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梅雨缠人得紧,晏潮声在茶色玻璃窗上呵出一团白雾,看着外头青石板路上撑油纸伞的行人像游魂般飘过。红泥小炭炉上的铜壶突突冒着热气,水雾在木梁间蜿蜒成蛇形。 “您就是晏先生?” 来人裹着腥湿的潮气跌坐在对面藤椅上。四十岁上下,鬓角染着灰白,深褐色夹克前襟沾着几点暗红,像是干涸的血迹。晏潮声的视线在他右手指甲缝停留片刻——那里嵌着棺底才有的朱砂土。
残阳如血,将"腾天阁"褪色的金字招牌染成暗褐色。成天蹲在门槛上抽烟,青灰色烟雾缠绕着门楣悬挂的六角铜铃。这是第七根红塔山,烟灰缸里歪斜的烟蒂像插在坟头的香。 玻璃柜台上趴着只三花猫,突然炸毛跳起,碰翻了镇纸用的青铜玄武。成天伸手去接,指尖刚触到冰凉的龟甲,门口铜铃突然发疯似的摇晃。叮铃——叮铃叮铃——声音尖锐得像是有人在拿指甲刮玻璃。 “老板,买纸钱。”
1936年冬,南京浦口火车站笼罩在铅灰色的云层下。苏流攥着牛皮行李箱的把手,指节在寒风中泛着青白。月台上穿长衫的旅客与西装革履的洋行职员摩肩接踵,蒸汽机车的轰鸣声里夹杂着报童尖细的叫卖:“号外号外!绥远战事吃紧!” 黄铜怀表在墨绿旗袍前襟晃了晃,苏流瞥见表盖上母亲亲手刻的百合花纹。还有三分钟就要检票,北平女师大的银杏叶还夹在英文课本里,此刻却要跟着这列特快车驶向未知的迷雾。
1953年的内蒙古戈壁,暮色像掺了沙子的血水漫过天际。冉风尘解开羊皮水囊的手突然顿住,指节在暮色中泛着玉器般的冷光。他仰头望着逐渐清晰的月亮,喉结滚动时脖颈上青色的九尾符咒纹路如同活物般游走。 "又到十五了。"他低声自语,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的古琴弦。 三十里外的心儿突然勒住缰绳,枣红马不安地刨着蹄子。她掏出怀里的青铜罗盘,看着指针疯狂旋转后直指西北。月光下少女的眉眼笼着层薄霜,羊皮袄里藏着的符纸簌簌作响。
夏夜的风裹着烧烤油烟掠过古城夜市,珩云蹲在塑料凳上嗦螺蛳粉,后颈突然炸起一片鸡皮疙瘩。三米开外的糖水摊前,穿黑西装的男人正用牙签扎破糯米糍,糖霜簌簌落进掌心。 "操,又是这帮孙子。"他猛灌一口冰豆浆,油汪汪的筷子精准戳中碗底的炸蛋。七个西装男呈扇形围拢,为首的正是在墓里被他用洛阳铲敲掉门牙的刀疤脸。 刀疤脸咧嘴露出镶金的牙:“珩老板,我们赵总请您喝茶。”
言晶踩着七厘米的细高跟踏进别墅时,水晶吊灯忽然发出"噼啪"的电流声。她仰头望着晃动的灯穗,余光瞥见玄关处的貔貅摆件不知何时转向了东南方。 "言总,这位就是苏晨先生。"秘书小唐殷勤地引着个穿月白唐装的男人过来,那人指尖转着枚铜钱,在满屋子黑压压的丧服里活像只误入鸦群的丹顶鹤。 苏晨的丹凤眼扫过言晶锁骨间的翡翠平安扣,铜钱"叮"地弹向天花板。当那枚康熙通宝打着旋儿落回掌心时,他眉梢微不可察地跳了跳——卦象显示,这栋造价八千万的别墅,此刻正被某种活人忌煞笼罩着。
肖雯雯是被一阵孩童的读书声吵醒的。 "母妃若是再装睡,儿臣就把您藏床底的梅子酒浇给御花园的牡丹。"脆生生的童音贴着耳畔响起,带着三分狡黠七分幸灾乐祸,“父皇说牡丹长势不好要砍花匠脑袋,不如试试醉生梦死疗法?” 她猛地睁开眼,对上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五岁男童穿着绛紫锦袍,腰间玉坠随着歪头动作叮当作响,那双与年龄不符的桃花眼正弯成月牙:“呀,诈尸啦!”
市局专案组,为了维护这座城市的安宁,成立的一年多以来,命案必破有案必追,成为了A市的一把利刃。 带领专案组的组长苏文霖成为了明星刑警,带领着专案组众人屡破其案,然而现在,专案组的人却焦头烂额。 法医周然蹲在散发着腐臭的垃圾桶旁,橡胶手套上沾着黏腻的液体。警戒线外晨练的老头正对着记者镜头比划:“这小区二十年没出过命案,肯定是外来人…”
雨丝斜斜掠过长安城的青瓦,沈之禾蹲在潮湿的青石板上,指尖轻轻拂过尸体的咽喉。雨珠顺着她鸦青色的襦裙滚落,在积水中敲出细碎的声响。 "死者男,年约四十,身长七尺三寸。"她将银针探入死者口中,针尖霎时泛起诡异的靛蓝,“舌苔发绀,齿间残留苦杏仁气味——”
冬夜的寒风呼啸,程仲缩了缩脖子,将衣服裹紧了一些,虎舍特有的腥臊味钻进鼻腔,程仲把最后一块鲜牛肉抛进铁笼,东北虎"大金"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锋利的犬齿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他是一名动物饲养员,已经做了快十年,一开始做是因为喜欢动物,但没有人知道的是,他有一种能够与动物沟通的特殊能力。
灵堂里的长明灯忽然晃了晃。 三岁的苏倩文缩在阿爸的羊皮袄里,看着棺材底下渗出的水渍在青砖地上蜿蜒。那水透着股腥气,像是刚从冰窟窿里捞出来的鱼,在七月流火的夜里凝成细小的冰晶。 她的爸爸,是有名的棺材匠,手艺好人也老实,苏倩文在襁褓里就跟着他们出入各种白事,对这种环境早已习以为常。
咸腥的海风卷着柴油味灌进鼻腔,林春燕把粗布围裙往腰后一系,抬脚跨过码头边泛着白沫的污水沟。天还没亮透,渔港的探照灯在薄雾里晕开毛玻璃似的光晕,早市上此起彼伏的讨价还价声已经炸开了锅。 "靓女,新到的马鲛鱼要伐?"裹着胶皮围裙的渔贩掀开竹筐,银亮鱼鳞扑簌簌落下来。林春燕蹲下身捏了捏鱼鳃,指尖沾着新鲜黏液,“阿叔,这鱼鳃都发暗了,当我是第一天来捡漏?”
梧桐巷的暮色来得特别早。 秦羽叼着半根油条蹲在门槛上,看最后一片夕阳从"雅藏轩"的鎏金牌匾上滑落。玻璃柜里那些青花瓷在暮色里泛着幽光,像一群沉默的观众。他打了个哈欠,后颈的纱布被晚风掀起一角——三天前那个混乱的夜,此刻还在隐隐作痛。 他抬手摸了摸头上的伤,为了生计不过是在古董店做个一个月拿两千块钱的小店员,凭什么自己要遭此横祸? 正为自己惋惜着,手机在裤兜里震起来,是老横发来的语音:“我说秦哥,真不用我陪你去医院复查?你后脑勺那伤看着就瘆人…”
杭州的秋雨下得绵密,周谨言站在西泠印社旁的古董店二楼,指尖刚触到雕花木窗,一道惊雷突然劈开浓稠的夜色。玻璃窗上蜿蜒的水痕被闪电映得发亮,像无数条扭动的银蛇。 楼下传来三声闷响,不轻不重地扣在包铜木门上。他看了眼座钟,十一点零三分,这个时辰不该有客。转身时踢翻了青瓷笔洗,墨汁泼在波斯地毯上晕开狰狞的暗影。
慕容衫被一阵刺骨的寒风冻醒时,发现自己正四仰八叉地趴在青石台阶上。她揉了揉磕得发麻的下巴,抬头就看见两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正对着她指指点点。 “侧妃娘娘又摔跤了?” “嘘,她这身绿配紫的裙子,走路能不绊倒吗?” 慕容衫低头看着自己身上这件堪比调色盘打翻的襦裙,嘴角抽搐着抓住雕花栏杆爬起来。昨晚她还在手术室抢救连环车祸的伤员
1925年秋,上海霞飞路的梧桐叶在暮色里簌簌作响。乔砚之裹紧灰呢大衣穿过街角,皮鞋踏碎霓虹倒影里的西洋广告画。街边报童挥着《申报》叫嚷日本纱厂罢工的消息,黄包车夫骂骂咧咧地撞开卖糖炒栗子的摊子,空气里浮着鸦片烟与雪花膏混杂的浊气。 "乔先生!"穿香云纱的茶楼伙计追上来,袖口沾着墨迹,“您订的《泰晤士报》到了,今早刚到的伦敦船货。”
北风卷着雪粒子抽打窗棂,陆预缩在灶台前烤火,后脖颈突然挨了一记鞋底。父亲陆永贵佝偻着腰站在门口,手里捏着张皱巴巴的清单,棉袄上沾着棺木刨花的碎屑。 "小兔崽子就知道躲懒!"老棺材匠把纸条甩在儿子脸上,“赶紧去镇上置办五色纸钱、引魂幡,再捎两坛高粱烧回来。老孙头家明儿出殡,棺材还差最后三道漆。”
雨丝在警戒线外织成银灰色帘幕,鹿珏转动着六阶魔方的手指突然停顿。警戒线内,穿着明黄色雨衣的鉴证人员像游动的萤火虫,在垃圾填埋场的腐臭中穿梭。她将魔方收进卡其色风衣口袋时,金属棱角硌到掌心尚未愈合的刀伤。 "组长,第三具了。"苏风风举着平板电脑凑过来,马尾辫扫过防毒面具边缘。屏幕上的三维建模图正在旋转,红点标注着三个抛尸点构成的等边三角形,“每次间隔十三天,这次是…”
潮湿的出租屋里,空调外机发出老旧的嗡鸣。 周燃盯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消息提示,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浴室里传来哗哗水声,磨砂玻璃映出苏雪玲珑的曲线,水珠顺着她抬起的手臂滑落,在暖黄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叮——” 微信弹窗突然跳出置顶对话框,备注"宝贝雪儿"的聊天框里,最新消息是张衬衫半敞的腹肌照。周燃瞳孔猛地收缩,手指不受控制地往上滑动。
孟清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挡风玻璃上的雨刷以最高频率摆动,仍追不上鹅毛大雪的坠落速度。仪表盘显示室外温度零下十二度,车载广播里女主持人正用甜美的声音提醒市民非必要不出行。她瞥了眼副驾驶座上的银色工具箱,金属卡扣在颠簸中发出细碎碰撞声。 地下车库的感应灯随着轮胎碾压声次第亮起,在灰白墙面投下扭曲的光斑。孟清拎起工具箱推开车门,皮靴跟敲击水泥地的回声突兀地刺穿寂静。第三根承重柱后传来砂砾碾动的细响,她不动声色地加快脚步,工具箱底部的防滑纹路在掌心压出深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