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老狐狸

“那夹层里……到底会是什么东西？”江枫问道，他感觉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就是解开整个谜案的关键。
“不知道。”林楚摇摇头，“但能让盗贼如此处心积虑，甚至不惜留下仿制的‘幽光蝶’鳞粉来误导我们，那东西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结合钱博文之前的异常反应，以及他和‘鬼手张’的接触，我怀疑，这个秘密，钱博文是知情的，甚至可能……夹层就是他或者‘鬼手张’加上去的。”
“这个老狐狸！”赵铁柱骂了一句，“看来必须立刻找到他！苏橙橙那边对刘小军的审讯怎么样了？有没有问出那个神秘接头人的线索？”
提到审讯，林楚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刘小军的心理防线，差不多该垮了。”
场景转换：市局刑侦支队，审讯室刺眼的白炽灯悬挂在天花板中央，将狭小的审讯室照得纤毫毕现，也放大了空气中的压抑和紧张。
刘小军瘫坐在审讯椅上，脸色惨白，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眼神涣散而恐惧。他身上的保安制服已经皱巴巴的，沾染了一些不明污渍，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在他对面，是面无表情的林楚和一脸严肃的苏橙橙。
审讯已经持续了近三个小时。起初，刘小军还抱着侥幸心理，反复强调自己只是打了个盹，对盗窃一无所知，对那笔五万元的匿名转账更是编造了各种漏洞百出的理由，比如是网上借贷平台的放款，或者是某个远房亲戚的还款。
但这些苍白的辩解，在林楚冷静而犀利的盘问下，如同纸糊的墙壁般被一一戳破。苏橙橙则适时地将打印出来的银行流水、恢复的手机短信、以及他近期频繁浏览赌博网站的记录摆在他面前。
“刘小军，二十三岁，职高毕业，在‘聚珍斋’当保安一年零三个月。月薪四千五，无不良嗜好……这是你入职时登记的信息。”林楚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冰水，却带着无形的压力，“但根据我们的调查，你从八个月前开始沉迷网络赌博，输掉了至少十五万。上个月，你向三家不同的高利贷公司借款，总额超过十万，利滚利，现在每天光是利息就让你喘不过气。你的父母是普通工人，根本无力替你偿还。三天前，你收到一笔五万块的匿名转账，这笔钱，你并没有用来还债，而是立刻又投入了网络赌盘，并且输得分文不剩。”
林楚每说一句，刘小军的身体就颤抖一下，脸色也更白一分。
“昨天晚上，凌晨两点零七分，你声称自己‘打瞌睡’的时间点，恰好是监控拍到黑影进入展厅的时间。而那条被你删除的短信，‘事成之后，尾款结清，东西放在老地方’，发送时间是案发前一天晚上九点。发送号码是一个匿名的虚拟号码，无法追踪。但我们可以肯定，这个‘东西’，指的就是那个鎏金面具，而那个‘老地方’，就是你误导我们去的废弃砖窑。”
林楚停顿了一下，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地盯着刘小军：“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觉得，你还有狡辩的余地吗？坦白交代，争取宽大处理，是你唯一的出路。否则，等待你的，将是数罪并罚，盗窃罪、包庇罪，甚至可能涉嫌更严重的犯罪。想想你的父母，想想你的人生。”
苏橙橙也适时开口，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小军哥，我们知道你可能也是一时糊涂，被人利用了。现在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对你只有好处。那个指使你的人，才是主犯，你最多算个从犯。立功表现好的话，法院会酌情轻判的。”
软硬兼施，心理施压，证据碾压。刘小军的心理防线终于彻底崩溃了。
“我说……我说……”他双手捂住脸，肩膀剧烈地抽动起来，带着哭腔，“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只是想弄点钱还债……我不知道会这么严重……”
林楚和苏橙橙对视一眼，没有打断他，让他尽情宣泄着内心的恐惧和悔恨。
过了好一会儿，刘小军的情绪才稍微平复了一些。
“说吧，是谁联系你的？怎么联系的？他长什么样？”林楚重新开口问道，语气依旧冷静。
刘小军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恐惧：“我……我不知道他是谁。大概半个月前，有个人在下班路上拦住了我。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连帽衫，戴着口罩和墨镜，根本看不清脸。声音……声音也很奇怪，像是用变声器处理过的，很沙哑，听不出年纪。”
“他怎么跟你说的？”
“他直接说，知道我欠了赌债，可以帮我还清，但需要我帮他一个小忙。我当时吓坏了，以为是催债的找到我单位来了，想跑，但他抓住了我，力气很大。”刘小军回忆着，身体还在微微发抖，“他说，只是需要我在特定的时间，‘忽视’一下监控，并且事后把一样东西放到指定的地方。他还给了我一千块钱现金，说是定金，让我考虑一下。”
“你答应了？”
刘小军痛苦地点点头：“我当时被债务逼得没办法了……就……就鬼迷心窍答应了。后来，他又通过一个一次性的匿名号码联系我，告诉我具体的行动时间和计划，让我提前熟悉怎么避开红外线，还给了我那个展柜密码锁的破解方法……他说密码锁的程序有后门，是他们的人之前留下的。”
“他们的人？”林楚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你知道是谁吗？”
刘小军茫然地摇头：“我不知道。他没说。我问过，但他警告我不要多问，否则后果自负。他还说，事成之后，会给我二十万。”
二十万！这个数字让苏橙橙都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为了一个保安的内应，竟然肯下这么大的血本，可见那个面具夹层里的东西，价值远超想象。
“那五万块，就是他提前支付的定金？”
“是……是的。他说先给我五万，让我稳住心态，事成之后再给剩下的十五万。”刘小军的声音越来越低。
“案发当晚，你看到他了吗？”
“没有。他让我凌晨两点左右假装睡着，不要看监控。我……我确实睡着了一会儿，大概十几分钟，醒来后一切正常。下班后，我按照他的指示，去了博物馆后门的一个垃圾桶旁边，那里放着一个黑色的袋子，里面就是那个金色的面具。我当时吓得腿都软了，只想赶紧把这烫手山芋扔掉。”
“然后你就把面具藏到了废弃砖窑？”
刘小军摇了摇头：“不……不是砖窑。”
“什么？”林楚和苏橙橙都是一愣。
“砖窑……砖窑是假的！”刘小军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和解脱，“那个神秘人告诉我，如果警察找到我，就故意说把东西藏在砖窑，拖延时间。他说，真正的交易地点，在……在城南的‘鬼柳滩’！”
“鬼柳滩？”苏橙橙皱起了眉头，这个地名她有些印象，是市郊一处比较偏僻荒凉的河滩，因为以前淹死过人，加上河边长满了歪脖子柳树，显得有些阴森，所以得了这么个名字。
“他说，让我明天晚上，也就是今天晚上，”刘小军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已经是凌晨，“今天晚上十点，带着‘东西’去鬼柳滩最深处的那棵大柳树下等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林楚眼神微凝：“他没告诉你，如果东西已经被警察发现，或者你被抓了怎么办吗？”
刘小军想了想，摇摇头：“没有。他只是反复强调，一定要准时到，不要耍花样，否则……否则他会让我和我的家人都消失。”说到这里，他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个人还有什么特征？身高、体型、走路姿势、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习惯或者气味？”林楚继续追问细节。
刘小军努力回忆着：“身高……大概一米七五到一米八之间，不算胖也不算瘦，很匀称。走路……走路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气味……我想起来了！”他眼睛一亮，“他身上好像有一种……一种淡淡的……药味？也不完全是药味，有点像……像那种老式药材铺里的味道，混杂着一点土腥气。”
药材铺的味道？土腥气？林楚将这个细节记在心里。
“好了，你先把你知道的都写下来，作为你的供词。”林楚示意苏橙橙拿来纸笔。
刘小军如蒙大赦，颤抖着手开始书写。
林楚和苏橙橙走出审讯室，来到外面的观察室。赵铁柱正等在那里，已经通过耳机听完了全程。
“鬼柳滩……今天晚上十点……”赵铁柱的脸色十分严肃，“这个神秘人，反侦察能力很强，居然还设了个假地点。看来他对警方的行动有所预料。”
“他选择鬼柳滩这个地方，也很说明问题。”林楚分析道，“偏僻、荒凉、监控覆盖少，而且地形复杂，便于接头和撤离。加上那些阴森的传说，普通人晚上很少会去那里，有利于掩盖行踪。”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将计就计？”苏橙橙问道，“让刘小军假装带着面具去交易？可面具已经被我们找到了，而且里面的东西也没了。”
“不能让刘小军去。”赵铁柱立刻否定，“他现在情绪很不稳定，而且对方既然能提前布置假地点，说明心思缜密，很可能在交易地点附近安排了观察哨。一旦发现异常，或者发现刘小军身边有埋伏，肯定会立刻中止交易，甚至可能杀人灭口。”
“赵队说得对。”林楚表示赞同，“我们不能拿刘小军的命去冒险，而且打草惊蛇的可能性很大。我们必须提前布控，在他到达之前，就把鬼柳滩控制起来。重点是抓捕那个神秘的接头人。”
“但是，我们并不知道那个接头人会从哪个方向来，也不知道他是否会提前到场观察。”苏橙橙提出了担忧。
“这就需要我们制定一个周密的抓捕计划。”赵铁柱看向林楚，“林顾问，你有什么想法？”
林楚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逐渐亮起的天色，沉思片刻，说道：“首先，我们需要对鬼柳滩及其周边区域进行一次彻底的秘密勘查，摸清地形、出入口、可能的藏匿点和撤离路线。这项工作必须在白天完成，而且要绝对隐蔽，不能引起任何怀疑。”
“其次，调动精干警力，包括便衣和特警。便衣提前渗透到鬼柳滩附近进行潜伏观察，重点监控通往河滩的几条主要道路和小径。特警则在外围形成包围圈，一旦目标出现并进入核心交易区，立刻进行合围抓捕。”
“第三，利用技术手段。在核心交易区，也就是那棵大柳树周围，秘密安装高清晰度的监控探头和拾音器，实时掌握现场情况。同时，准备好信号屏蔽设备，以防对方使用通讯工具通风报信或遥控引爆装置——虽然目前没有证据表明他们会使用爆炸物，但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第四，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林楚加重了语气，“我们需要一个诱饵。既然不能让刘小军去，我们就需要制造一个‘交易仍在进行’的假象，引诱那个神秘人现身。”