雾在掌心凝成虎符："原来永昌王墓里被盗的虎符，一直藏在我身体里…"他将虎符按向棺椁表面的凹槽，整个溶洞开始剧烈震动，“吴语！烧了母器才能破局！”
吴语将噬魂咒火焰催动到极致，却发现火焰被棺椁表面的水银层阻隔。苏清浅的残影突然握住他的手，鎏金簪划破两人掌心："苏家血脉加噬魂咒…才能点燃幽冥火…"混合着青铜颗粒的血液交融瞬间，青黑色火焰突然变成惨白色。
唐装老人的尸体突然抽搐着站起，胸口的鼎碎片发出刺目红光："苏家…永生永世…"他的天灵盖突然炸开，涌出的青铜甲虫凝聚成小型蜕鳞鼎，鼎口对准正在燃烧的母器。
"他要同归于尽！"冉宸扯着吴语后领往后拽，"母器爆炸会引发地质塌陷！"检测仪屏幕上的磁场数据疯狂跳动，“顾风！虎符能控制三尾玄虎虚影吗？”
顾风的右眼完全变成琥珀色，虎符在他手中发出远古虎啸。三尾玄虎虚影咬住小型蜕鳞鼎冲向上方岩层，剧烈爆炸声中，众人随着气浪被冲出水潭。
暴雨砸在脸上时，吴语看到顾风手中的虎符裂成两半。冉宸的检测仪屏幕最后闪过滇王金印的全息图，而苏清浅的鎏金簪正插在潭边岩石上，簪头红宝石里封着一滴凝固的青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