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飘渺,逐雁仙境。安离宫落,绝迹世人。
君无心对流苏的忽然而至大觉惊奇,闻罢流苏因何而来之后更是面露难色。并非她这个姐姐不愿对妹妹出手相助,而是昭华要寻的这个人连当今圣朝的文帝都束手无策,若真是这么好寻,当初便也不会由得她们离去。
如今,君无心只知那女子是安离宫的宫主,与心爱之人躲在世外过着不问世事的快活日子已然多年,虽闻说安离宫坐落在逐雁山上,然而山路何往她无从得知。
安置好流苏,君无心不禁凝眉长叹,她的好妹妹究竟在辽宫过着如何的生活?她从流苏的描述中隐约感到昭华对三皇子的倾心,然而三皇子将如此难题交予昭华,究竟意欲何为?昭华的事情她向来不会懈怠,只是如今当真不知从何下手!
便在无计可施之时,君无心猛然想起一个人来,即当朝左相皇甫宜道!皇甫宜道与那人是结拜兄妹,纵然君无心毫无头绪,多一个人总是能多一份心思的!思及至此,君无心当下唤来流苏同往左相府邸。
华丽贵气的暗红色马车在皇甫宅门外哗然停下,面相憨实的车夫从车上跳下并拿出一把红木材质雕饰精美的垫脚凳,少时恭恭敬敬地从车里将他最尊贵的主人请下车来。暗红色苏锦车帘拉开的一刻,一片碧色的沙罗裙裾随即现出。
抬眸望去,一双柳眉凤眸落入眼帘,羽睫若蝶翼翩舞,凤眸盈光闪闪,挺翘的鼻梁有几分小家碧玉,脸颊略带娇红肤若凝脂,身姿绰约曼妙,穿着一身碧色锦罗丝裙,外罩白色轻纱,因着入冬寒凉,于是又添上一件灰色貂绒披肩用以保暖。
如此娇柔佳人,正是昔日的吐谷浑公主,更是当朝左相夫人——阿伦思慕。
“夫人请留步!”君无心的唤声从旁响起,常年行走经商的君无心是一身广袖束腰蜀锦衫裙,眉宇之间几分油然的英气,比不了左相夫人的娇弱柔美,却是强干有余。
阿伦思慕闻声抬眸,一看是君无心故笑脸相迎,然而君无心身后的流苏却令她心中疑惑,思量片刻,她终是扶住君无心的手臂莞尔道:“原是无心姑娘,这天气冻人,有什么事不如进府再说罢。”
及至左相府内宅,君无心忽的握住左相夫人的双手疾声道:“夫人,无心知道自己来的冒然,不过此次是有事相求左相与夫人,请夫人莫要见怪。”
“不及你说,单看你身后的流苏,我便知你是有事而来。依理说流苏应在辽宫服侍昭华,如今千里迢迢赶回圣朝,而你又面露急色,可是昭华出了什么事?”阿伦思慕凝眉轻问,昭华与她的长子皇甫瑾很是投缘,故而她对昭华确是有几分关问。
君无心听罢先是摇首,随即又眸光决绝道:“昭华现今仍旧安然,可若是寻不到那个人,只怕昭华真正是要出大事了!”
至此,阿伦思慕已差人去将皇甫宜道请来,而流苏则又在皇甫宜道与阿伦思慕面前将寻人的因由讲了一遍,温文尔雅的左相不由得眉宇紧锁,只见他眸色凝重望向君无心轻叹道:“我不是不愿助你去寻忆雪,只是忆雪的为人我们再清楚不过,我虽是忆雪的结拜兄长,而你与贱内又何尝不是与忆雪亲如姐妹?她既是离开,便铁了心不会让我们寻到!”
闻罢皇甫宜道所言,君无心脑海中念起那个曾对自己推心置腹的性情女子,她向来是潇洒自持的性子,又生得一副只应天上有的绝代姿容,真真惹人爱顾!她常道愿得一心人,却偏偏寻了个身为一国之君的如意君郎,若非是真心相爱,那先朝的熹帝亦不会为她弃了这圣朝江山!那女子便是将时高嬷嬷口中倾国倾城的平阳公主——离忆雪。
君无心思量着轻叹了一声,如此一来确实是毫无对策了,难不成真要等着昭华为那个三皇子心痛欲绝?阿伦思慕与皇甫宜道都皱起了眉头,而流苏却是眸上水雾便要抽噎起来,看来此次她是不能将那个神医姐姐带回去救四殿下了,将时三殿下会如何?昭华又将如何?
“原来父亲与母亲都在这里,你们让儿子好找!”年近十岁的皇甫瑾从门外闯了进来,他见房内还有君无心在,于是抱拳行礼道:“瑾儿见过无心姑姑!许久不见姑姑,不知姑姑身子可好?”
君无心略有宽慰地一笑,颔首道:“好孩子,姑姑一切都好!果真是许久未见,瑾儿愈发懂事了。”当即,君无心思及往事,又回眸望向阿伦思慕笑道:“我记得过去忆雪是最疼爱瑾儿的,如今瑾儿这般懂事,她若得见定是十分高兴的!”
“你们在说皇后姑姑?”瑾儿对离忆雪倒是很有印象,那般美貌又性情温良的女子总是教人记忆深刻的,他继而又轻声道:“瑾儿方才听闻父亲和无心姑姑要去寻皇后姑姑,却无从下手,不过瑾儿却有法子!”
阿伦思慕闻罢凝眉道:“瑾儿不得胡闹,你一个小孩子会有什么法子?左不能把这圣朝给翻过来吧?”
皇甫瑾闻罢悠悠一笑,朝他母亲挑眉道:“母亲言过了,何须惊动他人?几年前皇后姑姑离开时,曾将这个赠与我。”言罢,皇甫瑾自怀中取出一枚短小精致的玉笛,随即道:“姑姑说过,若是遇事需要寻她便让我吹响此笛,届时自有人带我去寻她。”
“既是如此,为何从前未听你提起?”皇甫宜道自皇甫瑾手中接过玉笛,他凝眉问道:“你早该告知为父与你母亲的,如今你昭华姑姑在辽国遇上了事情需得寻她,也得亏你这小子还有这一手,这下定能解昭华危急了!”
君无心早已一脸欣喜,流苏更是欢声道:“太好了!大小姐,太好了!我们四殿下有救了,王妃也就安心了!”
“既是如此,我们即刻吹笛吧?昭华现在辽国的情况我无从得知,只觉得多耽搁片刻都是心中不安!”君无心面色惴惴,直至皇甫瑾重接过玉笛吹奏起来方才觉得有些安心。
皇甫瑾吹奏之曲令人心觉玄妙,此曲亦正亦邪,似是委婉道来,又似是疾声呼唤,幽婉逶迤在左相府内外回响。少时,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不惊人声地在门边出现,皇甫瑾放下玉笛疑问道:“敢问尊驾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